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自然也看到这些五大三粗的剑客,他们是因这小厮而来?
这小厮是谁?
然而来不及她多加思考,甚至没向扬干请示,就让这小厮上了马车。
在关上车窗的那一刻,剑客们从马车旁经过。
马车继续前行,扬干好奇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
小厮嚅嚅唇,眼神闪烁,半响哼不上一句。
“你不会说话?”扬干又道。
此话仿佛是提点了他,他猛的点着头,“啊啊”的比划着。
扬干觉得很无趣,“辛夷,他是个哑巴。”
辛夷却不这样认为。
看他衣着打扮是奴仆不错,不过哪有小厮长得他这般白净,眉似新月,眸如星辰,肤如凝脂,再看他的手,十指芊芊,葱白如玉,最为重要的是她的耳垂,竟有两个耳洞,他分明是一个女子。
辛夷也不揭穿,笑道,“那些剑客己经离去,你要往何处?”
小厮又“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见两人听不懂,她轻轻推开一丝窗,看了看外面,急忙指指点点。
“你在这里下车?”
小厮点头如捣蒜。
辛夷笑笑,叫停马车,小厮深深的看她一眼,再次规矩的行了一礼,跳车离去,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以辛夷如今的性子,她必不会这般拔刀相助,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脑子里还回现着那双眸子,倔强,隐忍,与自己如此的相像。
恍神间,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韩厥府邸,扬干帅先下了车,迫不及待的想看鹿,拉着辛夷大步跨入韩府。
此刻,韩厥正在韩无忌的房里,无忌腿病发作,一位名医在给他看病。
这位名医何人?正是刑城城主,刑午。
原来刑午师承长桑君,当年夏姬与巫臣夫妇有恩于长桑君,长桑君被夏姬所逼收其子刑午为徒,从此便消失于各国视线。
有传长桑君得道升仙,有传他隐居山林,终不可寻。
刑午得其真传,却也受母亲所累,不得入朝为官,空有一个爵位。
这时,刑午俊眉微蹙,神色专注,从容不迫的从锦盒拿出石针……小奴鱼在一旁打着下手。
无忌躺在塌上,脸色苍白,因疼痛额上渗出细汗,婢女蒹葭不安而着急的给他拭汗。
韩厥站在外屋,面露焦色,又透着些无奈,儿子受伤三年,终究没有好转,瞧着那一支支石针落下,就如落在他的身上,心为之一痛。
韩厥之妾吴氏,也侯在一侧,脸上露着担心,不为别的,只因其子韩起,不知又跑去了何处,此刻,无忌病发,韩厥面色阴冷,生怕会拿他出气。
屋内格外安静,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安神香,却也无法压制众人的焦虑。
一阵脚步声,一小奴弓着身子来到韩厥面前,在他耳边轻言数语,韩厥一惊,瞟了一眼塌上的儿子,向吴氏交待一番,转身离开。
到了屋外,才问道,“公孙扬干来了?”
“正是,己在大堂。”
韩厥趋步而行,未见其人,己闻其声。
“韩厥那老头怎么还不来谒见?让本公孙侯了多时……”
韩厥听言,眉角跳了跳,他大步迈入。
“老臣见过公孙,不知公孙前来,老臣有失远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扬干一把抓住双手,“你就是韩厥?”
韩厥笑道:“正是。”
“你府上可有鹿囿?”
韩厥回答,“然,乃幼子戏玩而设。”
扬干高兴的喊道,“快带我去。”说完拉起他就朝门外而去。
辛夷本想提点他知晓礼数,心知扬干的性子,只得紧紧跟随,一小段路,辛夷斜眼打量一番韩府,低调中的奢华,倒与他的性子相配。
须臾,众人来到后院鹿囿,未料这里十分宽广,豢养着十数只体态各异的鹿,有的膘肥体壮如马,有的体态优美似鹿中君子,立即就吸引扬干的注意,他急急的跑上前去……
有众多小奴,护卫护着,辛夷也放心,她退至一侧,朝韩厥看来。
此人负手而立,面色柔和,眉宇之间有些焦虑,辛夷忆起珲在她面前说过,阿父不喜此人,说他胆小怕事,只懂明哲保身,顾自家声誉。
辛夷对他了解不深,但他在晋廷的势力仅次于栾书。
辛夷摸了摸袖中竹筒,沉了口气,移步到他面前,行了一礼,小声说道,“韩大人,奴受君上之令,有书信呈于大人,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韩厥转过头来,打量着她。
而与此同时,晋宫麒麟殿,孙周面对眼前的棋盘,久久不能落下一子。
他目光沉重。
荚轻咳一声,上前为他捏着双肩,“主子坐了一个时辰,身子定是疲乏了。”
孙周回神,倒也放松下来,他挥了挥手,示意荚退后,他轻靠在一张木塌上,凤目微闭,“一个时辰了,她应该到了韩府。”
荚笑道,“主子,她真会私阅帛书?”顿了顿,又拥上一股子愁容,“若她真是细作,要如何处理?不会……杀了她吧?”
孙周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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