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灰蒙蒙的,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蒙上一层灰色,有些人喜欢风花雪月,但是她凌若翾却独钟情于雨。
雨天若在亭中约三五知己,或品茶叙旧,或谈论丝竹管弦,江南风情曲,大弦小弦皆有意。若是有雨无朋亦怡然自得,独坐窗下听雨读书,或抚琴自娱,也是一桩美事。
凌若翾起身走出内室,夏离殇已经离去。此时慕儿、梦春端着洗漱的水走了进来。
“小姐,外面下雨了呢,今天怕是不能去荷花池取露水了。”慕儿笑着道。
“恩,那就等雨停了再说吧。梦春,一会儿在花园的亭中备上茶点,再带上我的琴,我们几人在亭中品茶听曲这样可好啊?”
“好啊,小姐的琴技可是一绝,那小姐想吃些什么?梦春去准备。”
“家里带的玉露还有吗?”
“还有两罐呢,咱们离开家的时候,相爷就把家里的玉露茶都给小姐带着了,说是怕小姐喝不惯这边的茶,而且公子说他会好好照看小姐院中的花草还有茶树的,等茶树可以采摘了,就摘下来给小姐送来。”
“恩,那就沏壶茶来,在准备些你们爱吃的小点心什么的就好了。”
“是,奴婢这就去。”
谁知,梦春刚迈出门槛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只听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看撞她的人正是冰雨,麻溜的翻身站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道:“冰雨姐姐,你好大的力气啊,撞死我了。”
“梦春,你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干什么啊?”
“小姐说一会儿在花园的亭子里给我们抚琴呢,我要去准备些茶点。咦,冰雨,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是在一个无人居住的宫殿的花园中摘的。”
“不会有毒吧。”梦春讶异道。
“我想不会吧,既然是种在宫中花园里的果树,又怎会是有毒的呢?”
“那快拿给小姐看看,若是无毒,我就在厨房洗干净拿回来。”梦春兴奋道。说实在的凌若翾还没见过梦春这么兴奋的呢,真是好可爱。本来就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度过这最好的年华。
“小姐,您看,这是我在宫中西边的宫殿里摘的,这个能吃吗?”冰雨走进内室,朝着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凌若翾微微福身道。
闻言,凌若翾转身从冰雨手中拿过一个果子,只见那果子呈双手合十的形状,通体白玉一般,放在鼻尖轻嗅,还有淡淡的一股瓜果的清香。这种果子她也从未见过,随即从妆台的针盒取出一支银针,轻轻刺入果中,须臾,银针没有变色,凌若翾淡淡开口:“这个果子应该无毒,大家可以放心吃的。”
“小姐,既然可以吃,那么奴婢就拿去洗干净,再拿来给您吃。”冰雨轻声道。
“好,一会儿你跟梦春就直接去御花园的凉亭找我们。”凌若翾笑着道。
“是,那奴婢就先去准备了。”语毕,冰雨跟梦春便退了出去。
慕儿撑着伞,跟着凌若翾穿过九曲回廊来到御花园的亭中,凉亭四周有淡粉色的纱幔飞舞,凉亭四角上分别挂着一个金铃铛,随着清风吹过,发出定当脆响,十分悦耳。
慕儿将琴摆放在桌上,扶着凌若翾坐下,“小姐,您闻到了吗?好香啊!”
“恩,是淡淡的荷花香气,可是看不到花。”
“是啊,小姐,莫非是她们把荷花都碾碎了将花汁倒在了水中?”
凌若翾一听,脸上顿时出现三条长短不一的黑线,这个慕儿也真亏她想的出来,把花碾碎倒入这荷花池中,那整个荷花池的水还不都臭了吗。
“傻慕儿,怎么可能是把花汁倒进了荷花池呢,只是这荷花池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怎么会荷香满园呢。”
“小姐啊,能不能不叫奴婢傻慕儿,本来就不聪明,还不被小姐越叫越傻了。”慕儿撒娇道。满是小女儿家的情怀,惹人怜爱。
“就叫你傻慕儿,不但小姐叫,我们也一起叫。”梦春与冰雨端着水果茶点走了过来。
“哼,你们都欺负我。”慕儿佯怒的跺脚道。
看着慕儿的样子,几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禁想起了家中的思夏、盼秋还有醉冬等人,当初,也是这细雨绵绵的日子,几个人在院中嬉戏玩耍,好生的惬意。现如今一切都变了,不知道那璃夏公主是否有欺负她们。
“小姐……,小姐。”梦春轻声唤道。
“恩,什么事啊。”凌若翾回过神来,轻声道。
“小姐啊,您又走神了,是在想王爷吗?”梦春笑着道。
“没有啊,我在想思夏她们三个,不知道她们三人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吧,公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梦春安慰道。
“嗯,是啊,云飞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小姐,喝杯茶吧,暖暖身子。”慕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凌若翾手中。
“你们也都坐吧,我弹琴给你们听好吗?”
“好啊,小姐的琴技当属第一。”慕儿笑着道。
几人都围坐在凌若翾身边,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
声陡然在亭中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此时也在花园中散步的泰王,听到了这久违的琴声,一路急行寻找这弹琴的人,身边的无情快步追上来道:“王爷,您有什么急事吗?”
“无情,你没听到琴声吗?”泰王激动道。
“听到了啊,弹琴的人技巧精湛,曲调婉转动听如高山流水芙蓉泣露。”
“是啊,这样的琴声在一年多前的栖云寺,也是一样下雨的日子听到的,只不过当时听到了有人以箫和声,我就没有去见那弹琴之人。没想到一年之后,能在宫中再次听到这首曲子。”
语毕,继续一路急行,直至花园凉亭附近才放慢了脚步,女子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虽然女子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容貌,但他认得女子身边的几个侍女。
“王爷,弹琴之人居然是太子妃。”无情惊呼道。
“是啊,没有想到会是她。”泰王有些失落道。这弹琴的女子,自从那夜听到她的琴声,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曾经他暗暗发誓,今生非此女不娶,可现如今,她是自己的嫂嫂,他是否该将心底的爱深深的埋藏起来呢。
“无情,我们走吧。”泰王淡淡道。
“王爷,我们不过去了吗?也许太子妃认得那弹此曲的人,这曲子是别人所授的呢。”无情劝慰道。
是啊,若皇嫂所弹的曲子是当日在栖云寺弹琴女子所授,那么他不是就很容易找到那女子了吗?思忖至此,泰王笑语盈盈朝着凉亭大步流星的走去。
“见过王爷,王爷万福。”梦春三人见到泰王忙福身行礼道。
闻言,凌若翾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起身,朝着泰王微微福身,“见过泰王殿下。”
“皇嫂万福。”泰王也拱手行礼。
“王爷喜欢在雨中漫步吗?”凌若翾看到了泰王衣服上的雨点,轻声问道。
“是啊,古人皆爱风花雪月,但本王却独独钟情于雨。”
闻言,慕儿笑着打趣道:“想不到还有人跟我家小姐一样喜欢雨呢。”
“哦,原来皇嫂也喜欢这雨天?”泰王惊喜道。
“是啊,想不到王爷也喜欢。”
“恩,本王更喜欢在雨中爬山。下雨的时候,原本肃穆的青山更加妩媚,丛林变得滋润,石阶更显轻盈。在雨中看云飞雾起,变幻多端,正如人生莫测;雨中泛舟寻清趣,远近皆朦胧,人在诗意中。”
“王爷高见,相比之下,我觉得在这雨天与三五知己,在凉亭中,品茶谈心,或者听丝竹管弦,江南曲调,也是很惬意的。”
“若是没有朋友相伴那岂不是有些凄凉吗?”
“不会啊,有雨无朋,我也怡然自得,可以独坐窗下听雨读书,读诗词歌赋,读古代名人传记,如沐春雨,如饮陈酒。或愁肠百结,蹙眉长叹,替古人垂泪;或喜上眉梢,夙愿如尝,得千古知己。这也是一件美事。”
“哈哈哈,还是皇嫂的境界更高些,小弟佩服。”泰王笑着拱手道。
“王爷过奖了。”凌若翾笑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泰王,缓缓开口:“雨天难免有些凉意,王爷请喝杯茶吧。”
泰王端起茶杯,在鼻尖下轻轻嗅了下,清香扑鼻,轻轻抿了一口不禁赞叹道:“真是好茶,皇嫂这茶并非宫中之物吧。”
“王爷好灵的舌头,这茶确实不是宫中之物,是我从家中带来的。”
“哦?一定是嫂嫂思乡情切了,怕是想家的时候就会泡来喝的吧。”
“确实想家,璃夏国与云裳相隔数十万里,快马加鞭的也要走好多天,也不能随时回去看看我爹他老人家。”
“嫂嫂若是想家了,可以给家中写信的。皇兄在每个驿站都有自己的人手,皇嫂可以写信回去,聊解相之苦。”
闻言,凌若翾满是欣喜,如果可以写信回去,也是很好的,写信不是她没想过,只是驿站的人该不会认为她凌若翾是泄露了璃夏国的什么机密吧。
“嫂嫂无需担心,驿站的人很负责的,不会弄丢你的信件。”
看来是泰王与她想的偏差了,在泰王看来是以为凌若翾担心信件会被弄丢,而她想的是会不会因为一封家书而引来什么麻烦。
两人在亭中相谈甚欢,却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正在悄悄注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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