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颜抬手,青白的玉手搭上门帘,露了半张脸来,眼帘中映入了一张剑眉斜飞,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一种熟悉的感觉由心而生。
“画儿?!怎么是你?”沈骞看到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从墨煊的马车中钻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而他身边的沈梁氏,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沈画,现在不应该已经死掉了吗?
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将军府,又怎么会坐着墨国的国师大人墨煊的马车回来?!
洛夕颜从见到沈骞的那刻开始,就已经万分确定了这具身体的身份,正是沈府的千金沈画!
她从记忆中得知,沈画虽然身为大将军府的嫡女,却因为“天煞灾星”的诅咒,素来不受宠爱,在府中一直饱受欺凌,尤其是被膝下有一庶女的三夫人沈梁氏视为眼中钉。
沈画本来久居深闺鲜少出府,而前日,正是奉了那沈梁氏的命令,前往老宗祠祭扫。
没想到,祭扫是假,谋杀是真,马车行到一半,车夫骤然变脸,拿出绳索生生勒死了她,抛尸荒林!
洛夕颜在心中冷笑,这一世重生,她定要让那些卑劣的贼人、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从此,世上便再无洛夕颜,有的只是——沈画!
“爹爹。”沈画在风澈的搀扶下走到了沈骞的面前,福了个礼,随即瞥了一眼沈梁氏,后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有寒气自脚底丛生。
“沈将军,大人在郊外遇上了沈小姐,现命我护送沈小姐归府。”风澈将沈画交到沈画的丫鬟身上,随即补充了句,“大人嘱咐,沈小姐受了惊,需要好好静养。”
后面这一句话是风澈自己加上的,事实上,墨煊只是说了“快点把这个女人处理掉”就黑着脸进府了。
只不过,风澈还是能够感觉到,墨煊对这个女人,态度是有点不一样的。
“是是是,请风侍卫替老夫谢过国师大人。小女祭扫,彻夜未归,老夫担惊了一宿,以为是遭了山匪毒手,现在看到画儿没事,真是太好了。”沈骞话虽这样说,但是神色间却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为沈画担心过的迹象。
风澈告辞之后,沈画只说了自己因为迷了路加上扭伤了脚,被墨煊救下,耽搁了一夜。
沈骞心中万千疑虑,毕竟墨煊一向为人冷傲,素来不喜和人接近,更没有随手救人的善心,但是他见实在盘问不出什么东西,最后只能让沈画回房休息。
沈画喝了丫鬟芙蓉准备的姜汤,缩进被子中,身子这才暖和了些,沈画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疲倦的闭上眼睛,纤手摸上颈间,却只触到一片空白,顿时惊醒。
项坠呢!
沈画翻遍了全身,却无论如何都找不见那条项坠。
难不成是,掉在青峰山了?
不,这不可能,她明明记得自己在上了马车时还带着那条项坠,所以不可能是掉在了青峰山。
难道是……被那个什么墨大人拿走了?
熬了一整夜,又受着风寒,沈画渐渐睡去。
大概是墨煊的话起了作用,这几天,沈画在自己的厢房中静养,果真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扰,就连沈梁氏,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事出反常,必定有异。
沈画知道沈梁氏一直明里暗里的对她使了不少绊子,这一次痛下杀手,却以失败告终,沈梁氏肯定不可能轻易放手。但是她却没有趁着沈画行动不便的这个机会下手……一定有什么原因。
沈画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烦闷还要处处提防,好不容易腿脚利索了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出这屋子,好好的透透气。
将军府很大,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今天刚好放晴,沈画随意走着,最终循着香味拐进入了梅园。
望着眼前那一整片的素雪梅园,沈画微怔,想当初,她最爱的便是这傲雪迎霜的清冷花儿,长安会中也有这样一片梅园,每年冬季,徐容景都会陪着她去那园中赏梅,可是现如今……
原本苍白的脸蛋此时更加的苍白,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色,痛苦与仇恨翻滚在她晦暗的瞳眸之中。
沈画忍不住伸出手去,伸向那枝头绽放的梅花,然而这园中的梅树皆是被修剪过,稍低的枝桠都被除去,沈画尝试了两回,最后还是只得遗憾收手。
忽然,一只青白干净的手从肩后伸出,轻而易举的折下了沈画头顶上的一枝腊梅,素雪簌簌飘下,缀点在沈画的墨发之间。
“姑娘,你的梅花。”
沈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僵在那里,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将那娇嫩的皮肤刺破开来。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大概是奇怪沈画的沉默,那人再度出声:“姑娘?”
面前的男子,一身冰蓝色宽袍,眉目分明,五官俊朗,漆黑的眼瞳仿如深不见底的深潭,幽深之中又包含着谦逊温柔,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在那动人的声调之中,好一个古雅俊美的翩翩公子。
果然是徐容景!
沈画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的扑了上去,死死的拧住了徐容景的衣襟!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迅速的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直直的冲着徐容景的脖颈便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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