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观察到了沐扶夕笑意中夹杂的一丝阴狠,眉眼一转,探视的开了口:“墨王毙的还真是突然,不过皇后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据哀家所知,当初通知皇上去云水斋的人,就是皇后?”
沐扶夕点了点头,不否认:“那一晚臣妾本想去找贤贵妃闲聊,不想却碰见了这种事情,墨王虽然一直在后宫之中嫌少露面,但好歹也是王爷,臣妾以为皇上应该重视,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去找了皇上。”
太后有些失望,因为她并没有在沐扶夕的脸上看出任何的隐瞒和紧张,心思念转之间,柔声又道:“真没想到,竟然是皇后见到了墨王的最后一面……”
沐扶夕摇了摇头,果断劫下来了太后的话:“臣妾没有见到墨王的最后一面,臣妾知道的时候,墨王已经咽气了。”
太后这只老狐狸,竟然想要在她的身上探口风,看来昨日的时候,太后终于是有所觉悟了,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已经知道了曾经的全部。
太后盯着沐扶夕的双目:“皇后真的没见到墨王的最后一面?”
她到底还是不相信,如果沐扶夕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为何会改变的这么多?如果沐扶夕什么都不清楚的话,又为何在墨王毙了之后,第一个想要除掉的人是祁不凡?
她坚信,这个世界,断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沐扶夕听着太后的追问,看着太后的紧张,忽然笑了:“难道太后觉得,墨王一定会和臣妾说些什么才咽气么?难道太后认为,墨王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臣妾?”
太后被沐扶夕的反问噎住,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盯着沐扶夕许久,见沐扶夕从始至终都是淡然冷漠的,虽然心里还有疑惑,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双眸。
“皇后莫不要多心了才是,墨王曾经误入歧途的时候绑架过皇后,哀家是担心墨王旧病复发的在临死之前,还对皇后不利,墨王并没有说什么,那是最好。”她说着,慢慢站起了身子,作势要走。
沐扶夕本不愿意想起墨王,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在她的有生之年,再不想起他的一分一毫,可如今拜太后所赐,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愿意为了她,连生命都不要的男子。
他的俊美,无人敢欣赏,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他就像是一种危险的毒药,可只有她清楚,那所谓的危险,不过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他对她做的所有事,她都记得,他的忍让,他的成全,这些在外人眼里看来的另类做法,实则不过都是为了保全她而已。
但是现在,太后竟然将所有难听的词汇,统统砸在他的身上,什么绑架,什么旧病复发,太后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太后才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伸手将一直站在阮铭身后的一名女子拉了出来,对着沐扶夕再次微微一笑:“不知道皇后可还记得她?”
沐扶夕拧了拧眉,抬眼朝着太后身边的女子看了去,见那女子眉目清秀,穿戴靓丽,虽胭脂浓了一些,倒也还算是五官精致。
那女子见沐扶夕看着她,带着几分心虚和害怕,慢慢垂下了双眸,下意识的捏紧了衣襟。
沐扶夕见了女子的小动作笑了,转眼朝着太后看了去:“回太后的话,臣妾并不记得她是谁。”
太后楞住,虽然有些想笑的开了口:“皇后娘娘的记忆也大不如从前了么?哀家没记错的话,她可足足在皇后的身边陪伴了十年呢。”
太后这话说的并没有错,陪伴在她身边十年的人,除了死去的孀华,就剩下了此刻站在她面前,万分拘谨的婉晴了。
只是如今这个穿戴体面的婉晴,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因为在她的心里,那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婉晴早就死了。
如此想着,沐扶夕无伤大雅的笑了笑:“太后说笑了,对于无所谓的人,臣妾一向过目就忘。”
婉晴听了沐扶夕的话,心里一震,虽然她恨不得与沐扶夕脱离开关系,但如今这般很绝的话从沐扶夕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难受的。
到底是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太后噙着笑容的脸僵硬了片刻,随后强撑着再次勾起在唇角的笑容又道:“皇后若是当真忘记了,那现在可要好好的记住,因为哀家已经把婉晴规例进了这次的秀女之中,并且在今晚,哀家打算让婉晴侍寝。”
沐扶夕点了点头:“嗯。”随后朝着婉晴扫了去,“那本宫就祝福这名秀女能早日荣获圣恩了。”
太后对沐扶夕这种不冷不热的样子,实在是够了,她本来以为,带着婉晴过来,最起码能让沐扶夕的心里难受一些。
可是现在……
咬了咬牙,太后索性转身离去,看来,她势必要重新找寻沐扶夕的弱点了。
沐扶夕看着太后咬牙隐忍离开的背影,心里好笑,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罢了,何以让她动怒?
只不过……
刚刚太后说的那些个针对墨王的话,倒是让她浑身很不舒服。
“太后金安。”延和进来的时候,刚巧撞见了即将要出门的太后,饶是她再不想看太后那一张虚伪的脸,也是要问安的。
太后轻哼了一声:“起吧。”随后又瞧了瞧延和的肚子,“几个月了?”
延和答了一句:“五个月了。”说着,迈步走了进来,见沐扶夕一个人坐在软塌上发呆,不禁小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怎么了?”
本来无心搭理太后的沐扶夕,终于没忍住,瞥了一眼太后即将离去的背影,轻飘飘地开了口:“没事,本宫只是听说,皇上在朝野上搁置了满氏一族,重用了秦氏,虽然这事和本宫没有关系,但本宫也是不得不感慨,就算满氏一族在皇族的地位颇高,也是全无用处,皇上一旦不重用,仍旧像是狗肉一样,要从台面上滚下去。”
延和就算再傻,也能听出来沐扶夕这话是说给太后听的,如此想着,她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了去,正见着太后一个趔趄差点没趴在门框上。
“哎呦,太后当心啊!”
“太后怎么样?有没有闪着腰?”
“太后您没事吧?用不用宣太医过来瞧瞧?”
阮铭和刘兰福还有婉晴,吓得当即大喊了出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正想要仔细检查一下太后的伤势,只见太后怒气翻滚的推开了两人,头也不回的出了凤鸣宫。
沐扶夕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拿着满氏来挖苦自己,她还真是好样的!如果满氏是登不得台面的狗肉的话,那么自己又是什么?是狗头么?
太后恨恨地磨牙,越想越是窝火!最终她停住脚步,站在院子外面,回眸看着硕大的凤鸣宫
暗自发誓:沐扶夕,咱们走着瞧,看看是沐氏先亡,还是满氏先倒!
延和一直到太后离去,还在笑个不停,拉着沐扶夕的手,别提多开心了:“皇后娘娘您瞧见没?刚刚太后差点啃一个狗吃屎!”
沐扶夕笑着摇了摇头:“就算她啃掉了门牙,也是她自己找的。”
她忍了太后很久了,从太后进门开始,不是对她打探,就是对她旁敲侧击,她可以不再想起墨王,但绝对不准许别人如此的污蔑墨王!
延和点了点头:“是啊!太后就是属于没事找抽那一伙的,要臣妾说……”
还没等延和的话说完,便是被沐扶夕伸手打断了下去,延和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沐扶夕,只见沐扶夕转眼朝着门口望了去。
“悉悉索索……”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在了门外,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孙聚带着几分恭敬的走了进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颌妃娘娘请安。”
沐扶夕点了点头:“孙公公起来吧。”
孙聚应声而起,不敢拖延的又道:“皇后娘娘,皇上说了,今儿晚上来凤鸣宫用晚膳,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皇后娘娘记得准备接驾。”
沐扶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有劳孙公公了。”
“奴才不敢。”孙聚应了一声,不多做停留的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要是以前,他也许还能和沐扶夕闲聊几句,但是经历过在淑影院的事情之后,他哪里还敢多在沐扶夕的身边停留?
眼看着孙聚离开,延和收起了笑意:“皇后娘娘,既然皇上一会过来,那臣妾就先行退下了。”
沐扶夕挑眉一笑:“你走去哪里?今儿晚上你就住在我的寝宫吧。”
延和一愣:“可是刚刚孙公公不是说了,皇上晚上要过来么?”既然是用晚膳,又哪里有还会离开的道理?
沐扶夕笑了:“让你留下就留下,哪里有这么多的话呢?”
延和诧异的愣在了原地,因为她实在是搞不清楚沐扶夕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或者可以说,现在沐扶夕的想法,是谁都无法参透的。
在延和的呆愣之中,沐扶夕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张高。”
张高应声而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沐扶夕压低了几分声音:“你去一趟慈仁宫,把琪妃给本宫找来。”
张高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奴才遵旨。”
“记得,切不可让其他人看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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