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王爷认定元二姑娘做外孙媳妇儿这件事情,常盛一开始还有些理解不了。
元二姑娘是好,可世间好姑娘也不止她一个。
可随着同接触元二姑娘的次数多了,常盛算是真的明白了福王的想法。
他从八九岁上就伺候在福王身边,至今也有近三十年了。
先王妃走后王爷一直孤身一人,连他看了都觉得太过冷清。
这些年唯有公主殿下和小王爷在他身边的时候,王爷那双孤寂的眸子中才能看到亮光。
尤其是小王爷,虽然同王爷在一起没少斗嘴斗气,但吹胡子瞪眼的王爷让人看了就觉得生气勃勃。
可惜小王爷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注定不能常年留在辽东,所以王爷的眸子一年也亮不了几回。
自从认识了元二姑娘,一切都不同了。
王爷平日里哪怕只是言谈间提及她,接连几日情绪都会变得很好,一双眸子也熠熠生辉。
就算是为了这个,他也认定了元二姑娘这个小王妃。
福王住进公主府的第四日,永福公主终于回府了。
她一回府就见到了正蹲在影壁处与门房老头儿下棋的福王。
一张略带风尘的俏脸上忍不住就挂上了笑容。
下棋也就罢了,反正她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父王真的把身份当回事儿。
好笑的是,公主府的门房老头儿棋下得非常好,福王又是个臭棋篓子。
他下不过人家又不肯轻易认输,竟耍起赖来。
门房老头儿也是个倔的,又熟知福王的脾气,哪里肯相让。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就这么吵了起来。
“父王,您不是说要在京城陪皇祖母至少两年么?怎的刚过半年就回来了?”永福公主走到福王身边,刚好挡住了照到棋盘上的阳光。
方才还和福王吵得厉害的老头儿赶紧向公主殿下行礼。
福王抬头一看是自家闺女回来了,把手里的棋子一扔,气呼呼道:“曦儿,你来评评理,本王分明是手抖没拿稳棋子,陈老头儿偏不让我重下。”
永福公主嘴角微抽,父王真是越活越小了。
她摆摆手示意陈老头儿退下,亲自挽着福王的胳膊把他扶进了屋里。
“父王,我先去梳洗换衣裳,有事待会儿再说。”永福公主边说边又走出了屋子。
福王不乐意了,既然知道自己要梳洗换衣裳,干嘛要打扰他下棋?
常盛怕他不高兴,赶紧吩咐丫鬟给他上了热茶和点心。
永福公主很快便回来了,坐到福王身边拈起一块点心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个动作实在太眼熟,让福王心里一阵阵酸涩。
纵然已经三十多岁,女儿在他眼里还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姑娘。
“父王,您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永福公主见他情绪有些波动,忙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福王长叹一声:“唉……京城有什么好待的,无非就是皇宫、王府,总是那么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哪儿有我辽东的白山黑水自在。”
永福公主笑道:“父王哪儿来那么多的感概,皇祖母她老人家好么?还有昭皇兄……哦,是陛下,他一切可还顺利?”
福王道:“好,他们都好得很,就是你父王我心里不舒服。”
永福公主疑惑道:“您这是怎么了?”
福王巴巴儿地看着女儿:“丫头呐,你打小儿就聪明懂事,学什么像什么,比旁人家的男孩子都强,唯有一点,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永福公主笑不出来了,每次一见面父王总要提起当年她不顾他的反对应下皇伯父赐婚的事情。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何况,就算时光能重回那一刻,她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福王叹了一口气道:“父王说的不是你的事情,彻儿都那么大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永福公主那双和霍骁一模一样的长眉微微一动:“那您方才又说我眼光不行。”
福王道:“我说的是裴家那丫头。”
永福公主差不多十年没有回过京城,印象中的裴锦歆还是两三岁时候的样子。
虽然长得不像阿夕那般娇丽,但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总不至于十年不见面就长歪了吧?
而且,从前也没见父王反对过彻儿和裴家的婚事,怎的突然之间态度变得这样坚决。
这里面肯定有事。
她看着福王的眼睛道:“父王,莫不是歆儿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儿了?”
福王道:“我一个老头子,她一个小姑娘,一共见过两三次面,能做出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是这个女孩子本身就不行。不是本王自大,彻儿是宗室勋贵中最出色的男孩子,裴家那丫头配不上。”
永福公主笑道:“父王莫不是嫌歆儿长得不够漂亮,觉得委屈了彻儿?”
福王一张脸拉得老长:“你父王是那种肤浅的人么?何况裴家丫头长得也不差,只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般娇美罢了。我说的是她的性子,骄纵蛮横有没有头脑,如果婚事真成了,将来她根本帮不了彻儿,能不添乱就算好的。
何况,陛下的意思你也得好好考虑清楚,父王觉得外孙媳妇儿真不需要家世有多高,关键是得彻儿喜欢,人又聪明能干的。”
永福公主之前只以为福王是在开玩笑,直到此时才开始重视起他的话。
她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慢慢品出了福王话里的意思,正色道:“父王,听您话里的意思,彻儿莫不是喜欢上什么小姑娘了?”
自己的儿子有多出众她当然清楚,再加上尊贵的身份,有小姑娘喜欢他一点都不奇怪。
但她也同样清楚儿子有多冷情,他竟然会喜欢一个女孩子到了不惜把母亲订好的婚约毁掉的地步?
永福公主有些不相信。
而且,父王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他这次回京根本没有见到彻儿。
看来那小姑娘倒是颇有几分本事。
家世不高是肯定的,父王方才的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容貌绝色也是肯定的,她不愿意把儿子想成好色之徒,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并不奇怪。
至于手段和本事就更不用提了,连父王都被哄得服服帖帖,岂会是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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