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冲着他们打出一掌,沈画眼疾手快的掏出迷烟砸了过去,许流翎带着袖引一个转身躲过攻击。
烟雾霎时弥漫整个屋子,沈画他们趁乱奔了出去,待幻水走出时,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她气急,一掌打在对面店铺的门上,木质的门板应声而碎。
沈画一行人气喘吁吁的跑出玲珑坊,许流翎脸色已经黑到极致,他对着袖引低声怒吼。
“你这是在找死知道么?那女人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我尚带着你与画儿,万一我没来及拉过你怎么办?”
袖引被他吼得一颤,随即笑的眉眼弯弯,凑近了他,语气揶揄。
“你担心我?”
许流翎霎时噎住,他瞪了袖引一眼转身看向沈画,将她上下检查一番,
“没什么事吧?”
沈画正看他们斗嘴看的津津有味,被他一问一时反应不过来,袖引又一脸阴云的瞪着她,只叫沈画尴尬的紧,她打了个哈哈,连忙转移话题。
“这次多亏了袖引,诈出了重要的线索。”
如果没听错的话,幻水脱口而出的名字正是徐容景!沈画握紧了手,恨意冲天,又是徐容景,昔日的甜言蜜语此刻想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他一步步将自己拉入甜蜜的陷阱,最后让她家破人亡,这个仇,她不得不报!
许流翎见沈画沉默,知晓她定是想到了以往,想到徐容景,他也是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徐容景害的洛家满门灭口。
长安会的势力自然便到他的名下,只是那些长安会的长老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沈画沉浸于往事不能自拔,袖引见两人皆一语不发,更是烦闷,她扯了扯许流翎的袖子,却被后者用眼神止住,心中委屈万分,豆大的泪珠子便哗啦啦往下掉,但她却不哭出声,模样看起来像是被抛弃却不敢吱声的孩子。
沈画显然是被袖引这番举动吓到,她思绪飞散,手无足措。
许流翎更是无奈,索性扶额不看袖引哀怨的眼神,袖引演了一场戏,将这沉重的气氛打乱,沈画却仍是提不起兴趣,恹恹的回去将军府。
许流翎看着眼前泪水不止的姑娘,颇是头疼,他语气无奈。
“好了,画儿走了,你可以停了。”
袖引听话的擦了擦眼泪,委屈几声,忽的她脸色一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许流翎面色发紧,他跟着蹲下来,一边把脉一边询问。
“又疼了?厉害不厉害?”
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蹲着的袖引忽的抬眸,笑的灿烂。
“先生,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袖引这话说的是肯定句,许流翎一愣,如玉的面上浮起薄怒。
“袖引!”
袖引皱了皱鼻子,晓得许流翎是气了。
许流翎怎能不气,她的病情本就是古怪的很,他翻遍了医书也没能找到对策,每次她发病,他都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那种手无对策的感觉令他发慌,万一她下次昏睡了再醒不过来怎么办?
她还以此来戏弄他,难道不知道他会心慌,会心疼....
许流翎浑身一颤,会心疼...他抿着唇,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心底升起的莫名情绪,继而僵硬的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袖引蹲坐在原地,果然,他还是不在乎呢...她细眉微蹙,鼻端有细汗溢出,这身子也不知能撑到何时。
沈画回到将军府,沉重的气氛令她心头更是压抑,索性再次离开,在街道上漫步目的的走着。
当日顾倾城说,徐容景纯粹的是为了报复,报复她父亲害死他的父母,沈画是绝对不信的,她的父亲洛一钱虽是商贾,但是却宅心仁厚,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仅如此,父亲还时常拨款赈灾,每日发放施粥,救济城头乞丐,她不相信如此善良的父亲会去害人。
父亲一生纯良,教育她要多行善事,以德服人,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还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
但她沈画不信命,昔日性子善良的洛夕颜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她沈画,她将善良割去,埋到土里,再不能生根发芽,剩下的只有这个将仇恨奉为信仰的沈画!
沈画一路神思恍惚,回神时发现竟到了城外,她眸中哀色乍现,这里便是当日被斩杀的洛家近二百人的抛尸之处!
说是其余人被流放,实则都被带到此处秘密斩杀!
隔得老远,便能嗅到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沈画一步步上前,被面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到处可见的尸体残骸,和破碎的衣物,还有几具新添的尸体,有男有*********风扫过,浸入骨髓,沈画一阵发冷,这本就是乱葬场,有几具没人收尸的尸体也不足为奇,令沈画震惊的是那一排排立了碑的衣冠冢。
沈画一排排走过去,牌碑上一排小字映入眼帘。
洛府管家洛刚之墓,洛府女婢阿草之墓,洛府男仆卓回之墓......
这一排共一百八十九个坟墓,皆是洛家所有。沈画走到最后几个牌碑旁,不由得红了眼眶,她轻念出声。
“洛家老爷洛一钱之墓,洛家夫人颜知之墓,洛家小姐...洛夕颜之墓...”
沈画不晓得是何人将洛家近二百人都立了衣冠冢,她看着一排排冰冷的石碑,想起昔日大家的笑颜,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心中发闷,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间哭的哽咽。
如果可以,她想要回到过去,回到不识得徐容景之前,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有父亲疼,母亲爱。
整日里其乐融融,不用装腔作势,不用心惊胆战,不晓得阴谋为何物,她会嫁人,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生一群孩子,平淡安然的老去。
然而这一切都只能是妄想,现如今物是人非,她不得不孤军奋战,替洛家一百九十一个冤魂报仇雪恨!
“沈小姐是来看望故人的?”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沈画一惊,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她竟然毫无察觉,连忙擦了擦眼眶,她转身看向来人,心头浮起一丝惊讶。
“国师大人来此处做什么?”
来人正是墨煊,他今日无事,想来探望探望夕颜,却没成想沈画也在此处,此时墨煊愈加断定,眼前的女人与夕颜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转开眼。
“同沈小姐一样,探望故人。”
墨煊看着洛夕颜的牌碑,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悲伤。
沈画却吃惊的很,她环顾下四周,这些坟墓不会都是他建的吧?这番看来,他对洛家还是心思良善的,不过她怎的就想不起来,她洛家何时与国师府扯上干系了呢?想着不由得问出声。
“国师大人是来看望洛家亡魂的?”
墨煊转而盯着她的脸,似要看出些什么,他薄唇微动,一字一句道。
“准确的说,是来看望洛家小姐洛夕颜。”
沈画拧眉,追问。
“国师大人与洛家小姐有何关系?”
墨煊见沈画不为所动,眼眸一冷,转过目光,冷冷道。
“我与洛家小姐有何关系似乎并不用告知沈小姐。”
忽的,他话锋一转。
“倒是沈小姐来此处祭拜,似乎与洛家关系并不一般?”
沈画冷哼一声,别过脸。
“我与洛家的关系好像也不用告知国师大人。”
墨煊瞳孔一缩,他靠近,气息逼人。
“那沈小姐可知晓当初洛家小姐因谁人而死?”
沈画后退一步,离开他的禁锢,意图搪塞。
“这大家都知晓,洛家被冠以私通敌国的罪名,处以灭门。”
墨煊气息越发咄咄逼人,他一把将沈画扣在石碑上,语气低沉。
“沈小姐可要想好,到底要不要说出实情。”
沈画感受到抵着自己脖颈的锋利冷意,她知道,若墨煊再动上一分,她必死无疑。
思来想去,看墨煊的意思对洛家并无敌意,似乎对以前的她还有着莫名的感情,沈画决定赌上一赌。
“洛家一家被灭门确实是被冠以私通敌国的罪名,至于这罪名真假我敢断定是莫须有,而洛家小姐洛夕颜...”
沈画停顿住,墨煊拧眉,却听得她一字一句。
“则是被顾倾城一根一根剁下手指头,最后刺喉而死。”
墨煊听到剁下手指浑身一颤,待沈画话音落下时,墨煊已经愤怒的发抖,他蓦地松开沈画,沈画跌坐在地,她看着面前仿若从阿鼻地狱来得墨煊,冷不丁哆嗦下。
墨煊总算知晓夕颜是如何而死,他紧握着拳,恨不得将顾倾城五马分尸!
“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墨煊沙哑着开口,沈画平复心情。
“国师不用知晓我是如何得知,国师只需明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事情真相。”
墨煊惊异于沈画说此话时的狠决,忽的忆起当日她在后花园对徐容景与顾倾城那毫不掩饰的恨意。继而顿了顿。
“沈小姐似乎对徐容景与顾倾城二人恨意极深?”
沈画咬牙。
“恨不得碎尸万段!”
墨煊眼眸一深,惑人的嗓音再次响起。
“既然仇家相同,那么沈小姐同我合作可好?”
沈画意识到他不再自称本国师,想到她一人势力单薄,加上墨煊对洛夕颜在意是真,抬眸巧笑嫣然。
“那么国师大人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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