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再次醒来,己是次日午时,她往身侧看了看,没有他的影子,她把被子扯到颌下,想着昨日那番情景,心中仍是一阵慌乱。
记得迷糊之中,马车到了清源,他给她穿上衣衫,抱她下了车,进了一间驿站,又令小奴打来热水,亲自给她沐浴……
期间,她身子痛疼,他不敢再碰她,对她格外温柔,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话,好似道歉,好似说他爱她……
辛夷又露出害羞的笑容,倍感甜蜜。
门“咯吱”一声,辛夷朝门口望去,但见孙周端着一个铜盆进来,两人目光相遇,她羞得立即垂下眸子。
尔后传来他轻声一笑,接着她感到头顶一片阴暗,他的气息扑鼻而来。
“醒了。”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她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脸近在咫尺。
“嗯。”她轻应一声,不敢看他。
而他就这般俯身在她眼前,手指抚上她额头的碎发,又在那处伤痕上久久徘徊,他没再说话,只看着她。
辛夷心中发毛,抬起双眸,却见他目光有些恍惚,似心事重重。
“怎么了?”
她神色微显紧张,并挣扎起身。
他顺靠在榻上,把她搂在怀里,“无,只想好好看你。”
辛夷不信,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半晌,咬着唇,“你是否后悔了?”
“嗯?”孙周低头不解。
“昨日,你我……”
孙周听言脸色也微微一红,捧起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后悔吗?”
辛夷摇摇头,“我不后悔。”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定。
孙周听了,嘴角露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又吻一次,再吻一次。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受苦。”
这句迟到的安慰让辛夷,鼻子一酸,泪水流了下来,他紧紧的搂着她,有怜惜,有自责,还有一股狠劲。
“你放心,我必不负你。”
两人这般搂着,片刻,辛夷吸吸鼻子,他拭去她的泪水,辛夷瞧见他神色的凝重,不由得问道。
“可你,不太开心。”她脸有焦虑,摸不准他心思,突然忆起,昨日马车上,他就怪怪的,他的话,此刻想起,有些心惊。
自从他出怔归来,他似变了许多,难道对她的身份还耿耿于怀?
辛夷心中又起愧疚,便是两人做了亲密之事,他还在怪她吗?或许,他真的不能接受她的身份?
“孙周。”她缓缓说道,“若是,你有顾忌,我可以离去,我知,我配不上你,朝中大臣也会指责你……”
孙周听言,只觉胸口一痛,“你说什么胡话。”他怒斥着她,“我己说过,你再逃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辛夷一窒,闷闷道,“是你让我走的。”
“我是疯了,君王也有犯糊涂之时,我后悔了,所以我寻你而来,君王可允许犯一些小错,而你不行,记住,这样的错,一次也不能犯。”
辛夷额上一片黑线,不过,这样的孙周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人,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是温柔如玉,是威风凛凛,在她这儿,总有那么一些懒皮与不讲理,他欺负她,可她喜欢这样的他。
她搂上他的腰,讨好的在他胸前磨蹭一番,如小猫,“然,你犯错可以被原谅,我不怪你。”
听言,孙周身子一颤,紧紧的看着她。
“怎么了?”
心中的忧虑消失,脸上又泛起她熟悉的笑容,还有不可置信,带着小小的激动,他隔着被子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此话当真?”
“嗯?”辛夷愣愣,在她认为,他是怕,她会责怪他让她离去,他心中在自责,辛夷释然,他让她而离,定是气话,他在乎她。
“当真,我不怪你。”
虽然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然,仍让他兴奋不己,她爱他,爱必会原谅,必会谅解。
定是如此。
孙周不再多想,心中早己下了决定,为自己找到希望,瞬间,压在心上的石块落下,他目光开始变得深沉而炙热,似有团火。
见他开心,她自是开心,笑脸如花,然而,在他如火的目光下,她敛住笑容,清了清嗓子。
“你起来。”
他未动,“昨日,你与刑午当真是偶然相遇?还有赵武,怎也在一起?”
心中那事暂时解决,他自是翻起旧帐。
“嗯?”辛夷鄂然,瞧他这神色,但心中却有些小小高兴,他吃醋了。
她故意咬着唇,作自责之态,似乎承认他的猜测。
果然,孙周皱眉,再贴近她几分,有点咬牙切齿,“你背着我,与他……”
她偏过头,忍住笑,但胸口一起一伏,暴露她的小心思。
孙周话到嘴边,又打住,他自是感受到她的捉弄,于是怪哼一声,双手伸进被褥。
“啊。”辛夷一声惊叫,却是他的手握住她的柔软,肆意揉捏,她红透了脸,拍打他,“出去,出去。”
这厮干脆掀开被褥,又忙着解开自己的腰带。
辛夷愣了愣,身了卷成一团,朝榻后避去。
很快,他靠了过来,从身后搂着她,她的背靠在他的胸口,他在她耳边吐了口气,令得她一阵战栗。
“我自是信你,但,我仍不放心,你宵想过刑午,赵武宵想你,你要离他们远些。”
辛夷黑脸,宵想?这话说得不好听,她嘀咕一声,埋怨着,只觉他的身子缠了上来,双腿压着她,顿时,气氛变得暧昧,初春,她却感到一阵燥热。
她往内退了退,他朝前进了进,又朝她顶了顶,她再次低呼一声,“孙周?”
“嗯。”他迷糊应道,显然己经动情。
“天色还早。”这人……适才还一本正经,这会儿,发情也太快,她指责,不可白日喧淫。
“那又如何?”
“我累。”她胡乱找着借口。
“你不用动。”
辛夷咬着唇,当真一动不动,他又在她耳边引诱着她,“做完了,我带你去看晚霞……”
辛夷犹豫,他在她身上磨蹭,“他想你了,想得厉害。”
辛夷诧异,“谁?”
孙周再往她身上顶了顶,“他。”
轰!辛夷再一次脸红,这人正常起来,好不要脸,否,这是不正常。
“三次。”他紧接着又道。
“什么?”她又不懂了,他的话越来越深奥。
他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她不满意。
“一次。”
“两次。”他讨价还价。
“一次。”她坚持原则。
这会轮到孙周抓狂,随即又想,到了榻上,一切还能由她?片刻,“然,一次就一次,不过,姿势由我定。”
“嗯?”辛夷又不解,只听他又在耳边低语。
辛夷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你会吗?”
孙周气恼,这可挑战到他的威严,语气大了几分,“你可试试……”言毕,不再多话,用行动来证明。
片刻,屋内传来她的轻吟声,似痛苦,似快乐。
可明明说好一次,她又累又饿,他却兴致昂昂,待她进了食,又哄骗着她,箭己上玄,弓己拉满,再退出来,会受伤的,好事要成双,于是再接再厉,再行一次,尔后,两人又窝在榻上,直到黄昏。
两人收拾一番,他才拉着她出了门。
清源曾是阿父的食邑,幼时曾来过,还是记忆中那般模样,高高的城墙,仄小的街坊,青石路上,有小儿的欢笑。
辛夷叹了口气,孙周挪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关上车窗,“和我说说你的往事?”
“往事?”
“在郤府之事。”
“郤府……”孙周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
半晌,她似想到什么,一记粉拳打在他的胸上,“你可记得,七年前,景公薨,你与你的阿父,寄居郤府?”
“咳咳,”孙周轻咳两声,“不记得了。”顿了顿“只知,郤府有一小儿,不仅歌唱得难听,还自说是美人,啧啧……”
“讨厌。”辛夷又一记粉拳,孙周呵呵一笑,大手包小手,放在唇边一吻,心有感叹,“真不知,当初的小儿,竟是你,原是早己注定,你便是我的美人。”
辛夷羞涩,想起那年那日,她于渭河边,一首,“野有蔓草”引来他的嘲笑,她教导他,“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他懵懂的模样,让她误为他是傻子,逗他道,“我叫美人。”谁知,回到郤府,他就“挑拨”两位嫡姐与她打了一架,其后,她常带着他与珲,一起玩耍……
真是注定吗?
她与他。
辛夷靠在他胸前,“你从小便欺负我,如今也是。”
孙周又嘿嘿一笑,“那允你欺负回来,今晚,再换个姿势,你在上,我在下。”
辛夷顿时脸红,瞪着他,“要死了。”
孙周哈哈大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今晚不碰你,你可休沐一日。”
辛夷脸黑,说来说去,又扯到这事上。
笑过之后,只听他说道,“我记得,你在郤府并不受你阿父待见,为何为了他,宁愿与……栾书为敌?”
辛夷暗下神色,思索片刻,“然,我不喜阿父,是因他对阿母不好,可他终究是我的阿父,后来,我渐渐发现,他是爱阿母的。”
“嗯?”
“那日,阿父本可以逃走,却回到府中,选择与阿母一起,阿父的长剑,刺穿了阿母的胸膛,阿母含笑倒在他的怀里……”
辛夷吸了吸鼻子。“后来阿父自刎……那一刻,我恨带兵杀入的栾书,更恨阿父,可是,听了你阿父的事,我也明白,阿父对阿母‘不好’,是另一种相护,还有一种无奈。”
“我阿父之事?”
“嗯,你还记得,你曾告诉我,你的阿父喜欢一位妾室,因怕她受……姬夫人妒忌,所以,隐藏自己感情。”
孙周听了,哑然,片刻,“你之意,你不再恨你阿父,所以定要为他们报仇?”
辛夷点点头,“初衷是为阿母,为珲,后来,我思之,阿父不会是逆臣,或许他骄横,他大权在握,但能得阿母的爱,不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他应当知道后果,他不会冒这个险。”
“那是,你不了解男子的野心。”
“然,”辛夷低下了头,“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若是你,你会吗?”
“什么?”
“你明知此事,会给家族带来灾难,甚至让心爱之人丢掉性命,你会吗?”
“自是不会。”孙周把下颌抵在她的头上,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以后不准说这番话。”
辛夷笑笑,“阿父若是有逆返之心,必定早有谋算,有退路,有防患,怎会让栾书,抓倒把柄,至家族于危险之中。”
“更大的利益,会让他们铤而走险。”
孙周说道,辛夷摇摇头,“可我觉得,郤氏或许就与当年赵氏一样,是被人陷害。”
“你是让我学景公,为郤氏平反?”
“我不知,阿父在临死时,曾说,是栾书加害。”顿了顿,“若真是如此。”她看着孙周,“晋廷内争严重,为公论私,都不可以再让此事发生,你还要领着众臣,争霸诸侯,晋廷不能乱,只是栾书此人野心太大,于君权有威……我不求为郤氏平反,人己逝,然,只望你能让辛夷手刃仇人。”
孙周低头看她,眼神幽暗,让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片刻,他说道,“然,我答应你,若你能狠心,你不害怕。”
辛夷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含泪,“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说完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孙周心中叹息,却嘴角露笑,“不够。”
“什么?”
“再亲一次。”
辛夷也不在矫情,再次主动覆在他唇上,却不似他那般聪明,无师自通,“笨。”孙周喃喃一声,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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