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夫人。”
沈画的动作一滞,再转眸看他时,便落进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墨煊侧躺在床垫上,身上的毯子滑到胸前,虽没有露出胸膛,但依旧惑人的很,他手撑着额,看着床上僵硬着身子的人,不由心情大好。
若是每天早晨醒来,都能见到她,不失为一件坏事,一声早安,便将情意传达,墨煊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沈画的心中却是尴尬至极,她动了动身子,一头长安被拱的乱糟糟的,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她想着,这般的形象每日都被墨煊看到,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两人心情迥异,梳洗一番便下了楼梯,楼下的桌子上已经三三两两的坐着客人,沈画眼尖的看到阮慕欺与舒甜儿正坐在东南角的桌子上。
舒甜儿显然也看到他们,挥了挥手,沈画微笑回应。
墨煊却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将她拉到一处无人的餐桌上,点了早餐,沈画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四道目光,坐立不安。
香茶一蹦一跳的进来,见到沈画面上欣喜,扑上前来唤道。
“郡主。”
沈画的心思被香茶拉回,她看着笑脸盈盈的香茶,嘴角一挑,生了逗弄的意思。
“进展如何?”
香茶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淡淡的墨煊,脸上微红,轻嗔。
“郡主!”
沈画见香茶脸蛋红的快要滴出血,轻笑声,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她。
“来,吃早饭。”
香茶接过,沈画自己也拿了个包子,正欲一口咬下去,却听得一阵清甜的声音。
“画儿姐姐,我们要走了。”
沈画一抬眸,舒甜儿清秀的小脸便映入眼帘,她面上轻笑。
“一路顺风。”
舒甜儿一顿。
“你不问我们去哪儿么?”
沈画眨了眨眼,总归不是与他们同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们要去哪儿?”
舒甜儿甜甜一笑。
“我同表哥要去阳白门。”
沈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过去,她瞪着眸子,不可置信。
“阳白门?”
舒甜儿见她反应,声音提高。
“画儿姐姐也是要去阳白门?”
沈画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无巧不成书!
她笑容有些挂不住,对于眼前这么一脸清甜笑容的舒甜儿沈画是打从心里的想躲着,并不是怕,而是无奈,若不是有深仇大恨的,沈画是断然不想与之树敌的,但是舒甜儿的性子诡异难测,是敌是友她到现在都分不清。
墨煊见沈画陷入两难,淡淡道。
“我们不去阳白门。”
舒甜儿哦了一声,满心疑惑,这时阮慕欺走过来,摇着折扇,一脸悠闲。
“国师大人也无需隐瞒了,我们此番并不是要去阳白门,是甜儿说笑的。”
沈画舒了口气,看了舒甜儿一眼,见她对自己笑的灿烂,不由心下低叹。
“那么画儿姐姐,我们就此别过了。”
沈画挥了挥手,看着舒甜儿雀跃的身影同阮慕欺的一道消失,放下心来,耳边却传来悠悠的声音。
“你当真相信他们不是去阳白门?”
沈画不解的看着墨煊。
“什么意思?”
墨煊神色淡然。
“这次前往阳白门,你以为是什么事?”
沈画这才仔细的思索,若是清尚知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这般着急的叫自己前去,那么,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墨煊半晌轻飘飘的来了句。
“阳白门有难。”
沈画大惊,她狐疑的看着墨煊。
“你怎会知晓?”
墨煊看她一眼,不愿多说,沈画却心中有了答案,凭上次墨煊在绿望楼的表现来看,他手上的消息定然十分灵通。
沈画心中一沉,阳白门千百年来一直与人交好,不曾结下什么仇家,为何会有难?
沈画与墨煊再次踏上路途,她没有再想阮慕欺与舒甜儿究竟有没有去阳白门。沈画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究竟会是谁对阳白门不轨。
墨煊见沈画一路上不语,不由得轻叹。
“就不应该把这消息告知你。”
沈画淡淡的看他一眼,没有兴致回话,整个人无精打采。
墨煊也不再叨扰她,任她陷入沉思,忽的墨煊眸子一眯,眸子里满是警惕,马车也跟着急急的一停,这次沈画牢牢的抓住车壁,没有再摔到。
沈画心中不安,正想将窗帘拉开一探究竟,耳边传来墨煊低沉的声音。
“别动。”
沈画的手正触到窗帘,又缩了回来。
墨煊自然晓得外面拦截的并非一般的绿林劫匪,他能感受到周围浓重的杀气,这些人,是杀手,且是经过训练的杀手!
饶是沈画再不懂武功也能感受到前方传来的迫人的杀气,她轻声道。
“有把握么?”
语气中不乏担忧,墨煊轻笑,还有心情调侃。
“夫人这是在担心为夫么?”
沈画懒得回话,墨煊轻飘飘的来了句。
“这些杀手的武功还困不住为夫。”
听得墨煊这般说道,沈画也便舒了口气,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不消片刻,马车外便听得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沈画忽的想起香茶,正要将窗帘拉开,一支羽箭席面而来,墨煊眼疾手快的将她拉过,眸子里已经迸发出杀意,他低声道。
“待在这里,不要出来注意安全。”
沈画点了点头,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不做拖油瓶她还是有把握的,墨煊站起身子,快速的将车帘拉开,转身便跃了出去。
出来时才看清形势,一帮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与国师府的护卫厮杀,显然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要强上一些,但好在国师府的暗卫也出来加入厮杀,双方的势力得以平衡。
墨煊看到不远处银光一闪,他飞身而去,在枝头一跃,看清银光处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见墨煊前来,展开手势,准备迎接战斗。
墨煊不做拖拉,身子一跃,近身与银面人搏击,银面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墨煊的武功这么高强,渐渐处于下风,他忽的眸光一闪,由指甲缝中闪过一丝金光,墨煊瞳孔一缩,闪身躲过。
银面人趁着墨煊离开的当,立刻转身逃走,他的武功并不高,但轻功却是十分的厉害,三两个轻跃便没了身影,墨煊没有去追的意图,他转身回到战地,见黑衣人都被制服,忽的一丝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他将车帘猛地一拉,见沈画安然的坐在里面,一颗悬着的心落下。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强,目的明显不是置我们于死地。”
马车里的沈画急急道。
“我们快些走吧。”
墨煊忽的杀意一现,他死死的掐住沈画的脖子,声音似从地狱传来,阴狠至极。
“你是谁?”
被掐住脖子的‘沈画’面色犯紫,墨煊将她的耳后摸出人皮面具的接口,猛地一撕,露出的脸庞却叫墨煊眼神一凝,他渐渐松开手。
“是你?”
被揭露面具的正是蓝禾,她捂着被掐的红紫的脖颈,面上浮现一丝苦涩,墨煊死死地盯着她。
“沈画呢?”
蓝禾抬眸,轻声道。
“被抓了。”
墨煊声音愈发冰冷。
“被谁抓了?”
蓝禾一字一句。
“叶纯城。”
墨煊周身气息凌冽,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蓝禾,将疑点道出。
“为何会放了你?”
蓝禾苦笑一声,声音似是喃喃自语。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愧疚...”
墨煊眸子冰冷,他冷哼一声,风澈上前弓下腰。
“属下没有保护好夫人,自愿受罚。”
墨煊声音阴冷。
“回去再去领罚,当务之急找到夫人。”
风澈将腰弯的愈发的低。
“是。”
香茶在一旁急红了眼眶,她不敢插话,但郡主她...香茶泪珠子直往下掉,看着风澈在一旁默不作声更是心急。
墨煊扫了一眼蓝禾。
“你可知晓他们现在在何处?”
蓝禾摇头。
“他们一路将我的眼睛蒙住。”
墨煊句句紧逼。
“为何一开始不说清你不是她?”
蓝禾直视他的眸子,语句坚定。
“因为在我心里,师父与阳白门更重要。”
墨煊回视她,半晌侧开身子。
“你走吧。”
蓝禾深深地看他一眼,跳下马车,临走时道。
“我只知晓那个地方长满了洛桑花。”
墨煊沉默,蓝禾不再做逗留,拽过一旁的一匹马,翻身上去,腿腹一夹,马儿便狂奔出去。
墨煊紧紧的绷着脸,气温骤然降低,他声音寒冷到冰点。
“跟着那个女人。”
风澈应了声。
“是。”
紧接着便几个轻跃,随着蓝禾消失的方向一路跟随而去。
香茶急的在原地踱着步子,墨煊更是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沈画被人蒙在麻袋里,一路飞跃,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却动不了,本来她在马车里待了好好的,忽然听到蓝禾的声音,她在喊救命。
沈画一时心急,便跳下马车,四周黑衣人与国师府的侍卫正打斗的难分难解,沈画拧眉,循着呼救声而去,风澈当时正在被几个黑衣人围攻,无法分心,因此没有看到沈画离去。
沈画循着声音一直来到马车后面,却被人猛地用麻袋套住,沈画反抗着,却不知这麻袋被用药物浸泡过,不下片刻,沈画便软下身子。
她喘着粗气,自己被一个人扛在肩上,一路飞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她感受到自己被人放在地上,有一串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眼前一亮,但沈画被人遮上了眼罩,看不清面前人的面目。
只听得那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带下去。”
方才扛着她的人又将她扛在肩上,沈画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只是在眼罩的间隙处看到一角浅蓝色的布料。
那人带着她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门前停下,沈画被人放在床上,接着便是一阵关门落锁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沈画感受到身上的药力渐渐散去,她动了动手指,却依然不能全身动弹。
沈画在想着自己被麻袋蒙住时,看到的分明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而那张脸的声音却是属于蓝禾的,沈画不觉疑惑,那人,究竟是不是蓝禾,如果是的话,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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