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年半,晋王终于将这个大庆重新收入了手中。不仅如此,他还将那周边的土地扩充了三百公里——也就是说,现在的国土面积比以往更大了。
当然,随着国家的整合,新的问题也出现了。而眼下最当务之急的,自然是新君的问题。
当然,毋庸置疑的是,这江山是晋王打下来的,那么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的人,自然也是晋王……不,大庆已经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现在也已经没有了晋王,存在的,只是云家军的首领云在渊而已。
本来,按照正常程序,那京都应该是战役的最后一战,胜利了之后,那么云在渊就应该在京都筹备登基的事宜。但是,云在渊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世俗束缚的人,更何况,此时为了不让云在渊分心而封锁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他的耳中,这让他立即将京都应该办的事情全都丢给了手下,快马加鞭地往蔺州赶去。
只可惜,即使云在渊已经跑死了好几匹马,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赶上见老夫人的最后一面。
······
如果说,老夫人去了,府里面最伤心难受的人是谁的话,除了苏嬷嬷那就是燕皎然了。
曾经,她的第一世因为老夫人的照拂才能磕磕绊绊地当上晋王妃,虽然最后还是身死并且结局悲惨,但是老夫人对她的照顾是她在王府之中唯一温暖的记忆。
后来,重生之后,老夫人也是燕皎然为之努力的对象,更是因为有了老夫人在,燕皎然少了许多的糟心事。那些大富大贵的权贵人家里的后院龌蹉事燕皎然虽然经历过一些,但基本上都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这其中,如果说没有老夫人的帮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来,经历过自己怀孕、晋王失踪,自己跌落马车等等事情,也都是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一直撑着身体,强打精神才能够让这府中的一大家子人在风雨飘摇之中还不会因为外面的风云变幻而破散。
燕皎然想,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因为本来需要静养的老夫人在这样的条件下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反而一直不停地劳心劳力,所以才会最后身体衰败下去吧?
这么想着,燕皎然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害老夫人去世的凶手了!
好在这种偏激的想法并没有存在多久,燕皎然也知道是自己因为悲伤过度走进了死胡同。如今自家夫君还没有征战归来,老夫人又撒手人寰,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一定要管理好自己的状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才是。
虽然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当燕皎然听到下面的丫鬟通报说“王爷回来了”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一种终于有了靠山,可以松一口气的感觉。
跌跌撞撞地从灵堂跑出去,当燕皎然见到那个满脸风霜,人也消瘦了一圈的男人时,内心的各种情感终于再也忍不住,有了倾泻的对象,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旁人,小跑几步就直接冲进了对方的怀里:“……回来了……你回来了……”
······
当云在渊看着云府外那挂起的白色灯笼以及从院墙之内飘散胡来的白色纸片的时候,整个人就懵了一下,同时,心中有个声音沉沉道:“来不及了……”
下马之后,云在渊将马的缰绳一扔,甚至等不及下人打开大门,自己就先推开了进去。
一进门,满眼都是飘飘忽忽的白色纸钱,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自己的妻子身着白色的麻衣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未语泪先流。
看着燕皎然那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嘴唇,云在渊只觉得自己也被悲伤给感染了,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
走进灵堂的时候,府中上上下下都穿着白色的麻衣,头上捆着白色的头巾跪在棺材前面一边呜咽一边焚烧纸钱。
即使死去的是至亲,但毕竟死人阴气重,所以大家都只让小少爷们和小小姐在灵枢前呆了一会儿便抱了下去。此时,在老夫人的灵枢旁的是眼泪止也止不住的苏嬷嬷和一直面色哀戚,不停落泪哽咽的云柔嘉。
“祖母……”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此时此刻,云在渊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的灵枢之前,并且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第一个头,感谢祖母养育了他——如果不是老夫人的尽心尽力,云在渊无法相信自己在那个父亲无作为,母亲早亡,继母面慈心狠的家中会成长为什么样子。说不定,甚至都无法健康顺利地长大,更不用说成为如今这顶天立地、建功立业的男儿了。
第二个头,感谢祖母为他选择了这么一门亲事——不得不说,因为父亲的原因,云在渊对于自己的家庭完全没有任何的幻想,甚至只是想着如果可以终身不娶也可以,如果非要娶的话,一个不惹是生非的女人有就行了。
但事实上,他得到的比他所想象的要多得多,也要好得多。
这一切,都要感谢祖母。
第三个头,感谢祖母为云家所作的一切——如果没有她,云家不可能还能够在如今的世道依然存在。或许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有时候,老人的重要作用是无可替代的。
孙儿不孝,不能在您的床前尽孝,更没有在您走之前见到最后一面……
磕完了三个头,燕皎然和云柔嘉看着自家夫君哥哥抬起头来那红了的眼光,都纷纷落泪。
“夫君,祖母走之前是笑着走的。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您胜利的消息了。她说,她可以毫无愧疚地下去见祖父了。所以,希望你不要太伤心,因为生老病死是常事,她已经把该享受到的都享受到了,她这一辈子值了,没有任何遗憾,所以……”
燕皎然本来是在劝慰云在渊不要太伤心的,但是说着说着,她自己反而哽咽得不行,最后只能伏在云在渊的怀里低声哭泣。
云柔嘉也在不停地垂泪。
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还一度想过老东西怎么还不下去陪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但是现在想来,自己那个时候是有多么混账啊。真正等到祖母离世,云柔嘉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这种痛苦,比自己的娘亲去世的时候并少不了多少。
见到云柔嘉也这么伤心,云在渊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转而对燕皎然道:“祖母她……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
老夫人走之前说的话很多,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到什么都要说出来,生怕自己走了之后儿孙们没有听到或者遗漏了什么。
尤其是关于她的安葬问题,虽然知道燕皎然挑眉不忍心听这些东西,但是她依然一遍又一遍的地嘱咐。
她知道,自己的孙子这回出息大了,如果没有什么非常大的大事的话,那么掌握这片国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不像葬入那华丽却冰冷的陵墓,只想回到建州,和自家老头子死在一块儿。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生不能同时,死亦要同穴”的真实写照吧。
听了燕皎然转达的话,云在渊久久不能言语。他看着老夫人的灵枢许久,最后伸手将燕皎然抱在了怀里。
因为要为老夫人下葬的原因,原本计划好了云在渊的登基典礼又往后延迟了一段时间。但好在现在国内几乎没有与云在渊可以抗衡的力量,而朝政又重新按照他之前设定的方案进一步演化成了个三省六部制加公司层层管理的制度,再加上当初老一批的官员死了大半,新上任的官员几乎八成都是从云家军中出来的,无论是衷心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倒是渐渐让朝纲渐渐步入了正轨。
等到云在渊真正登基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时节。
由于大家都觉得拖过了年就不好了,因此宫中一方面要准备新帝的登基,一方面又要准备年节,大家都忙得团团转,倒是让自从皇帝死后便变得死气沉沉且被阴云笼罩的皇宫变得热火朝天,变得生机勃**来。
这一天,燕皎然早早地就被云在渊给弄醒了,睁开眼是对方平滑结实的胸口,燕皎然找了一下眼睛,才将那朦胧的随意驱赶,慢吞吞地开口道:“……皇上……”
说实在的,燕皎然颇为不习惯这种称呼,但是礼不可废,对方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更是这宸国的天。
听到燕皎然用还有些沙哑的嗓子软软地叫着自己,云在渊一下子就又有了反应,不等燕皎然呼喊,便又拉着人一起卷入了欢愉的浪潮。
等到外面的公公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三四遍了,云在渊才和燕皎然起来,燕皎然直接就拧了云在渊的腰间软肉一把——真是的,明明知道今天还要接受百官朝拜,还翻来覆去地折腾,一想到到时候自己要穿着皇后的服饰,头上戴着硕大又沉重的凤冠,现在自己的身体却又软绵绵的,燕皎然就有一种不想干的冲动!
当然,也只是冲动而已。
云在渊也知道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孟浪了,但是一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将家人全都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庇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了,他整个人就兴奋得不要不要的,于是一兴奋就……
不过他也知道待会儿对方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因此也没计较对方的小动作,只是很贴心地伸手贴在对方的腰肢上,用内力运走了几遍,直到燕皎然身上的酸痛缓解为止。
“走吧,不然该耽误了时辰了。”燕皎然拉下对方在自己后腰游走的手,然后状似无意地瞥了一旁那太监总管一眼。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眼,就足够让那太监总管背后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刚才虽然他看似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但实际上眼角的余光和耳朵都将刚才帝后互动的一幕都收了进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这位皇后在帝王心中的重要程度画了大大的着重符号——长得如此倾国倾城,又有孩子傍身,甚至还得到了帝王如此宠爱,看来,这位皇后的大腿一定是要紧紧抱牢的了。
“怎么了?”燕皎然的那一眼并没有很隐秘,所以云在渊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没,只是觉得,这皇宫不愧是皇宫,宫斗……也果然不愧是宅斗根本就不能比的。”燕皎然笑眯眯地随口说道,却被晋王突然抱住了。
“皇……皇上?”
“皎然,我是皇上,你是皇后,我更是你的夫君。”
虽然云在渊的这话貌似说的很突兀,但是早已经和对方心灵相通的燕皎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上浮现出了柔软而真实的笑容,燕皎然回抱住云在渊,声音虽然轻软,但却带着无可撼动的坚定语气:“执子之手,与尔共白头。”
“执子之手,与尔共赏天下。”
······
燕皎然恐怕是史上第一个完全参与帝王登基的皇后了,而且自始至终,这位皇后的手都没有和皇帝的手分开过,虽然底下的人心里都各有想法,但碍于云在渊积威已久,他们也都不敢再说什么。
登基仪式是一项十分隆重且繁琐的事情,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下午申时快要结束了。
随着云在渊坐上那代表着至尊的皇位,所有的人都伏跪下去,三呼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这一刻起,宸国,正式以新的姿态强势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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