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左长临,你怎么回来了?
然后在四目相对之时,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颤了一下,因为他竟然看到了一脸悲戚的沈兮卓,那双水瞳中,有着明晃晃的泪光。
“你怎么回来了?”
他刚才不是转身离开了么?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呢?周围陆续有几个人在往这边看,远远地看不清,只是看到一个男子身体前倾弯腰搂着一个女子的腰,两人若再往前弯一点,就要掉下河了,怎么会有人喜欢用这样子的姿势聊天呢?
左长临蹙眉,手上稍稍用力让两个人站正,然后松开手,“回去吧。”
“你不是说我不反省清楚就不让我回去的么?”
左长临僵了一下,抿了抿薄唇,“与其留你在街上任你潇洒,还不如将你关在听风苑里反省!”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却听到身后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他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的人背对着他,竟然直接往河面跳了下去,左长临一怔,回过神伸手拉她已是来不及,只抓住了她的衣袖,脚下不稳两个人直接朝下摔去。
‘砰’的一声,溅起了一河水花,这河岸距离河面怎么也有两米多高,周围众人听到声音都有些惊讶地围过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有人落水了!”
左长临先浮出水面,双眸有些焦急地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到薛半谨的踪影,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沉了下去。
“是谁落水了啊?”
“不知道啊,刚才那个你们认识么?”
“灯火太暗了,看不太清楚,有谁会水么?”
“看他的样子像是会水的。”
等左长临再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他抱着她往另一边的石台阶处游去,那里也站了几个人,看到他游过来都伸出帮忙。
待两个人都上岸后,众人才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扶陵王和王妃,纷纷行礼,左长临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他蹲在地上抱起薛半谨,拍了拍她的脸。
“沈兮卓?沈兮卓你给我醒一醒!”
见她没反应,他一手探上她的手腕替她把脉,然后将她放平,抬高她的下巴捏住鼻子低头往她嘴里吹气,众人都不清楚他这是做什么,但是却都知道扶陵王是医仙世家岐弦谷的人,所以想他肯定是在施救。
这样坚持了一会儿,薛半谨才咳出一口河水来,左长临重新替她把了脉,感觉脉象恢复平稳才算是稍稍放下了点心,有些愤怒地说道:“沈兮卓你疯了么?!”
薛半谨只觉得全身冰凉,没有一点力气,她只记得自己刚才跳下了河,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她能感觉得出对方似乎在对她说些什么,可她听不清,有些无力地抬起双手抱住眼前的人,略带哽咽的唤了一声,“娘……”
左长临全身一僵,脸上的神情五颜六色的……
“你叫我什么?”
左长临单膝跪地,薛半谨死死地抱着他的脖颈处,所以他不得不弯着身子,好不容易将她救上来,结果人家醒过来开口就喊他娘?
“娘,不要走……不要丢下小谨好不好?”
他这才反应过来怀中人的思绪似乎还不是很清醒,听着她哽咽的声音,他的心竟然觉得有些不忍,他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不要丢下谁?”
“不要丢下小谨。”
左长临忽然想起她先前一时口快说出的薛什么,现在又说什么小谨,“什么小谨?”
怀中的人却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哭,他只好耐心地再问一遍,“乖,告诉我,全名叫什么?”
“……薛半谨……”
“薛什么?”
“半谨。”
半斤?这是什么名字?有谁会取这样子的名字么?!但是听着这些,他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她这段时间的转变都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沈兮卓?!
左长临将她横抱起,但是周围围了太多人了,想要走出去也不容易,他便直接运起轻功离开了现场,没多会便回到了王府。
“王爷?”
月香有些吃惊,为何每次王爷抱着王妃回府的时候,王妃的状态似乎都不太好,而这次更甚,就连王爷也成了落汤鸡,她记得今天没下雨啊?!
左长临在房间巡视了一下,最终将她放在软塌上,“拿些干净的巾布过来。”
“是。”
左长临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觉得温度似乎有些高,微微蹙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厉害,喝了那么多酒,刚才看她本就不舒服,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跳河泡了冷水,现在是发烧了。
月香拿了一些巾布过来,雅香则取了干净的里衣里裤过来,然后两个人都看着左长临,左长临叹了一口气,“月香,你替她擦头发,雅香,你过来扶着点。”
“是。”
各就各位后,左长临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解开了衣带,替她脱了湿漉漉的衣裳,心里默念着,此时此刻,就当他是大夫她是病患吧。
拿过巾布替她身上擦干,然后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裤,看她头发擦了也没那么容易干,便抬手用内力替她捂干了,最后将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湿衣裳,只能是撸起衣袖,尽量不让湿衣裳碰到她,将她抱到床铺上去,替她盖好被子。
“王爷,这儿我们守着便是,您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
“是的王爷,您放心,我和月香会守在这里的。”
左长临点点头,走到另一旁的书桌便取了纸笔写了一张药方,“月香,你拿着药方去药铺抓药回来熬,雅香,你准备一盆冷水,将巾布浸湿拧干后放在她额头上帮她降温,每隔一盏茶时间换一次。”
“是,王爷。”
吩咐完这些左长临才回自己的临水苑,他房间后面有个隔间,里面是个人工造成的浴池,脱了衣衫后进入浴池靠坐着,从没觉得这么累过,不是身体累,是猜不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搞不懂自己到底想怎样。
沈兮卓自己要跳河,死了不是更好么?若是换做以前的他,肯定是这么认为的,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为何想法会完全变了呢?
他一直在琢磨为何沈兮卓会性情大变,可现在看来,变的不仅仅是沈兮卓,他自己又何尝没变呢?!
泡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衫之后,左长临总算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一些了,五年前当初在地牢里过了三个月污浊不堪的日子,那时受尽了鞭笞,各种刑罚拷打,身上每日都是血迹斑斑,地牢内又湿暗,自那之后他便有些洁癖,不喜欢脏乱,倒不是怕回忆起那些痛苦的折磨,而是会想起那些折磨过后等待他的是灭族之灾。
夜已深沉,可他却毫无睡意,站在房前的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夜空,月明而星稀,今天是七夕,真是好一个难忘的七月七啊。
有些心事重重地四处走着,心里想的是沈兮卓当时说的那个名字,不止一次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次是一时情急,一次是迷迷糊糊,刚好这两种情况都是最容易说出实话的。
“王爷。”
听到雅香跟他行礼,他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听风苑,他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走进房间。
“王爷,这药……”
月香正在为怎么喂王妃喝药而烦扰,看到左长临进来简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左长临忽然觉得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床上的人脸色还有些红,秀眉微微皱着,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眼角还带了些泪痕,左长临接过月香手中的药碗,“你们先出去吧。”
“是。”
月香和雅香出门后,左长临坐到床头,替她拿掉了额头上的湿巾布,伸手试了试,还是有些烫。
“沈兮卓?”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左长临低头喝了一口药,然后俯下身覆上她的薄唇,慢慢地将口中的药汁渡到她嘴中,薛半谨眉头拧得更紧了,可能是感觉到了苦味,左长临确定她都咽下之后才直起身,继续第二口药。
就这样重复几次,待到最后一口被咽下后,左长临没有马上离开她的唇,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感受着温热柔软的唇瓣,忽然想起当日在葬礼上那个猝不及防的吻。
身下的人似乎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微微启了双唇,左长临眼眸一闪,忽然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嗯……”
然而被欺负的某人却在这个忽然睁开了双眼,左长临一僵,有些进退不是,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地四目相对。
“王爷,奴婢……啊,王爷恕罪……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雅香本来是端着一盆新的冷水进来换的,但是一走进来见床上的两人居然在接吻,她吓得连忙退了出去,放下水盆后还顺势替二人关上了房门。
左长临连忙坐直身,偏头没有看薛半谨,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一时间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原以为以沈兮卓的性格说不定会破口大骂,但是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她开口,有些疑惑地侧过脸看向她,却发现床上的人双眸又闭上了,仔细一听,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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