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东方翼着实是多想了,墨煊确实是性子使然,而沈画也是一心想着墨煊方才在轿撵上的话语,根本无心搭理,下意识的跟着墨煊走。
一行人在府中迂回了片刻,来到沈眉的房间,因沈眉毕竟是东方翼的侧妃,这屋子男人是不能轻易踏进去的,东方翼邀了墨煊一同下棋,沈画只身一人进了屋子,墨煊临走前对他使了个眼色,沈画会意,回了一个浅笑。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一些不用说出口的默契自然形成,墨煊的意思她明白,是让她小心些,沈画不用他提醒也知晓,沈眉向来诡计多端,心机重,此番得了怪病也不知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得了病。
沈画心思千回百转,她定了定心神,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沈眉痛苦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浑身起了水泡,碰不得摸不得,仅仅是衣服蹭到了也是揪心的疼,她听到脚步声,回眸看了一眼,见沈画的身影款款而来,愤恨之余也有一丝心悸。
沈画擅长使毒,既然能教她浑身起水泡,肯定还有法子让她痛不欲生。
沈画进来见沈眉确实满脸痛苦,心中疑惑,这水泡并不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中了毒,特别像是...那种毒。
沈眉咬牙,恨恨道。
“沈画,见到我这副模样你可满意?”
沈画轻笑,见沈眉原形毕露不禁好笑,四周没有旁人,所以沈眉也不用装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态度。
“说实话,还不错。”
沈眉心中更是气愤,她没想到沈画会直接堵了她的话,一时间口不择言。
“你这个贱人,使如此卑鄙的手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画收了笑容,目光冷然,她自然听出沈眉话里的意思,沈眉认为,她的毒是她下的,沈画冷笑。
“沈眉,我若想置你于死地,有千万种比这更为毒辣的手段,这点小伎俩,我还不屑用。”
沈眉愣住,她知晓沈画此言非虚,凭她一身使毒的本事,她确实有本事说出此等大话,但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
沈画上前一步,心中怀疑沈眉中的毒,她拉过沈眉的手臂,沈眉本能的抗拒,沈画冷冷的看她也一眼。
“不想死最好别乱动。”
沈眉一惊,神差鬼使的竟真的一动不动。
沈画把脉,眉头微蹙,果然被她猜中了,沈眉中的毒名唤‘蜘蛛毒’,此毒如水状,无色无味,为慢性毒,发作期一般在一个月到三个月,她心中冷笑,沈眉啊沈眉,看来不用她动手,你也命不久矣了呢。
沈眉良久忐忑道。
“我这毒可有法子解了?”
沈画看她一眼,忽的璨笑。
“有啊。”
沈眉眼睛一亮,却听到沈画的下一句瞬间面若冰霜。
沈画见她欣喜,笑的更加灿烂,声音却冷意盎然。
“但是我不会替你解毒。”
沈画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收了笑意。
“沈眉,杀人偿命你可晓得?”
沈眉心中一颤,难道她知晓是她杀了李氏?不,不可能!腊梅不会出卖她的!
沈画看穿她的心思,咯咯笑着。
“腊梅会在地下等着你的。”
沈眉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她惊恐的看着沈画,声音颤抖。
“你把腊梅如何了?”
沈画捂唇轻笑,一派温婉的模样。
“真是主仆情深,放心吧,她走的很痛快。”
沈画语罢不待沈眉反应便款款而去,到了门前时想起什么回眸看她,语气情真意切。
“侧妃的病太过复杂,画儿学艺不精,真是惭愧。”
沈眉看着沈画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尖叫一声,她眸子里盛满怒火,爬满水泡的脸上更是狰狞。
“沈画,我要你生不如死!”
墨煊与东方翼到了凉亭中下着围棋,墨煊神情淡淡,东方翼一脸心不在焉,良久,他开口道。
“国师大人对清王的突然回京有何看法?”
墨煊落棋的手一顿,他淡淡道。
“太子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
东方翼见墨煊将问题不着痕迹的又踢回自己,心中恼怒。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到这长安来,莫不是自寻死路?”
墨煊见东方翼如此口不择言,眉头微蹙,他的声音冷下几分。
“太子还是莫要轻看了去。”
墨煊故意说出此话混肴视听,东方玄初到长安,便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大家猜疑不断,更多的想着清王年纪尚小,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恰恰是这个想法才让清王身陷危险之中。
长安势力分散,谁都想广纳贤士,因此清王的处境便成了众人争夺的一块肥肉。但若是争抢的人太多,便更是危险,难保他们不会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
倒不如将清王的明明白白的暴露出来,这样一来,更成了眼中钉,却也只是忌惮,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轻易去试探。
太子一听墨煊此言,心中一惊,他本来也想着将清王纳入毣下,但墨煊的意思似乎清王并不像表面如此简单,瞬间将这个想法掐灭,墨煊说此话必然有他的道理,东方翼心中对清王更多了一份警惕。
墨煊见他神情,便知晓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对了,心中稍安,将手上的白子落下,淡淡道。
“太子,你输了。”
东方翼这才回神,看着棋盘上紧凑的黑白棋子,心中一跳,面上却客气的笑道。
“多日不切磋,国师的棋艺又更上一层了。”
墨煊意味深长的回道。
“太子可不要止步不前啊。”
东方翼笑容稍淡,心中思绪万千。
沈画远远的便看到墨煊与东方翼在凉亭中对弈,墨煊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飞扬,端的是谪仙之姿,神态冷然,沈画脚步顿了顿,在原地看着墨煊出了神。
墨煊听到脚步声,唇角一弯,他转眸看向一旁发愣的沈画,轻声唤着。
“郡主。”
沈画回过神,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心中暗骂自己又不争气,脚步娉婷的走到凉亭中。
东方翼一见沈画便想到沈眉,他急切的问道。
“不知眉儿的病情如何?”
沈画一听,面上露出几分难色,东方翼见状,心下一沉,沈画幽幽道。
“画儿学艺不精,眉儿姐姐的病...还请太子另请高明。”
东方翼面色难看,他没想到沈眉的病竟然如此棘手,但沈画都这般说,他也不好多说,只得两手作揖。
“劳烦郡主了。”
沈画颔首,墨煊看着沈画,眉梢一挑,不作声。
告别太子,沈画同墨煊步行返回,东方翼的轿子被墨煊拒绝,只得作罢。
沈画出了太子府,面上带笑,墨煊看她一眼,轻笑。
“得手了?”
沈画挑了挑眉,故作神秘。
“并不用我出手。”
墨煊哦一了声,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女子,心头一暖,他接着问。
“有人先你一步?”
沈画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要怪就怪她自己作恶多端,仇家太多。”
墨煊低低的笑开,他出声提醒。
“你不帮她解毒,别人可难保。”
沈画看着他,狡黠一笑。
“这个我自然知晓,她中的毒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有人解了也无妨,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墨煊见得沈画似狐狸般的笑容,又是一阵低笑,声音如上好的绒毛拂过心田,惹得沈画一阵心痒,她缩了缩脖子,浑身一颤,这笑声未免太销魂,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两人并肩在集市上走着,冬日的暖阳照的人暖洋洋的,光线折射下的影子一高一矮,随着步伐渐渐重叠到一起,又分开,来回交换着,远处有小贩叫卖的声音,一派祥和。
徐容景自那日从七里坡回去后,便一直魂不守舍,他与顾倾城解除了婚约起,便一直住在客栈,他坐在床榻上,又将怀里的一枚玉佩拿出来,仔细端详。
徐容景天生记忆力惊人,通常看过一遍的事物便不会再忘记,他清楚的记得这玉佩是佩戴在沈画腰间的。
那日他在七里坡醉的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了夕颜,他声声诉说着思念之情,他嗅到的分明就是夕颜的气息,当他沉睡过去,醒来时便发现身边多了个玉佩,而这玉佩却是沈画的所有物。
徐容景不由得思索起来,沈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假,之前分明是陌生从未见过面也是真,但他又时常从她身上看到夕颜的影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容景捏着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起身,下楼到了集市。
看着繁华热闹的集市,心中想到的却是洛夕颜,他们成婚前经常一道到集市闲逛,夕颜性子单纯,爱好女儿家的饰品,尤其钟爱一家名唤‘蝶衣’的店铺。
徐容景回神时,见自己已经到了这家‘蝶衣’的店铺前,他苦笑一声,踏了进去。
店家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唤蝶娘,她是熟识徐容景的,一见他进店便急忙迎了上去,唤了声。
“徐公子。”
徐容景对她微微颔首,蝶娘左右看了一看,问着。
“夫人今日没来么?”
蝶娘问出方觉不妥,她是知晓洛家被灭的消息的,她眼含歉意,徐容景摆了摆手,表示无碍,忽的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
“蝶娘,我定制的首饰今日可是领取日期?”
蝶娘向门口望去,立刻喜笑颜开。
“郡主您来了。”
徐容景听到声音便觉得熟悉,听蝶娘这么一唤,有些慌乱,至于为何会有如此的心态,他自己也无从得知。
沈画款款而来,见到徐容景也是一愣,继而行了个礼。
“徐公子也在,真是好巧。”
徐容景回了个礼,面容温和。
“是呢,真是好巧,郡主也喜爱这家店铺?”
沈画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也’,惊喜道。
“令夫人也喜爱这家店铺?”
徐容景知晓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顾倾城,微微摇了摇头。
“我与倾城早已解除了婚约。”
沈画惊异,她知道经过前几次顾倾城与徐容景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以前,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解除婚约的地步,沈画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些沉重。
徐容景见沈画沉默,有些失落,蝶娘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
“郡主您的首饰好了,蝶娘这就去拿给您。”
沈画闻言轻笑,轻嗔道。
“蝶娘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用那么客气,唤我画儿便好。”
蝶娘咧唇一笑,不算漂亮的面容有着朴实的美,她应了声。
“唉,记着嘞。”
说罢便转身进了里屋,替沈画拿首饰去。
沈画与徐容景在外厅等候,徐容景因为沈画方才的一番话又忆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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