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看到燕皎然的出神,但是既然晋王已经决定让应钟还有孟秋他们在她的面前称呼自己为“主子”,那么关于这些事情,他也不想隐瞒着了。不是他有多么的大度,而是想着燕皎然既然是心向着自己这边的,那么有些事也不需要一再藏着掖着了。如果他的王妃想要知道的话,那么自己就说说,如果她不想知道的话,他也无所谓。
晋王不想承认,其实他的内心是想要燕皎然去问他的。
因为,这样他才更能够理直气壮地去问燕皎然——虽然觉得现在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的很不像原本的自己。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
晋王在内心嗤笑了自己一下,然后看燕皎然还在发呆,就干脆将人抱到了床上。
······
听到燕皎然结结巴巴的问话,晋王内心荡漾了一下——这把小嗓子要是待会儿叫起来该多好听啊,光是想想那勾魂似的声音,晋王就啧啧啧了——然后瘫着一张脸用很正经的语气道:“周大夫说过,三个月以后就可以了。”他这都等了四个多月了,晋王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为自己颁发一个奖章了。
等等,奖章是什么东西?
听到晋王的话,燕皎然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眼中那快要藏不住的小火苗,一时间,燕皎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凉的身体也热火了起来:“那……那您温柔点儿……”
说完这句话,燕皎然一下子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小宝宝还在肚子里呢,他们这做父母的,是不是也太急了一点儿啊,呜。
不过晋王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他只是听到自己的小王妃用那种柔媚得快要滴水的声音求自己“温柔”点儿,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就快要爆炸了!
理智?那是个什么东西?
孩子?呵呵呵,晋王甚至想着就这么个小东西让他父王被迫禁·欲了好几个月,现在要是还敢闹腾的话生下来就“啪啪啪”给一通巴掌再说!
看到燕皎然氤氲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仿佛要表达自己的恋恋不舍和不离不弃似的。惹得晋王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
“醒了?”偷看别人还被人抓了这个正着,让醒来之后就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的燕皎然呼吸一窒,心脏差点没吓跳出来。
或许是处于做贼心虚真的被吓到了,也或许就是像平常那样醒来之后,大脑很长时间都清醒不过,又或许是因为好久没有享受这样酣畅淋漓的欢愉,燕皎然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晋王,傻呆呆的,不知道反应。
自从和燕皎然在一起之后,晋王觉得自己似乎也变得心思怠懒起来。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在对上那一副眨巴着无辜眼睛,面上还带着熟睡后遗留的健康粉红的脸,俏嫩的鼻子,粉润的嘴唇后,瞬间觉得心里发酥,也完全清醒了过来。心思一转,趁对方还没清醒反应过来,晋王强行将人揽进怀里,然后在对方的额头又落下一吻。
“唔!”想要装傻的燕皎然顿时像丢进油锅的虾子似的,手忙脚乱起来,却不知道此刻自己往哪里躲,只好将头埋进晋王的胸口自欺欺人。
晋王知道这人应该是害羞(尴尬)了——于是也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只是一手抚摸燕皎然柔顺的长发,一手放在了那即使怀孕也滑溜溜的肚皮上面。
至于腻歪的情话什么的,晋王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说这个。笑话,自知之明这东西晋王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辞,更不会像是那些风流才子一样出口成章,连表达自己的感情都可以用诗词歌赋一套接着一套的,所以晋王就干脆不说了。免得画蛇添足。
再说了,作为一个久经朝堂考验,又是看过了许多京都繁华奢靡背后景象的男人,那些情话在他看来根本不够明智和男人。
呵呵,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燕皎然这块小嫩肉就算是再活一辈子也不是晋王这人的对手——虽然还有不少关于燕皎然的秘密没有弄清楚,但燕皎然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晋王还是很容易就把她给看得一清二楚了。
更何况,这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他的王妃先来各种关怀他,表现她对自己的仰慕依恋之情,所以自己就更不用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了。
所以,一切的一切,说白了就是晋王在装模作样,就算是他刻意把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说出来的时候,其实内心也是算计着可以从燕皎然那儿得到多少“好处”。
所以说,燕皎然这个各种想法都想了可是最后行为上却只能顺势破罐子破摔的人,可是斗不过表面上面瘫实际上肚子里弯弯绕绕贼多的晋王的——要不然他怎么在京都几乎没有什么交好的却十几年来都活得好好的?那可不是只有皇帝的庇佑就可以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的。
······
因为本来燕皎然肚子大起来之后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样的生活”,所以晋王在陪着燕皎然躺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起床让侍女将吃食端了进来。
本来怀了宝宝之后燕皎然的胃口就好的不了的,昨晚上又“累”了大半天,也没和晋王客气,直接就短期吃了个饱。
晋王这个时候却做足了“举案齐眉”的好夫君模样,等燕皎然吃完了之后又让人进来快速收拾完餐盘,又一把掀起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
燕皎然没想到晋王起床了还想要睡“回笼觉”,直接用手轻轻地推了推晋王:“出去出去,脱了外衣再进来。”虽然晋王的衣服料子一级棒,可是直接蹭在皮肤上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吃饱喝足(从各个意义上)的晋王难得轻笑了一声,然后脱了衣服,轻轻揽住燕皎然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说着还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确保对方没有额头发烫才真正的放心,昨天因为燕皎然的配合,一不小心玩的有些过火。
燕皎然:“……”要是咱们换换你就知道舒不舒服了,简直是将自己当做面人儿来对待呢!要不是她的身体柔韧到常人比不了,说不定肚子里的小宝宝没事,她自己倒有事了——可是,要亲口承认自己被折腾得不轻,那不就是变相地夸耀晋王的能力了吗?这……这也太说不出口了点儿。
因此,燕皎然自然不肯轻易如了这个把自己折腾了半宿的家伙的意,所有故意强撑着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还行,就是懒得动。”而且,燕皎然不想说的是,她以为自己这一晚上的折腾会让身体有些不适,但其实,除了有些乏力怠懒外,并没有什么疼痛之类的,甚至她还可以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宝更加的……开心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晋王也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儿“马后炮”,不过谁叫一面对自己的王妃,他就把持不住呢?以前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可现在燕皎然是双身子了,还是得顾忌着点儿。
不过看着燕皎然一脸别扭,耳根子却红得发烫的样子,晋王还是心里大大地满足了,忍不住低头又亲吻起对方嫩滑的脸蛋儿——要不是担心咬痛燕皎然,而且堂堂晋王妃顶着个咬痕在脸上怎么也说不过去。
不过,如果真的是可以的话,晋王真的想在燕皎然身上显眼的地方——比如脸颊上——做个什么标记什么的。
这种心思,大概是所有雄性生物都有的通病——我的地盘我的东西打个标记,别人都不许觊觎!
感受到晋王的吻越来越往下,燕皎然一惊:“王、王爷……!”不会还来吧?!
晋王没有说话,他就在心里想: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
最后将整个人抱在怀里,手上贴在那鼓起的肚子上,晋王心中的满足无以言表。
燕皎然似乎感受到晋王的心情,沉默了一小会儿,笑道:“王爷,您……”话还没有说完,燕皎然就感觉到肚子突然一动。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晋王的手本来就放在燕皎然的肚子上面,再加上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细微的震动。
一时间,夫妻俩面面相觑,两人的眼中都带着不敢置信和细微的惊喜。
······
似乎是知道了燕皎然和晋王的期待,那肚子里的小生命又动了动——作为肚子里揣着小包子的燕皎然,此时的感受更是深刻。她的嘴角露出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大大笑容,一脸激动又生怕自己弄错地看着晋王:“王、王爷……宝、宝宝他……他……”
因为太过激动,燕皎然连一句简单的话都无法表达清楚。
晋王此刻的表情也比燕皎然稳重不到哪儿去。
虽然脸上的大表情没有变,但实际上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弯了起来,他低着头看着燕皎然,一双漆黑如星的眸子里也像是落入了光点,带着一种激动和喜悦的心情:“……他动了。”
短短的三个字,却仿佛让晋王需要比当初抄家别人的时候更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似乎是怕自己弄错了,晋王看向了燕皎然。
心有灵犀一般,燕皎然也回望着晋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晋王便小心翼翼地将他们身上的被子掀起来,然后给燕皎然身后塞上枕头和被子让她靠着,又给她身上披上外衣,轻轻地拉起燕皎然柔软的肚兜。
两人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燕皎然凸起的肚皮。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期待的目光太有压力,那白皙的肚皮现在是一动不动。不过燕皎然和晋王都没着急,晋王更是将手掌放在了燕皎然的皮肤上。
晋王的手掌是和他给人完全不同的干燥温暖,几乎是在他附上燕皎然的肚子的时候,手心下方就传来一下轻轻的犹如羽毛挠痒痒般的触感,却让这个直面过许多生死的大男人呆在了原处。
这种感觉,更胜于当初晋王在刚得知燕皎然有孕的时候,那种狂喜之情——因为,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家伙的动作。从来没有像是这个时候,晋王感觉到自己的孩子是“活着”的,是活生生的一个小生命!
燕皎然比晋王更加的激动,她拉着晋王的手,一双眼睛仿佛融进了揉碎的星星,亮晶晶的“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宝宝动哎……真不敢相信,他是在和我们打招呼吗?”
见到燕皎然如此情绪外露,晋王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脸部冷硬的线条,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一定是的。”
“真不敢相信,他就在我的肚子里慢慢地成长……”燕皎然捂着嘴,声音里带着颤音,眼中也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儿。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个小宝贝,但是就是在刚才,燕皎然才真的有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小宝宝动了,他是一个有生命的宝贝!
比起燕皎然,晋王的心情也没淡定多少。
虽然在外人看来,晋王冷心冷清不似人类,似乎只想着给人带去血腥和灾难以及家破人亡,但谁也不知道,小时候的晋王,也是饱受“克父克母命中孤寡少亲缘”的非议。
那个时候,面对着祖父、母亲和父亲的相继离世,连一直和自己关系很亲近的祖母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那个时候,晋王心里也不是没有焦虑过,毕竟他也是个人,也不愿意一开始就被人称之为没血没泪的家伙。而且克父克母之类的名声,是个人都不会想要。
只是,后来经历了更多的时候,不再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孩子之后,晋王对这种事情也并不在乎了。不过,也因此,晋王对生辰八字甚至于鬼神之类的言论是完全不相信了。
只是现在重新感受到一种血脉的联系,却让晋王那冷硬了许久的心也不由得跳动得快了些许——这是和自己的王妃在一起时不同的感觉。
大概是“休息”好了,大概在半盏茶的功夫后,燕皎然和晋王又同时感受到了那种震动感。而且,两人都清楚地可以看到,燕皎然的肚皮上有一处微微的凸起。放在以往,这绝对会让两人惊骇,可此时,两人心中只有满满的幸福感。
······
虽然还想再和宝宝互动一会儿,但是因为燕皎然这样坐久了不舒服而且也担心会受凉,因此晋王又想让燕皎然躺下休息一会儿。
但是因为有了刚刚宝宝的“卖力演出”,燕皎然现在一点儿也不困,反而兴奋得不行。见晋王要她躺下来休息,她就像拧麻花似的:“王爷,我一点儿都不累。”兴奋了一会儿,燕皎然又开始担忧了:“王爷……如果……如果小宝宝是个女孩儿怎么办?”
平日里大家都是“小世子”、“小世子”地说着,燕皎然也知道大家都更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儿,不仅云家会有后,而且燕皎然也会在王府的地位无可动摇,但是……因为担心那什么辐射对胎儿不好,所以后来燕皎然也根本没有让系统帮忙检测小宝宝的性别。而燕皎然也怕小宝宝认为大家都重男轻女,所以都是尽可能地用“小宝宝”、“孩子”、“小宝贝”一类模糊性别的称呼。
不过,现在这次胎动又勾起了燕皎然患得患失的心——如果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晋王听着燕皎然的担忧,静默了一会儿,过了半晌在燕皎然的心越来越凉的时候才低声说道:“本王的母亲在我记事的时候便体弱多病,而父亲不仅不担忧母亲,反而和貌美的少女也就是现在的周氏勾勾搭搭,可以说,本王是长于祖母之手。”
燕皎然一愣——这可是又一个隐秘啊,这个话题有点儿危险啊。不过看到晋王脸上有些沉郁的神色,燕皎然只做出一副乖乖听讲的模样来。
“自我出生起,母亲便卧病在床,熟话说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只是夫妻之间——我的父王和母亲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在一起的,自然一个病怏怏的女人不会得到我那父王的宠爱,这在那些权贵人家再正常不过,新人笑靥如花,旧人泪落如雨。母亲却不认命,她为云家为晋王府生下了一个儿子,,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儿子争,这算是为母者天性吧。”
听了晋王的话,燕皎然点头——说的没错,为母则强。
“自从父王死后,晋王之位便落到了我的身上。当时我尚且年幼,无论是朝堂还是建州都虎视眈眈。那是皇上宣我入京都,明面上是照顾着我,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将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况且京都虽为天子脚下,但所发生肮脏黑污之事却也是最多。别的不说,就算是皇帝的后宫,也是藏污纳垢之地。”
说到这里,晋王的眉头皱了皱:“自我第一次杀人,也曾亲自连续刀斩十余人,那却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不亲自斩之不足平民愤。当时我尚且年幼,皇上为了彰显他对老臣遗孤的看重,时常宣我入宫,因此,也见到了许多宫中之事。那个时候,皇上还龙精虎猛,宫中没两年选一次宫女,所选者俱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儿女,手无寸铁之力,愈是善良单纯愈是没有生机,心计多者,却如鱼得水。那熹贵妃更是个中翘楚。”
听到这里,燕皎然一愣——她记得熹贵妃,那绝对是一个温婉和善的女子,光是靠近她,便觉得有一种柔波冲刷的感觉。却不想在晋王的叙述中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不过,燕皎然转念一想,如同晋王所说,能够在这宫中生存下来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真的善良纯真的呢?
更何况,是做到了贵妃之位,生育了一子一女的女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熹贵妃在外的名声温婉大度,但实则是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之人,那是她已经生养了六皇子,平日里也是对其他的公主温柔体贴,却可以转过脸笑着对尚在腹中的孩子痛下杀手,直接一尸两命——犹记得当时熹贵妃还只是个小小贵人,却已经可以利用一只小猫借刀杀人,连杀当时的宠妃及其她尚在腹中的孩子——当时所有人都只以为是意外,但只有我偶然之间撞见了事情的起始。自那以后,我便对熹贵妃敬而远之,连带着她所生的六皇子对我频频示好,我也无动于衷。”
听到晋王说到这里,燕皎然也觉得不寒而栗。
大概是因为自己有了孩子的缘故,所以听到熹贵妃居然能够笑着对尚在腹中的孩子下手的时候,燕皎然只觉得整个人都悚然而惊。
似乎是觉察到了燕皎然的恐惧,晋王握住燕皎然的手——他忘记了燕皎然并不是那种世家或者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儿,几乎没有经历过那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不过女人之间真要生死想见,那手段可真的比男人阴险多了。
也正是如此,加上后来的花娘事件,才让晋王对那些官家小姐甚至是所有女子敬而远之。就连那个赵婉清,也不过是因为对方和周氏与云柔嘉有点沾亲带故,而且想着自己如果真的表现得太过冷血不近人情的话,皇位上的那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因此才没有对赵婉清的靠近做其他的反应。
更何况,并不是晋王自己去让赵婉清做什么,他只是没有拒绝罢了,所以,晋王对赵婉清是完全不存在什么“欺骗了纯情少女的感情”之类的愧疚感的。
“虽然我身为晋王,但实际上异姓王的生存并不是大家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风光。尤其是现在我还未步入壮年,而当今皇上已经垂垂老矣,而他的几位人选并没有太多选择。因此,皇上对我的忌惮是一日多过一日,也因此,我才会想着离开京都。但没想到柔嘉不肯离开,后来你又有了身孕,那是我就想着无论是现在的皇上还是下一任皇上,都不能拿晋王府开刀。偶然听你提起过外来物品在大庆的稀奇,我便让人查了相关事情,后来才有了让宁沐阳出海交易之事。”
被晋王的手握着,那干燥的手似乎能传递出温暖到燕皎然的心上,可是随着他的叙述,燕皎然仿佛看到了还是个小小少年的晋王,是如何在心思诡谲多疑的皇帝眼皮子底下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生存,又是如何在暗潮涌动的京都既保持住晋王府不倒又如何不让皇帝怀疑他结党隐私。
“如今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朝中六皇子的呼声很高,但这也成为了他的软肋——大抵做了皇帝的人都不会喜欢有一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身下的位置,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子,又哪怕这个人再得他的欢心。在这其中,晋王府的站位就非常重要。”晋王说到这里,声音更加低,似乎是倾诉,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好在燕皎然被他抱在怀里,仔细听也能挺清楚。
虽然燕皎然对这些政治一向不敏感,但她也不是蠢货,这种已经几乎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情只要稍微想想便显而易见——晋王掌管刑部,虽然比不上吏部或者礼部,但因为有皇帝的金口玉言,掌握着犯法官员的生杀大权,因此手中的权力也是非常大的。更何况,比起虽然有着可以管理百官、掌握官员升迁大权的但却要面向皇帝和其他皇亲贵胄,刑部几乎成了晋王的一言堂了。
更何况,虽然晋王有着“血煞阎王”的凶恶名头,但是在百姓心中,他却绝对不是什么贪官污吏,反而因为他斩杀了不少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在百姓心中还颇有威望——这一点,燕皎然之前并不是太清楚,还是后来到了建州,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渐渐明白的。
“随着年岁渐老,皇上的掌控欲也越来越强,虽然对我因为冷硬的性子被百官孤立,但犹不放心,因此便想将晋王府完全掌握在手中。而这样的做法,最简单的便是赐婚。只可惜那时候并没有适龄的公主,而且皇上也并不想将皇家血脉融入到异姓王之中,便想着暂且赐予美人。”
听到美人这里,燕皎然嘴唇抿得死紧,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捏了捏晋王的腰间一下。不过晋王本身就是“钢筋铁骨”,后来吃了固本培元丹之后更是功力大增,燕皎然的指头的那点儿劲儿根本在晋王看来不痛不痒,反而是燕皎然两根白葱似的指头变红了。
晋王握住她的手,对燕皎然的在意而感到内心十分的舒爽,因此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许:“自古‘皇上赐,不敢辞’,皇帝赏赐的美人,我也不好找理由拒绝,只是王府之中莺莺燕燕的太多便会勾心斗角,但为了不驳回皇上的面子,因此便挑了一个心思少的美人在身边,其他的都送到了京都的别院……”
话还没说完,晋王就有感觉到腰间开始“痒”了,不由得低头一看,正看到燕皎然又咬牙切齿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拧自己腰间的肉。
晋王:“……”
燕皎然:“……”
虽然很享受自家王妃吃味,但是晋王可不想让自家王妃生气,因此用不疾不徐的语气道:“不过因为年幼之事,我对男女之事一直无法提起兴致。再加上想到是皇上赐予,或许更多的是用来监视我的,便一直没有碰过她们。大概是因为我的不闻不问加上深闺寂寞,那个美人不多日就怀上了孩子……”
“谁的孩子?”燕皎然的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随后想明白之前晋王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晋王。
被自己的女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饶是晋王有一颗“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心,也忍不住在那张面瘫脸上显出了点点尴尬。
于是,燕皎然也有些尴尬了,明智地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有些别扭地转移话题:“后来呢……”
“那时候美人怀孕,祖母和皇上都大喜,且皇上派来御医诊脉,断定是男孩儿,我那时因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便没有追究那美人的事,只是打算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安排她们母子假死,然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不用再被皇帝再塞人。因为父王的行径,我很是担心继承了他的血脉的我也是那种对孩子不闻不问之人……”
“不会的,王爷,您是一个对孩子很好的父亲,我和宝宝都能感觉得到!”从来没想过晋王的心里也有这样的担忧,燕皎然觉得自己的心都狠狠地疼了疼,连忙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而似乎是为了响应燕皎然的话,刚刚还活跃过的小宝宝也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是在安慰晋王似的。
晋王心中大暖,忍不住低头在燕皎然饱满的红唇上亲吻了一下,对方那似乎自带着甜蜜香气的嘴唇让晋王因为回忆往事而显得阴翳的心也放晴了许多:“只是没想到那美人太过愚蠢,与其奸夫将事情曝出。既然如此,本王也留不得她,便赐死奸夫,美人也是一碗落子汤赶出府外。经此一事,皇上也不能再往我身边塞人,祖母虽想再为我寻觅王妃人选,但恐怕我因为此事心中受伤,便一直忍耐不提。”
“两年后,我府中的十二下属之一出任务时突然回府,说出当时那美人之所以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是有人暗中操作;而后来她曝出她另有真爱,腹中并非为云家血脉,也是有人指引。这其中不止一人的手笔,而且其中有涉及到皇上的一些动作。”
燕皎然听到这里心中的骇然简直没法形容,赐给晋王美人,然后又让晋王戴那啥的帽子,然后又……这皇帝不仅反复无常,而且做事也太那啥啥啥了。
晋王平静了半晌,又说道:“再加上那时我身边危机四伏,我虽然恼怒却也不能下手查明,只能忍气吞声。好在当时这件事虽然被曝出来,但可能其中真的有皇上的手笔,又可能有些觉得对不住当年的祖父,便把这件事完全压下,一点水花儿都没有翻起来。”
“在京都,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再加上那件事有人专门压制,时过境迁之后,便几乎没有人想起当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祖母也是后来病情加重,实在不忍我一人无人相依相伴,便想起了当初的所谓‘指婚’一事。那时我想着这燕家没什么背景,也引不起皇上警惕,且祖母病重,便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晋王说着这里,将燕皎然的一双手握住,凑到了嘴边亲吻:“在遇到你之前,我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对一个女人动心动情,但……”晋王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但面上看着却越发严肃了。
好在燕皎然已经懂得了如何从晋王脸上的细微表情中读懂他的心情,努力地侧着身子靠在晋王怀里,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他的胸口,紧紧贴上。
感受着燕皎然的依赖,晋王将头埋进燕皎然的颈窝,深吸了一口对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馨香之气:“所有人都以为晋王无情无泪,克父克母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可是后来娶你为妻,与你相伴,我才知道,老天待我不薄,你在我身边,我只觉得心中无限欢喜。”晋王似乎很不习惯表白,说完这句,不再言语。
“王爷,您在我身边,我也觉得很快活。能够成为您的妻,得到您的喜欢,也是我三世以来的欢喜。”燕皎然低声说道,将心中最后的枷锁也彻底卸下。
“本王能给你的很少,离开了京都,便远离了繁华的生活,你现在还得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和我一起来建州受苦……所以,男孩还是女孩,并不是本王所在意的。你能够在本王身边陪伴着,已经是本王的幸运了。”晋王低低地说道。
“王爷!”燕皎然有些不高兴地叫道,“您别说得那么可怜,那照您这么说,我能给您的可就更少了,而且,我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给您的。夫妻本是同林鸟,比起享受您将东西赐予我,成为被您护在羽翼下的小女人,我更希望自己能成为您背后的壁垒——虽然这么说有点儿大言不惭,而且我能做的也不多。”
说完这样的话,燕皎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晋王认真的眼神:“总而言之,既然您不介意是小世子或者小千金,那就不用再说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了。”
从来不说情话的人一旦说起来简直让燕皎然全身酥麻得不得了,燕皎然不敢保证,晋王再说下去,自己说不定完全缴械投降,将系统什么的都一股脑儿的都说了。
不过现在燕皎然并不是像以前那样想着将系统当作底牌不敢说不能说了,而是想着自己身上藏着这么大个秘密,她反而患得患失自己说出来之后会不会被晋王视作是妖魔鬼怪而不喜什么的了。
因为她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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