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相貌,赵采女其实也并不出众,论才能,后宫中妃嫔有才能的根本不缺她这一个,而论心计,她是笨拙的,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的平庸,穆景明的眼里才从来没有她吧?
就算自己有副好嗓子又能够怎样?穆景明可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听的,是她没有机会唱给穆景明听。
赵采女这样的语气明显是吓到蝶舞了,原本就有些怯懦的蝶舞在这个时候竟然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单薄的身子略微有些发瑟。
“小主,是奴婢想的不周全,还请小主恕罪。”良久,蝶舞这样小声的说道,语气微颤,不敢抬头去看赵采女。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赵采女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出声说道:“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要让你看清这个地方的真面目,虽然这对你而言有些残忍,可是这就是现实。”
这样的话从赵采女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竟带有几分沉重的意味,眼眸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如同深不见底的深邃的深渊一样,看不透,也看不懂。
停顿了几秒中后,赵采女继续说道:“我身处最末等的地位,就连那些宫女和太监也不将我放在眼里,轻易的侮辱我,还有那些位分高的妃嫔,哪个不是表面上虚伪的和善,而背后却很是残忍,不顾一切。”
其实赵采女觉得自己真的很是可怜,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自由来到这深宫里,做一朵被囚禁的花。
蝶舞就静静的听着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嗓子也感觉到很是干哑。
可能是因为所处的地位不同,所以才会有不同的态度和不同的想法吧。
“蝶舞,你要知道,在这个深宫里,没有人是善良的。”这个时候的赵采女脸色异常的平静,就连语气也很是平淡,在朦胧的月光下,很是凄楚。
蝶舞被赵采女这个样子给彻底的愣住了,连脑袋里的思路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这个样子却印入了她的脑海,还有那句话,谨记在心。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着繁花坠落,美的几乎要令人窒息。
“小主,夜凉了,还是进屋吧。”蝶舞轻声的提醒着赵采女,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都藏在了心里,微微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的赵采女轻轻点头,“这落花可真美啊,只可惜也就要终结这炫彩的生命了。”这样的婉转,不知道是为这落花,还是在为她自己。
眼睫毛下垂,在眼帘处投下小小的阴影,一如女儿家的心思,琢磨不透。
直到蝶舞再次听到赵采女的叹息的时候,像是一种轻松些的意味,然后就看到赵采女转身,慢慢的走向屋子里,蝶舞意识到了什么,快步的跟了上去。
赵采女所住的是卞才人所职管的长云宫里的浮云宫里,有着一个自己的小院落,不受人打扰,自然也会被遗忘。
原本也是按照采女的惯例给分配的下人,只因太过于潦倒,那些趋炎附势的宫女和太监都去投靠了别人,只剩下一个和她一起进宫的婢女蝶舞,同她一起住在这浮云宫里。
有时候赵采女就觉得,自己是真的顺应了这样的名字,漂浮无依,不就是如同她在这宫里的情景一样么。
桌案上放着的温热的水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凉透了,只有清水,连一抹的茶叶末都看不到。
对于这样的日子,赵采女从不抱怨,她知道这是内务府又克扣了自己的分例,因为她不受宠,受了欺负不管给谁说都是于事无补的,所以赵采女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的。
就算蝶舞偶尔抱怨,赵采女也会出言制止,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就好。
“小主,奴婢现在就去烧水,请小主稍等片刻。”蝶舞浅浅的笑着,然后拿着茶壶就走了出去,又是一声不清不楚的叹息。
蝶舞刚走出屋子,就看到院落的门好像是有谁在外面推一样,疑惑的看去,原以为是风,蝶舞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好奇的走向庭院的门去,蝶舞提高分贝喊道:“是谁在外面?”
只是随意地喊了一声而已,蝶舞的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并没有人会在这里的。
可这一次,偏偏出乎了蝶舞的预料。
只听到外面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几分到傲气,“是我家卞主子,快让赵采女出来迎接。”
一听到是卞才人的时候,蝶舞下的连手里的茶壶都快要打翻了,只好慌忙的凭着印象和微亮的月光将茶壶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匆忙的打开门,低着头侧身道:“给卞才人请安。”行了个礼,内心里有微微的胆怯,同时也有着困惑。
一向很少踏入浮云宫的卞才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突然间心里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家主子呢?”说这句话的并不是卞才人,而是跟随卞才人所来的宫女白雀,趾高气昂的模样,虽然只是个宫女,但并没有将赵采女放在眼里。
“我家主子在房里。”蝶舞低声的回答着,她并不知道卞才人要来做什么,只是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心里不禁为赵采女感到担心,总是要受到卞才人的欺压。
卞才人不屑的瞥了蝶舞一眼,就算她惹不起比自己位份高的,但比她位份低的,又在她宫里的赵采女,她可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
眼眸转动,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了轻蔑的神色,然后向屋里走去。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的时候,赵采女立刻提高了警惕,那股子的忧伤也被收敛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漠然与淡淡的凌厉。
当卞才人出现在赵采女面前的时候,赵采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性,这个时候能到她这里来的,恐怕也就只有卞才人了。
“卞才人。”赵采女象征性的给卞才人行了一个礼,淡淡的叫着,态度并不见得有多恭敬,就是这样的平淡,带有一抹的无助。
对于赵采女这样的态度,卞才人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忽略过去,毕竟她对这样的礼数也是不在意的,她今日来,可是有要紧的事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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