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坡上,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神神秘秘,他们看着刑午远去的背影,“传书于主子,楚王子败而归。”
这时,突然一人策马奔来,“发现郤珲的踪影。”
……
扬干见到辛夷惊喜不己,向她诉说这五年来的种种,及被关押这些日子所吃的苦,然,辛夷的一颗心全在战事上,偶尔回应一句,引来扬干不满。
“数年不见,辛夷的心全落在阿兄身上,早知如此,我游学之前,就该让阿母把你定下来。”
辛夷一愣,但见扬干红着脸,她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说什么胡话?”
扬干重重一哼,“阿兄对你不好。”
辛夷摇了摇头,只听扬干又道,“若是阿兄再负你,我便带你离开。”
负?她与孙周之间,没有谁负了谁,皆为运命捉弄。
此时,他们一行人回到了商府,子袄留几个护卫寸步不离辛夷,其余的人皆去打听消息。
然,过了数个时辰,仍能听到街上的嘈杂,几人心急如焚,公子坤气数己尽,叛军早该伏法,为何孙周还没有归来?
莫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子袄在院内左右渡步,辛夷心神不宁,便是扬干也紧张起来,可几人除了等,别无法子。
眼看天色快黑,辛夷再也坐不住,嗖的起身就朝外走,“姑娘?”子袄正欲阻止,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辛夷脸上一喜,冲了出去。
原是商平与偃李众人匆匆而来。
“君上在何处?”
“君上可有归来?”
几人同时发问,同时愣住。
孙周没有回来,孙周不在王城!如晴天霹雳。
众人顿时慌了神,但见偃李痛苦的模样,悔恨不己,“援兵来了,我等随主子,杀出王城,王城一片混乱,属下便与主子走散了……”
什么?辛夷一个踉跄,一个不好的预感,连着声音都透着颤抖,“还有谁与君上在一起?”
偃李道,“魏将军被嘉父囚于王城,公子攻城,魏将军便被放了出来,魏将军与主子在一起,可是,属下等人四处寻找,王城遍地,也未见他们踪影。”
商平道,“我们以为君上回了商府,战事己平,公子被擒,嘉父与太子己知君上身份,欲谒见君上,可这……”
商平还在说着什么,辛夷再也忍不住的推开众人,众人不防,但见她奔出大门,跳上一匹战马。
“姑娘?”
“辛夷?”
众人皆惊,纷纷跟了出来,她己策马朝王城奔去。
“速速跟上。”
子袄一声令下,众护卫纷纷跳上马,紧跟其后。
片刻,辛夷来到王城,高大的城楼下,浓烟滚滚,一片狼藉,城墙也残缺不堪,四处堆集着尸首,残肢断臂令人作呕,战事似结束不久,众多禁军正在扫打战场。
辛夷从未见过这番景像,惊愣片刻,心中一阵狂跳,她跳下马,急急在尸首中收索,大脑己一片空白。
她不知在做什么,一切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子袄等人赶到,见此情况,心中绞痛。
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孙周身边只有一个魏绛,从现场的情景,可知当时多么混乱,辛夷可以想像,公子坤等人在绝望之际,做困兽之斗,该是多么惨烈,而他怎么这么傻,援军到了,只要侯在王城某处,待到战事结束即可,为何要冲出来?
辛夷一具具翻看尸首,子袄等人也是红着眼,四处查看,不是他,不是他,辛夷心中异常高兴,突然见不远处,躺有一人,着白色衣衫,她的心骤沉。
定不会是他,她跌撞着跑去,忽尔跌倒,手掌被利器划伤,却不再进一步,并非手上的疼痛,而是,她不敢。
她便愣愣的坐在一旁,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甚至连那身影也不敢再瞧上一眼,她低着头,只想这一切都是梦一场。
就如当初珲弟告诉父母身死的“真像”,那不是真的,那么面前这人,也不是真的。
她缓缓起身,还是朝那身影走去。
屏住呼吸,颤抖的伸出双手,闭上眼睛……
“辛夷?”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她身子一僵,她猛的转过身去,一人朝她飞奔而来。
他的步子有些蹒跚。
他身上的白衫几乎被鲜血染红。
他的长发凌乱。
他一身狼狈。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孙周。
对,他是孙周。
辛夷目光一亮,捂住嘴,止不住的哭泣,是他,是他,她直直的把他看住,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又害怕这是一场梦,直到他来到面前,猛的把她搂在怀里。
“辛夷……”
她张着嘴,半晌才道,“你去那里了?他们都找不到你……我以为,我以为……”
她泣不成声,又捶打着他,忽后紧紧搂上他的腰,却未注意到孙周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此刻,他的心情是异常欢喜,想不到一场战争,引来她真情流露,便是他身受重伤,他也觉值了。
然而,流血过多的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努力的想睁着双眼,想看看她,想吻吻她,终是抵不住身子的反应,突然倒在了她的肩上,引起众人一阵惊乱……
一连两日,他未醒。
辛夷一直守在榻前,寸步不离。
原来,孙周被吴至发现,吴至随孤竹攻入王城,在一山坡上,遇上主子,他似经过一场大战,全身是伤,而魏绛早己晕了过去.
魏绛伤不重,第二日便醒来,告之他们遇到一群黑衣人的袭击,言语结结巴巴,似有隐瞒,再问,便什么也不肯说,只道,忘了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辛夷忧心忡忡,他伤得很重,腹部中了一剑,胸口中了一刀,险些丧命,幸得嘉父拿出无终国最好的药,最好的医者。
嘉父把自己的行宫让给他们居住养伤,嘉父太子更是每日探望,显然,他们知孙周的身份己是诚惶诚恐,又因孙周在王城助他们守城,更是感激不尽,特别是太子,如今公子坤被收监,必死无凝,他己全胜,嘉父虽好权,但这王位,终将被他收入囊中。
他记得孙周对他说的话,“险中求胜,你敢不敢?”
孙周之策苦肉计,公子坤逼宫,他不作防,与嘉父共进退,以获其好感,只待孤竹来救,只是他们都没有预测到,公子坤如此迅速,幸得辛夷之计,拖得两日,于是,太子对辛夷也是恭敬有佳,倒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怨不得,能让商平甘心留在他国。
行宫本不缺物质,太子仍让小奴送来众多补品,以表心意。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嘉父当即表示与晋同盟,并联合各部落一道,这是最好的消息,只等孙周醒来。
辛夷泪眼朦胧,紧紧抓着他的手,便是医者说,己无性命之忧,然而,他为何还不醒?一想到那染红的白衫,狰狞的伤口,她的心痛得难以呼吸。
数日来,她也未睡过好觉,回忆起与孙周的种种,数年纠葛,心中又是一片茫然,她该何去何从,此事之后,她还能做到潇洒离开?
情感一旦开启,就如开了闸了洪水。
辛夷身心惧惫,便伏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脸颊有些隐隐着痒,她无意伸手挠了挠,又觉有些湿润,伴着重重的呼吸。
她一惊,嗖的睁开双眼,但见孙周近在咫尺的脸,她急急抬头,却是“咚”的一声,撞上孙周下颌。
孙周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她却一阵惊喜,起身便要朝外走,呼唤医者,孙周手脚快,一把把她捞上榻,紧紧的搂在怀里。
“别动。”
她便一动不动,她回过神来,他身上全是伤,她的双手不知放在何处,悬在空中。
“你醒了。”她声音哽咽,掩示不住的激动,片刻,“你且起来,如此,我会压到你的伤口。”
而他,微微推开她,把她放在榻上,顺时伏在她身侧,“如此,我便可以好好看你。”
他宝石般曜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在她脸上巡视,一只手也抚上她的脸颊,沿着眉毛,眼睛,鼻梁,来到她的唇角。
此番情景,几年来,只在梦中拥有。
辛夷只觉不自在,垂下眸子,他的眼神炙热如火,“你感觉如何?我去给你取药……”她只想急快离开。
他半压着她,她不得起身。
“孙周……”
“嘘。”他把手指压在她的唇上,“我无事,只想好好看看你。”
她便“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突见他眼中的温润。
“孙周?”
“你还在生我气吗?你还在恼我吗?”
一句话问得她,双眼顿时蓄满了泪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他说道,“这几日,竟比五年还长,公子坤逼宫,在我意外之内,突然攻城,却是我未想到,有那么一刻,我便以为……再也无法与你相见。”
辛夷听言,心中一酸,流下了泪。
“然,我还没有求得你的原谅,还未带你回去见彪儿,我怎能甘心离去?而你,有没有逃出,有没有危险?”言毕,把脸贴在她脸上。
“我心急如焚,辛夷,对不起,回到我的身边吧,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他虚弱的说着,语气当真是害怕而颤抖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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