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午的武士可以一敌十,孙周所带的暗卫同样武艺高强,众多禁军只为断其退路,当郤珲冲出一层包围,另一批禁军迅速围上,武士欲助杀出一条血路,被孙周暗卫所缠,不得分身。
子袄与魏绛冲上前与刑午战在一起,众多禁军把孙周护住,孙周不顾身上剑伤,傲然挺立,目光凌厉。
“一个都不放过,反抗者,格杀无论。”
命令一下,战事激烈,但凭刑午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逃,郤珲双眼通红,挥刀奋战,砍杀了十来位禁军,好不容易前进一步,又被逼了回来,几人皆知,此刻难逃一劫,便是如此,也是力战不降。
宦者令不懂武,早被拿下,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己是心灰意冷。
十来人对付上百禁军,能坚持半个时辰己是不易,那几位武士几乎全部丧身于禁军利刃之下,郭霭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刑午与郤珲被数十把长戟逼靠在一起,各自喘着粗气,身上皆是血迹斑斑。
孙周轻蔑的看着二人,“不自量力。”
刑午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丝嘲笑,“孙周,你若伤了我等,辛夷必会恨你。“言毕,看了看身旁的郤珲,暗忖,如今恐要说出他的身份,再次堵一堵孙周对她的情意。
孙周听了大怒,此话戳到心窝里,他猛的推开身边禁军,提剑上前,“恨便恨,你是晋人,却做楚国奸细,寡人杀你天经地义。“
“哈哈……我并非晋人,我乃楚人,而他。“刑午再次看向郤珲,“你可知他是谁?”
郤珲心中一惊,“你要做甚?”
刑午道,“唯有如此,才能保你一命。“
两人低声交谈,孙周疑惑。
然而正在这时,凭谁都没有想到,突然一阵风起,只听嗖嗖几声,数众火箭从天而降,落于禁军之中,燃起雄雄大火,接着又是鼓声,喊杀声起。
一时间,禁军大乱,中箭者倒了一片,箭上有火油,许多禁军身上着火,嘶喊着,四下扑腾。
孙周一惊,立即组织众人迎战。
而这时,刑午与郤珲乘机逃脱束缚,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再次与禁军鏖战在一起。
但是,气势己转向刑午等人。
孙周大怒,岂能让他逃离,目光紧紧锁住他,不顾一切的向他冲去,却被子袄魏绛紧紧拦住。
“主子,有人偷袭,不可。“
这时仍有火箭落下,落在孙周周围,子袄等人围起了一堵人墙,整个小山坡火势越来越大,便是下了雨,也阻止不了大火,浓烟四起……
约一刻时间,随着打斗声消失,烟雾淡去,那还有刑午等人的身影。
现场一堆尸首,大多为禁军,一股恶心的焦臭味,惨不忍睹,孙周一一查看,穿梭于尸体之间,神色越来越沉重,突然见一尸首,三两步走去,原是宦者令。
孙周气极,长剑狠狠的插入地。
孙周匆匆撒走,并未进宫,而是直扑宦者令府邸,府里除了一个老妇人,一群奴仆,并无可凝之人,收遍所有屋子,也未找到有用线索,孙周封了府邸,所有人一律收监。
然后又赶回晋宫,在宦者令官署同样没有收获,但宦者令平时与一些臣工来往密切,孙周下令一一逮捕。
这番折腾一整夜,直到次日早朝,孙周在朝上宣布宦者令乃楚国奸细与刑午勾结,满朝皆惊。
于是朝中一番清查展开,先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然此刻,孙周是迫切要找到那人,包括新田,四处皆是禁军,暗探,若大的城池,挨户收查,誓要找到为止。
新田,一间院内,刑午晕睡了一整日,才悠悠转醒,身旁是鱼,还有陈公。
鱼红着双眼,去端汤药,陈公见他醒了,一阵激动,扶他起身。
“这……是何处?“刑午声音嘶哑,动一动都是全身疼痛。
他记得冲出了重围,便晕了过去。
“郤珲如何?郭霭呢?其他人呢?“
“主子先把汤药喝了。“鱼吸吸鼻子走到榻前,刑午推开碗,看着陈公的目光急切。
陈公叹了口气,“这次亏得贵人相助,前去的武士,只有两人归来,郭霭还未苏醒,郤珲无碍。“
“贵人?何人?“
刑午惊讶,却听外面人声清扬,“不知王子可醒?“
鱼放下汤碗去打门,刑午在陈公的搀扶下走下榻。
“哎哟,王子何须起身,快些躺下。“
来人正是公孙稷。
刑午惊讶的看向陈公,陈公颌首。
刑午所认识的公孙稷与众人无异,骄奢淫佚,痴傻不堪,这番又是为何?
公孙稷无视他的目光,自个儿坐在几侧,上下打量一番,“王子感觉如何?若有招待不周,竟管提来。“
刑午道,“多谢公孙相助,这……“
公孙稷笑了笑,“王子定是疑惑万分……”顿了顿,“这该如何向王子解释呢?”公孙稷一本正经,故作思考,“我本夜间游玩,正遇一群贼子欺强凌弱,于是便出手相助。”刑午一愣,公孙稷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自然不是这样。”
刑午见其戏弄,眉头一皱,再观此人,眼角微梢,带着邪气,又隐藏着一股凌厉之色,心中又是一惊。
公孙稷笑过后,随手斟了一樽酒,轻抿一口。
“不瞒王子,我对楚人并无什么好感,只是……王子欠我一命,不知该如何报达?”
刑午不语,对于此人知晓他的身份,又能将他从孙周手中救出,己能看出,此人并不简单,外间传闻果然不能相信。
而他突然猜到什么,“你便是郤珲所提到那位贵人?”
郤珲曾说过,他是被长桑君所救,但投靠于一贵人。
公孙稷淡笑,又轻抿一口酒,刑午终于明白,郤珲为何对晋宫之事如此了解,在宫中他所得的那几封秘信,想必就是公孙稷所为,也是他告诉郤珲,当初郤氏灭族真像,因为那时,他与孙周同在洛邑,知晓了孙周所为,所谓痴傻,不过是掩人耳目,他这般做?
不难想像,他本是嫡子,却让孙周得了君位,他不甘心,或是他比孙周更早就窥窃晋国君位。
刑午沉思不语,便从小小线索就想到一串事来,旋尔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公孙稷。
“公孙心思,某己明白了,然,公孙是如何得知某的身份?”
公孙稷笑道。
“猜的。”
“猜?”
公孙稷道,“孙周祭祀受刺,晋宫必有奸细……不知王子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要对付你的敌人,必先了解你的敌人,并非只有孙周懂驭臣之术,晋国朝上众臣那一人,我不知道,其秉性,家族势力,及家里几卷美妾,不仅如此,晋宫大小管事,上千宫人,寺人,数百美姬,谁能用,谁不能用,谁有野心,这些,孙周不及我。
宦者令宫中权势极大,我怎不会留意,再者,王子的身世,众人皆知夏姬被楚庄王所俘,得巫臣相救……然,夏姬囚身于楚国,至王子身份尴尬,我又岂能不查?再使一小计,公女出逃那会,我便帛书一封,送于宦者令处……因此猜到王子为楚办事,只是,却不知王子竟是庄王之子,楚王之弟。“
言毕看了看陈公。
陈公垂下眸子,小声道来,“是属下告诉公孙,主子身份。”
刑午颌首,倒也不责怪他,他便是不说,公孙稷也会查到,只是未想,原以为自己隐藏极好,却不知,早己暴露在他人眼中,而公孙稷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思此,突然十分想看到,孙周遇上这样的对手,将是怎样情景。
接着,只听公孙稷一叹,“当初我与孙周都押于同一人身上,但,我终是失利,棋差一子,孙周沽名钓誉,而我认为栾书终会寻其能控制之人继位,于是便……可叹,如今我无权无势无兵,而孙周之势日月冲天,便是与之相斗,还需多方部署。”
公孙稷毫不掩示自己的野心,刑午这才明白,当初栾书弑君,众人皆认为,他会提一位傀儡以便他继续掌权,未料,栾书反其为之,竟选择了贤名在外的孙周,恐孙周看中的便是栾书想为自己弑君正名的原由,公孙稷便败在此处。
刑午一阵嘘吁,这二人……其谋略,掌握人心之术,恐天下无敌。
刑午突然觉得,不管是孙周还是孙稷,任谁得了君位,对楚都是一大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公孙稷看他出神,扬唇一笑,“这本是晋国家事,然,我这番推心置腹,又相助王子,并承诺可以助王子归楚,只有一个条件。”
刑午回过神丝,“公孙请言。”
“他日,我若有求,望王子答应。”
“不知公孙有何求?“
“不知。“公孙稷说道,“以后何事,我无法预测。“
刑午一讶,随即笑了起来,“只要不让某出卖楚国便是。“
“哈哈……“公孙稷也是一阵大笑,“楚晋之争,不是你我二人所能左右,他日若你我二人战场相见,我也不会拿此事来要挟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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