阿醒一张小脸哭得皱皱巴巴,实在可怜。我不想她认为我这个“新”额娘很凶,便让玟秋抱起她,放到我身边,我道:“如果你乖乖回答额娘的话,额娘就让阿玛饶了侧福晋。”阿醒止住哭,裹着泪水望着我。我替她擦了泪痕,问:“你跟额娘说,侧福晋有没有打过你?”
我相信,即便大人会教,但小孩子还是不会撒谎。
阿醒点点头,我的心沉重了几分,接着道:“侧福晋为什么要打你?她打你哪里?”阿醒哽咽道:“我不读书的时候,额娘会打我的掌心。还有推倒弟弟的时候,会打我屁股。”
我看了侧福晋一眼,她低着头,双肩耸动,很是可怜。我又问:“侧福晋还打过你别的地方吗?”阿醒想了想,道:“还打过小腿。有一次,我爬上假山玩,差点掉下去,额娘说如果再爬,就告诉阿玛教训我。”说到这,我大约是懂了,便道:“侧福晋,你起来吧。”
侧福晋叩首恭谨道:“谢福晋。”
既然有疑问,就一路问到底,我也不想总是猜疑别人。我又道:“你为何不许阿醒吃饱饭?”侧福晋道:“阿醒从小肠胃不好,常常积食,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所以臣妾一天会让她吃四五顿膳,但每次不许多吃。”问到这里,似乎没什么可以再问下去。汗湿了衣衫没人换,大热的天穿几件袄子,或许只是疏忽,谁带小孩都没法十全十美。
若问太监嬷嬷们为何躲躲闪闪,大约是看我追究,她们都很害怕,便不肯胡乱开口,生怕说错了什么,惹来杀身之祸。
事情真相大白,我赏了侧福晋两对玉镯子。
夜里洗完脚,十四抱着我上榻,我偎依在他怀里,道:“我睡着的这三年里,你是不是一点儿都没有关照过阿醒?”十四侧了侧身,与我脸对脸,他道:“每次一看见阿醒,我便想起你生产那日,如果不是因为生阿醒伤了元气,或许你也不会昏迷三年。”
他是怨自己的女儿呢。
我撅嘴笑:“你别哄我,阿醒是你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对她好,关心她,爱护她。”十四揽了揽我的腰,将脸颊贴在我额头上,道:“关心她,爱护她的事,有你在就够了。”我道:“那可不行,缺失父爱的孩子,长大了性格会有缺陷。”
十四轰的一笑,道:“不知你说什么。”
我的话很难理解?
我抬起头,想要与他彻底的解释一番何谓“性格缺陷”,嘴巴才张开,十四忽然亲了上来,堵住我的唇齿,像汲取甜美的果汁一般,又吸又咬。我始料未及的挣扎了两下,很快酥软在他的吻里。臭小子,三年不见,接吻的技术倒大有长进。
当然,一想到他是在偏院练的技术,我就恨不得把他的舌头咬断。
他的手慢慢往肚脐眼处揉动,然后...停在为他生儿育女的地方。我的下半身不利索,几乎只能受他摆布。他咬开我的兜衣,停在胸前厮杀。我心中暗喜,嗨,终于把持不住了。穿回大清已有大半月,他还没动过我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快要融化之时,他居然停了。
这事居然也能喊停就停?!
明明很想...要嘛,怎么就不动了?我哀怨的望着他,却不好意思启口请他继续。十四替我重新拢好衣服,道:“还是等你复原了再说。”我话无遮拦道:“腿不碍事。”十四斜眼看着我,道:“你很想要吗?”我被他这话给呛住了,亏他还一脸纯良,一副随时准备为我献身的样子。我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道:“当然不是,我是怕你难受。”
好,算你有种,往后别求我就是!!!
静了一会,两人都平复了心情,十四才道:“今儿看你处置舒格格的事,赏罚分明,倒有些主母的气概。等开了府,后院的人多了,会有很多地方让你操心。”我很没志气的靠在他胸前,完全忘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道:“幸好我只睡了三年,要再多睡几年...”
小妾孩子岂非一大堆?后面这句,我忍着没说。
十四淡淡然然道:“你要再多睡几年,皇阿玛非得逼我换福晋不可。”
什么?!不仅小妾孩子,连我也要换?实在可恶!
我道:“幸好我醒来了。”十四拍了拍我的背,嗯了一声,重复道:“幸好你醒来了。”就算你永远不醒来,我也不会娶新福晋,我绝不会抛弃你。
当然,后头的那句,他也没说。让他说两句哄人的话,无异于让他去死。
到了三四月,我能不扶着人,慢慢自己走了。收拾书柜时,发现十四给我买了上千本的小说,且都是连载的、每个月出两本的那种,从康熙四十五年,到康熙四十七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册...一本都不少,都是全集整套。
我感动得要死。
玟秋找出几本三年前我找十三借的书,问我怎么处置。我看窗外春光正好,又想着顺便练习练习腿脚,便道:“我给他送回去。”院子的樱花含苞欲放,峭立树梢,在阳光下,犹有春意斐然之感。我出了十四院子,靠着墙挪着步子往十三院子走。
门房的人见了我很惊讶,疾步往里头通传,很快,十三迎了出来。
我笑:“宫里只你清闲,日日都在院子里。”十三高兴极了,眉眼深处都是欢喜,他伸手扶住我,道:“你怎么来了?”我走路不稳,他又是比我强壮的男人,扶我一把,我觉得很正常,便安然的将全身的力靠在他手上,道:“来给你还书。”
我给玟秋使了眼色,玟秋把两本书递给十三。
十三接了书,看了没看,随手甩给身侧的小太监,扶着我往亭子里坐下。石桌上摆着煮茶的器具,树上有鲜黄的花瓣儿飘落,春光寸寸,很是享受。我道:“喝喝茶,看看书,日子真美。”十三取了镌兰花纹的小瓷杯,给我倒了一碗茶,道:“品品看,今年的新茶。”
我对茶没多少造诣,闻着味儿清洌,抿了一口,道:“比普洱好喝,其实我不怎么懂茶,奶茶还差不多。”十三哈哈一笑,道:“要不我送点茶叶给你做奶茶?”我好奇一问:“你这茶多少钱一两?”十三略一思忖,道:“不过几十两银子罢。”
什么叫“不过”?在文文的第九章,我算过康熙年间的物价,十两银子大约能买一千八百家上等大白米...旁的我也不用说了,大家都懂。
有钱,任性嘛。
我摆手道:“不必了,做奶茶用陈年不好吃的茶就行...”再说,宫里头,陈年的茶也都是好茶来的,很多人干一辈子活,都吃不上一碗陈茶。我们聊得正开心,忽闻有小孩笑声,我循声望去,只见兆佳氏怀里抱着一个小稚儿,笑着行来。我惊讶的朝十三道:“你有孩子啦?是格格还是阿哥?”
十三抬手又给我满上茶水,道:“是阿哥。”
我问:“取了什么名?”
十三道:“弘暾。”
说话间,兆佳氏已行至眼前,我忙起身,点了点头,道:“给十三嫂嫂请安。”兆佳氏笑道:“听宫人说,你是来还书的,你腿脚不便,难为你亲自走一趟。”我道:“我见太阳不错,顺便出门走动走动罢。”又逗弄她怀中稚儿,道:“长得真像十三爷,又俊又机灵。”
十三一笑,道:“你是夸我呢,还是夸弘暾?”
说得起劲了,便有些得意忘形。我嗔道:“当然是夸弘暾,你只是顺带而已。”兆佳氏看我同十三说话随意,颇觉不悦。我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我与十三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但实在没必要在兆佳氏面前摆出一副男闺蜜的姿态。
她不高兴,我很理解。于是我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
兆佳氏微笑道:“我送送你...”十三却道:“再坐一会,我才煮了一壶新茶。”我不禁嘀咕,十三十四两兄弟果然是亲兄弟,脑子里绝对缺根筋。要是我看见十四跟别的女人在我面前喝茶聊天说笑,泼你一脸滚茶还算客气的...
我笑道:“让嫂子陪你喝吧。”一面说,一面往前走。没走两步,不知绊住什么,腿上一崴,直接往台阶下滚去。好在亭子处的台阶只三级,我虽然腿上没力爬不起来,但身上并不怎么痛。十三几步走到我面前,揽着我的肩将我扶起,关切道:“薇薇,有没有哪里痛?”
玟秋在远处看见情形,急急忙忙跑过来,担忧道:“福晋...”
我摆手打住她的话,道:“没事,回去别告诉十四爷。”兆佳氏将弘暾递与嬷嬷,扶住我另一侧,道:“我和十三送你回西小院吧。”我道:“不必了,大动干戈的,别惊扰了人。”
又寒暄几句,才辞别。
待我走开,十三狠狠瞪住兆佳氏。兆佳氏故作轻松,道:“十四媳妇可真不小心,腿上不好,还四处乱走,下回摔跤可不像今儿走运,什么事都没有。”十三道:“你不必掩饰,刚才你使了个绊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兆佳氏争辩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正好挡在她面前而已。”十三自己收着石桌上的茶具,道:“你做错了事,还不肯承认,真令我失望。”四下的宫人听见主子吵架,都悄悄儿退至远处,弘暾也被带走了。兆佳氏怒火攻心,道:“失望?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不会失望?我是你的福晋啊,你就不能站在我一边么?”
十三很冷静,道:“这跟你是不是我福晋没关系,不管是谁,做错了事,就应改过。幸而薇薇没事,不然...”兆佳氏越发难受,眼眶里溢出泪水,道:“不然?不然如何?你打算如何?休了我?还是杀了我?”十三停下手上动作,转身要走,道:“你实在不可理喻。”
兆佳氏道:“是啊,我是不可理喻。不像她,会洋文,会嚼文断字,说话风趣,更重要的是,在你心里,你一直认为她才应当是你的福晋是不是?我为了你每日努力的读书写字学洋文,为你生儿育女,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有多看过我一眼么?我懂了,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你也不会喜欢我是不是?你知道么?她昏迷的这三年里,每当我听见你在梦里叫她的名字,我真是心如刀割...”
她嘤嘤而泣,十三丝毫不怜悯,反道:“你别扯远了,能不能就事论事?今儿是你做错了,你就该好好认错,往后不再犯错。”
兆佳氏挂着满脸泪水,凄然一笑,不说话,默默转身离开。
她的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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