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回到营帐时,霍骁已经换了寝衣斜倚在床头沉沉睡去。
她心里又酸又涩,他们夫妻分别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重逢,谁知才刚几个时辰他又要离开了。
轻轻在霍骁身侧坐下,她伸手细细描摹着他俊朗的眉眼,最终指尖停留在下眼睑那十分明显的青色上。
皇帝陛下赞霍小王爷乃神兵天降,此次千里奔袭战果也的确辉煌,可谁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有多辛苦……
霍骁把眼睛撕开一条缝,握着她的手笑道:“本想等你回来的,结果随便一歪就睡着了。”
豆豆轻轻把手挣脱出来,一边替他脱鞋一边道:“军械处那边事儿办完了?”
霍骁往下挪了挪平躺在床上道:“就是叮嘱几句,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你那边呢,我瞧陆九那样子不像是愿意回陆家的。”
豆豆噗嗤笑道:“我还以为小王爷的眼中只看得见小王妃一个女子呢,原来花花肠子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的哟。”
霍骁一把将她拽到身边,笑道:“不过就是顺嘴一说,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瞧她?只不过他们这样爱面子的人我见得也多了,别说她根本不会回去,就算厚着脸皮回去了大概连陆府都门都进不去。”
豆豆故意白了他一眼:“你早先怎的不提醒我呀,害得人家白操心了一回!”
霍骁在她的俩眼皮上各亲了一口,哄道:“我那不是看你一副随时准备替朋友两肋插刀的模样,不好打击你的热情……”
“走开,走开,口水弄人家眼睛上了……”
“胡说八道,小爷今儿是吃饱了的,怎可能对着俩大白眼珠子流口水!”
豆豆忍俊不禁,伸手捏住霍骁的俊脸好一顿揉搓:“你的眼珠子才白呢!”
霍骁却突然不闹了,握住她的手把薄唇凑到她耳根处,轻声道:“小扁豆,你这个月吃药了么?”
豆豆鼓着腮帮子道:“你都不在家我吃那玩意儿做甚,你当我真有病呢!”
霍骁松开她的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嘀咕道:“应该不会那么巧的吧……”
豆豆好奇了,凑上前去道:“什么巧不巧的?”
霍骁坏笑道:“我在想你今日下午虽然吃得有些撑了,但也不至于一次就……”
豆豆小脸爆红,一手一边扯着他的脸皮道:“你才吃撑了呢!”
霍骁边呼痛边道:“我那不是担心么,你现在刚满十六,万一真有了我还不得被俩岳父大人给生吞活剥了……”
豆豆松开手忿忿道:“万一的意思就是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不会有,所以你就不用做美梦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赶紧睡吧!”
说罢她拽过一旁的棉被把霍骁整个捂起来,自己则走出内室去洗漱不提。
北大营中除了值夜的士兵必须保持清醒外,疲惫不堪的人们大多早早入睡,所以这个夜晚显得十分宁谧。
而此时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宫门口那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正演到最精彩处。
宁王宇文恂并没有听从顾阁老的安排,从云霓山庄突围出去后他并没有去五城兵马司找援兵,而是带着剩下的几百名禁军直接回了皇宫。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皇长子的身份可以顺利入宫,趁四处混乱皇宫里无人做主的机会可以赌上一把大的。
弄得好了皇位说不定就从此落在他头上,就算事情不顺利他也能捞点好处。
毕竟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女人是他的生母王德妃。
显然,年老体衰的太皇太后已经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
谁知就是这个被他抛在脑后的老太太给了他当头一棒。
太皇太后年老体衰是真,脑子却清醒得很,历经三朝的老太太什么阵仗没见过,别说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年轻妃嫔,就算是王德妃马贤妃比起她来也差远了。
加上她身边有福王保护,老太太就更加镇定了。
在永泰帝晕厥的消息传进宫里之后,她就把七千禁军的指挥权交给了福王。
福王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立刻便吩咐禁军们把皇宫要紧处看守得牢牢的,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尤其是太皇太后的慈安宫,全部都由福王手下的暗卫亲自守护,更是连蚊子苍蝇都休想飞进去一只。
宇文恂带着几百禁军来到皇宫,谁知距离大门百尺开外就被告知今日不允许任何人进宫。
他顿时就炸毛了,自己乃是当今陛下的长子,堂堂的亲王,就算是已经搬出宫自行开府,难道皇宫就不再是他的家了?
就算是民间那些分了家的人也没听说过不允许回老宅探望亲娘的!
他正打算拿几个看守大门的禁军过来出出气,太皇太后的懿旨到了。
——请宁王殿下先行回府,等时局平稳之后再凭旨意进宫。
凭旨意?谁的旨意?
圣旨?父皇现在生死不明,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的圣旨。
懿旨?这世上的女人有资格下懿旨的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后,可随便想想都知道这两个女人绝对不会让他宇文恂继承皇位。
所以,等与不等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先下手为强,早些动手说不定还能得偿所愿。
他准备带着手下那几百人硬闯宫门。
可惜他又忘了,那几百人也是禁军,他们的大统领还在宫门口看着他们呢,怎么可能会跟着宁王殿下做糊涂事儿。
宇文恂一气之下催马离开了皇宫。
王家是皇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断过给他们母子的花用。
打小儿就喜欢骑射的他手底下也养了些武士,加上霍二老爷给霍文茵陪嫁的那些侍卫差不多也有几千人,他就不相信那些人关键时候会不听他的。
一个时辰后,宇文恂果然带了一彪人马出现在皇宫门口。
守门的禁军依旧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儿,尤其是那个大统领,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屑。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
就这千把两千乌合之众,究竟是能围?能攻?还是能战?
宇文恂怒了,用马鞭指着那大统领道:“本王只是想要进宫探望母妃,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大统领冷笑道:“除非王爷手持陛下的圣旨,否则一切免谈。”
“你——”宇文恂怒不可遏,歘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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