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李茂有心让他多接触些东西,偶尔家中庄子里或商铺中有什么事,会叫他带着管家一起去处理。此外,他现在的交际也渐渐多了,在府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相比之下,确实是李铭来持云院多些。
而且李铭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经常会把上课时的趣事和他听来的笑话讲给她听,逗她开心,也让她越来越疼爱这个孩子。
无论怎么说,这种被人时刻挂念在心上的感觉是非常让人满足的。
李铭和顾卿回报了母亲最近的情况,现在胎儿快有五个月了,方氏也渐渐显怀,不再疑东遗西。只是她娘还是如以前那般瘦,也特别容易被惊着。而且,她始终不相信宫里太医的方子,所以一直是胡家医替她诊的脉,开的平安方。
李铭一点点的说着锦绣院的事情,顾卿也一一听着,好言好语地安慰他。
这孩子心里面盛着事,过的也实在是辛苦。
一说就说到刚刚看到了张玄的事情。
“我看张道长红光满面,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只是他看了我,仔细叮嘱我最近不要出门。奶奶,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本来就不怎么出门,就算我要出门,家中那么多下人丫头陪着,还能让我怎么样吗?”
“呃,这张道长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人看起来倒不是个坏人。他说着,你就听着。”顾卿摸了摸李铭的脑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最近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家玩吧,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奶奶。”李铭甜甜地笑了一下,快把顾卿的心都融化了。
啊啊啊!为什么孩子们都要长大啊!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李锐小时候多元气啊,现在变声期还没过去,人倒成了一个闷葫芦。李铭小时候是个傲娇呆萌的孩子,现在渐渐往“好班长”那种类型的孩子发展。
虽然依然都是好孩子,可是有时候她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一下子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这种连恋爱都没谈过,就已经养大了两个孩子的沧桑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哟!
晚间,李锐从舅舅家回来,问过门子叔叔在府里以后,直奔东园。
此时李茂正在“集贤雅叙”和吴玉舟商议召集昔日幕僚的事情,突然听得李锐来报,连忙叫他进书房来。
“锐儿来的正好,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正是你祖父的幕僚之首,你父亲赖以重用的客卿吴玉舟吴先生。府里人以前都喊他吴相公,你就喊他吴先生吧。”
“其实你可以喊我吴爷爷,吴老爷子都行。”吴玉舟看着李锐,忍不住感慨道:“一晃过去,我竟已经看了李家三代人。你长得肖似你父,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李锐恭恭敬敬地对吴先生行过了礼,然后看了眼叔父,“我从舅舅家来,是说上次婶母那件事……”
“你但说无妨,巫蛊之事,我已经和两位先生说过了。”
于是李锐将在舅家得到的消息说与两位长辈听,重点说了李铭的舅舅如何去找钦天监的张玄驱鬼,结果没找到张玄人,却找了另一个小官,得了推荐找到那楚巫。
还有就是刘嬷嬷的家人都在方府,刘嬷嬷有个侄孙被弄到了他们府上,现在还在西园做一个书房里的书童等等。
“刘嬷嬷和那神婆的事,我去与你婶母说说,让你婶母去问。若是你婶母问的话,他们一定会细细分说的。”李茂安慰李锐道,“那徐公龄的事情,我也会派人去查探。只是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再多想也无益。家里还有我这个大人顶着,你就好好读书习艺就行。等春闱过了,你就要入宫了,倒时候若是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传出去也是笑话。”
“叔父教诲,李锐记下了。”
今天一天他就到处听各种教诲了。而且两边长辈说的都差不多。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
真是忧伤。
李茂让李锐先回去休息,顺便去持云院看看祖母,他听说张玄今天来过了,也就和侄子略提了一下。
李锐一听,连忙告退,一溜烟跑去持云院了。
持云院里,李铭也在,正跟在顾卿身边各种撒娇卖好。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小时候是个小马屁精,大了是个大马屁精,实在让人无奈。
“奶奶!孙儿来啦!”
李锐一声轻唤,成功的吸引了一老一小的注意。
咳咳,赶紧固宠,他是兄长,这弟弟怎么就不明白“孔融让梨”的道理呢!
钦天监,官员所住的郎舍。
张玄兴冲冲地赶回来,生怕今日所悟的道义会被忘掉,连忙先焚香沐浴,然后拿出一本空册,慎之又慎地在书皮上写下“玄妙”二字。
他落纸云烟,开始将今日的所悟一点点写下。
“余今日拜领天人所授之道,其获颇深。闻君以灯为喻,则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其理。天人又云……”
张玄心中满满都是感悟,以前所学的道家经典,颇有许多不能融会贯通之处,如今也豁然大开,让他触摸到了另一层境界。
他笔走游龙,洋洋洒洒,连续写了几个时辰,亦然不能抒发完心中的所思所感,空册也用了一本又一本,恍如疯魔一般。
张玄这一写一直写到月入中天,方才完成。
待写成,他将毫笔一扔,趴在桌上,抱着这几册名曰“玄妙”的册子,决意去会一会周公,问问他,自己悟得的道义,究竟真是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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