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与墨煊回到国师府的时候,正巧碰上前来告别的又岁,他换了一身青衫,少年模样已经长成,沈画目光轻柔,她将又岁的衣衫理了理道。
“一路小心。”
又岁点了点头,看了眼沈画,接着微微作揖。
“再会。”
沈画回礼。
“再会。”
又岁的身影离开视线,沈画转过眸子时,正巧撞进墨煊深邃的目光,她挑了挑眉道。
“怎了?”
墨煊抿唇,转身径直进了国师府,语气淡淡的传来。
“以后不许对任何一个男人做那样的动作。”
沈画一顿,接着想到自己方才为又岁掸衣裳的一幕,不由得失笑,她看着墨煊的背影,嘴角爬上一抹笑容。
还真是醋意不小啊,但是她喜欢。
相安无事的过了些许日子,沈画又开始闲不住,东方翼与清王最近没有什么动作,这令她不安,照理说,他们手下的势力愈发的强大,东方翼与清王应该有些忌讳,但是这么些日子下来,这半点没有动静,这种风雨欲来的宁静让沈画皱了眉头,她对墨煊道。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墨煊看了眼手中的奏折,淡淡道。
“什么不对劲儿?”
沈画走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东方翼与清王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他们应当早便知道阳白门归于我们国师府了,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墨煊从奏折中抬眸,眉眼含笑道。
“谁说没有动静了,夫人请看。”
墨煊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送到沈画面前,沈画看了一眼,心中一跳,她不禁惊呼出声。
“江南三日大雨,工部人员不够,请求派兵支援?”
墨煊眸子里精光一闪,工部的人是他的,这一点东方翼是知晓的,江南雨灾,工部焦头烂额,朝廷派去救济的东西供不应求,东方翼知道自己不会袖手旁观,但还是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前去救济。
沈画亦是一脸凝重,江南的雨灾她也有所耳闻,但是也并未做多想,这是春日,还未到夏日多雨季节,江南此番八百里加急,难不成真的碰上了天灾?
沈画眉头紧蹙,她轻声问道。
“你要去江南么?”
墨煊点了点头道。
“即便是陷阱,也得去,工部是我们在朝堂上的左臂,丢了它对我们很不利。”
沈画抿唇道。
“我陪你。”
墨煊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江南水灾不假,很是凶险,此行你去不得。”
沈画面上不悦,她走到墨煊面前,将他手中的奏折拿下,俯身与他平视。
“说好的谁也不放手,你这么快便想反悔?”
墨煊无奈,他轻轻将沈画落到眼前的碎发拂到耳后,语气轻柔。
“那么夫人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独自行动,待在我身后,一步不离。”
沈画连忙应下,她起身走向门外,落下一句。
“我去收拾东西。”
墨煊嘴角笑容不减,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奏折,眸子里一丝冷意浮起。
出发去江南是在一天后,那日一向晴空万里的长安城下起了小雨,沈画坐在马车里,心情舒畅,下着雨的空气是十分清新的,她手伸出窗帘,感受着下雨划过掌心的感觉,嘴角挑着的笑容温柔。
墨煊在马车里合眼假寐,他时不时的睁开眸子看了一眼心情愉悦的沈画,闭眼时一抹温柔倾泄而出,忽的沈画似看到什么经期的东西,她唤了一声。
“墨煊。”
墨煊闻言看向她,沈画对他做了个手势,墨煊起身过去,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正想回眸问沈画看到了什么,忽的一双小手探到自己的腰上,墨煊神色不变,眼神促狭的看着她,沈画淡淡的缩回手道。
“竟然不怕痒。”
墨煊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他的手忽的探上沈画的腰间,沈画一惊,急忙跳开,面上警惕。
“你要做什么?”
墨煊挑眉道。
“礼尚往来。”
话音未落,墨煊已经一把将沈画捞过来,沈画惊呼一声,接着腰间酥麻的感觉便传遍全身,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不住的躲闪着,墨煊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沈画笑到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墨煊的怀里。
墨煊看了一眼嘴角漾着梨涡的沈画,眸子里溢出的宠溺腻人,他停了手,改而将沈画轻柔的揽在怀里,沈画笑够了,也顺势往墨煊的怀里一钻,语气轻柔。
“这条路要是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该多好。”
墨煊笑意渐深,他轻声附和。
“我们日后还有许多这样的路可以走。”
沈画心中一暖,心脏处被填的满满的,她应了声,接着闭上眸子歇息,墨煊揽着她一路无话。
长安到江南的距离并不近,江南在阳白门附近,因此需得走上几日的路程,沈画与墨煊并不着急,一路上晃晃悠悠,接近傍晚,进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一番。
沈画一早便知道这些中途客栈的建设都是大同小异,与去千云国和阳白门时住的客栈几乎的相同的。因此每每进了客栈都有一种故地重游的错觉,但是一个声音传来时,沈画险险要怀疑这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穿越了。
“画姐姐。”
声音清甜可人,能唤出来这几个字的也只有一个人,沈画抬眸看过去,果然二楼转角处,一个浅粉的窈窕身影,不是舒甜儿又是何人?
沈画下意识将墨煊的手握紧,她面上不动声色,舒甜儿蹬蹬下了楼梯,奔到沈画面前,许久未见,舒甜儿依旧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只有沈画知道这副无害的面孔下有这毒辣的手段。
“画儿姐姐是要去哪儿?”
沈画顿了顿,将问题反问回去。
“你是要去哪儿?”
沈画四处看了看,不待舒甜儿回答,又接着问道。
“你表哥阮慕欺没有跟你一起?”
舒甜儿面上笑容不减,她声音甜腻。
“我要回江南姥姥家,表哥还在长安呢,但是如果他知道能遇上画姐姐的话,一定会跟我来。”
沈画下意识的看向墨煊,见他神色淡然,回过眸子看向舒甜儿,语气淡淡。
“就你一人回江南?”
舒甜儿眉眼一弯,忽的话锋一转道。
“画姐姐不会也与我同路吧?”
沈画面色不惊,她点了点头,舒甜儿面上欣喜起来,她看着沈画,语气期待。
“那么画姐姐带上我一起吧,我一个人赶路好无聊的。”
沈画一噎,不知怎的就惹上这么个麻烦,舒甜儿一脸期待,沈画一时失了言语,倒是一旁默不作声的墨煊淡淡道。
“那便一道同行吧。”
舒甜儿看了一眼墨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她嘴角依旧带着甜腻的笑容,清甜的道了一声。
“多谢国师大人。”
墨煊面色淡然,他拉着沈画走上二楼房间,沈画心中不解,舒甜儿亦敌亦友,性格捉摸不透,说她是敌的话,她只是那一次对自己下手,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若说是友,她是鬼谷的人,入了清王的麾下,自然是不会背叛她的父亲。
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便是一个不定时的炸药,墨煊为什么会同意让她与他们一起同行?沈画与墨煊进了房屋,便急切的问道。
“你将她留下做什么?”
墨煊看了沈画一眼,淡淡道。
“抛砖引玉。”
沈画疑惑,墨煊却不愿多说,江南的水灾来的蹊跷,他之前派人前去查探一番,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舒甜儿的母亲的娘家在将江南,在江南绝对称得上是有名望的书香世家。
这件事的种种线索都指向阮家,这令墨煊颇为在意,阮家时代是书香门第,自阮家世辈以来,一家便必须孕育两个男儿,一个从医,一个从文,阮慕欺的爷爷喜爱医学,无心继承家业,离家出走到长安,独自闯出一番事业。
这样的阮家在江南有着绝对的威慑力,与此同时,阮慕欺的妹妹又嫁与鬼谷,因此与鬼谷又牵扯上,阮家彻底独霸一方,但是阮家一向乐善好施,江南的百姓也颇为爱戴,江南石块风水宝地,东方翼许多次想将阮家拢到旗下,但是阮家软硬不吃,东方翼正巧借着这次的机会,既然得不到,便毁之。
墨煊自然能猜到东方翼的意思,他不动声色的来到江南,令他更为在意的是江南这场水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如果是人为,又有谁能有这本事呼风唤雨,墨煊眸子动了动,跃跃欲试。
一夜相安无事,沈画与墨煊踏上继续往江南的路途,舒甜儿一人乘坐一辆马车,时不时的勾头过来与沈画搭上几句,例如经过一片森林,舒甜儿便开始滔滔不绝。
“画姐姐你知道这些树是怎么来的么?”
沈画心中疑惑,这树还能怎么来,生来便有的事物,谁会思考它究竟是从而而来,她淡淡道。
“不晓得。”
舒甜儿语气轻快,她缓缓道。
“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规律,每一样事物都有自己规定的时间内出现,生存,再到死亡,这是一个定律,谁也不能打破。”
沈画闻言心中一跳,她似乎觉得舒甜儿知晓自己是重生的人,不然这话题听着怎么那么意有所指,舒甜儿看了沈画一眼道。
“人也是一样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定好的,你觉得你改变了命运,实际上,命运原本就是这么给你定义的,你所认为的改变,只不过是你自己思想上的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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