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颖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套,可敲门声像海浪击打玻璃窗,一阵一阵就是不停,她气恼的坐起来,从床上下来。
昨晚包着浴巾胡思乱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浴巾不知滚哪里去了,身上一丝不挂,她听着门外敲门声还在执着的继续,转身在玄幻的衣帽间取了一套睡衣,才穿上,就听房门插上钥匙转动。
邹颖一愣,什么情况?
门开,有些凉风从门外钻进来,一个男人把着门抬头就见邹颖,似没料到,脸上也露着愕然。
邹颖身上搭着睡衣,刚才还没系腰带,雪白的胸口露着事业线,男人的脸骤然就红了,偏开头,干咳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太急了。”
邹颖在故事里做了多年的龚炎文,那可是个男人,多少受了些影响,就在举止上便带了些洒脱不羁,这会儿见男人脸红,也只挑了挑眉,“急什么?”
男人忙道:“有人意图跳楼,被我们的巡警及时拽住,现在两人手拉手荡在下面,正对着您的窗子,所以我们想从您这里把人营救下来。”
他说着,就见对面的女人不急不慌的把腰带系好,似才睡醒,或者还没睡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是酥软的,懒懒的转身,就连蓬乱的头发也带着慵懒的意味。
男人愣神,就听女人道:“还不进来,你不是很急么?”
这话说的让人暧昧,不知情的人必然浮想联翩,男人的脸红的能滴血,浑身燥热。
男人的门始终只开了一小条,等他回神,把门大开,身后露出四五个消防官兵以及酒店客服。
众人脸上精彩极了,还有两个小战士互相用手肘捅着对方,挤眉弄眼的,不知想哪去了。
邹颖没再搭理这些人,转身进了洗浴间,当着那男人的面哐当关上门,男人那心就跟被门夹了一下似的,疼的有点酥有点麻。
不一时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惹的所有人都惊讶别扭。
那边跳楼,这边没事人似的洗澡呢。
男人愣了愣,似乎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总是惊讶,绷唇转身,一抬手,跟进来的下属立即去做救援准备。
邹颖不知这些人的想法,也懒的去照顾不相干人的想法,就像跳楼,别人寻死觅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去看热闹就冷漠无情了?
还真是不敢苟同。
洗漱完,出了浴室,拿着吹风筒给自己吹头发,扫了眼窗户外头来回‘荡秋千’的连体人。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手臂上青筋纠结的拉着一个小青年,两人就这么吊着,而那个小青年似乎一心求死,使劲的扭着身子,于是两人就跟做杂技表演一般,荡来荡去。
屋里的消防战士试图用绳子套住那个小青年。
有人喊:“再往下一点……。”离着窗口还是有距离的,十六层的高楼,吹进来的风都有种乘云踏雾的感觉。
吹风筒的呜呜声夹杂在这些人紧张的喊声中。
众人扭头瞅她,眼神变的厌恶,只有那个领头进来的男人目光里透着尴尬,好像别人对她不喜欢就是对他不满似的。
邹颖对这些人的表情视若无睹,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频率稳定荡来荡去的人。
她眼前出现了另一个画面,一片白的屋子里,有人坐在她对面,隔着桌子手里垂着一块带链条的怀表,怀表在她眼底摇荡着,频率一致,让她昏昏欲睡。
对面的人问:“你看到你姐姐、姐夫了么?他们很爱你,他们愿意把整个世界给你,你想起来了么?”
“小姐,你没事吧?”
邹颖冷不丁的回神,就像方才被抽走了灵魂,她定了定狂跳的心,看向那个领头的男人,发现自己的吹风筒在他手里,热风还在鼓弄着。
“没事。”邹颖内心巨浪滔天,面上却一副冷漠平淡,转身往衣帽间去。
身后男人道:“你头发还没吹干。”
邹颖扭头,“没事。”很简短的回答。
这时就听窗口一声闷响,原来是小青年被救了下来,那个巡警也有惊无险的被抱进屋里。
救援很成功的结束了,男人本应该松口气,可拿着吹风筒,却总觉得怅然若失。
在救援队没离开之前,穿戴好的邹颖拖着行李箱已经出去了,客服抱着歉意给她调换了房间。
快中午时,郑千越的电话打进来,语气有些沉,“你离开了?”
邹颖正要下楼吃饭,回头瞅了眼换了房间的门牌号,淡淡道:“我在酒店大厅等你。”说完霸气的挂断。
郑千越盯着手机都快盯出个洞,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以前总听人说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现在他在别人身上体会到了。
说真的,这感觉真不怎么样。
他在大厅没等多久就看见邹颖穿着宽松的旗袍走过来,脸色不佳,眼神比昨天还淡漠。
窝火的郑千越很识时务的没往枪口撞,温和的笑道:“昨晚睡的好么?”
邹颖看见他这种不管内心如何变化,表面总是温润君子的笑容,就觉憋气,冷道:“不好。”
郑千越了然,“所以换了房间?”人出现在酒店大堂,那肯定没换酒店,只是换了房间。
“中午吃什么?”她就是不想告诉他门牌号。
郑千越顿了顿,转而又弯唇,“吃川菜吧,辣的爽快。”不然都要郁结成疾了。
邹颖瞅了他一眼,这人没救了,生死面前不过是一笑而过,城府有多深,只怕是探不出来了。
郑千越则恨恨的想:这什么眼神?看破不说破?有意思么?
两人都对对方有了新的评价,看起来和气的往外走,却没有昨天和谐。
川菜馆在闹区,坐在包间里,两人吹着空调仍旧出的一身汗,辣到极致倒真的能缓解低气压,郑千越觉得舒坦不少,邹颖也觉得活过来了,那一瞬间看到的画面,暂时被搁浅到一角不去深想。
下午郑千越带着她穿梭在自由市场,她终于用二百多块又添置了一个新包,还买了一双软底绣卷纹翘头如意布鞋。
郑千越一直觉得这种鞋别说穿,就是看着也阴森诡异,可邹颖穿上会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她就该这么穿,走路时行云流水般飒然,背影尤其好看。
路过一间古董店时,郑千越拉她进去,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她该喜欢这些老物。
邹颖也确实感兴趣,仔细的顺着柜台看了一圈,却没一样入眼,都是仿品,想她是七爷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看过。
郑千越是生意人,看出她的不屑,微微惊讶,一个看到包的价签一万块时受到惊吓的人,怎么看这些东西倒显出超然的贵气来了?
他想了想,拿出电话。
邹颖正觉无聊,郑千越说带她去个好地方。
开车二十多分钟路程,在一家典当行停下,郑千越笑道:“我朋友的地儿,听说前段时间收了一样老物,我看你似乎懂这些,带你来给掌掌眼,这忙你可得帮,算我欠的人情。”
邹颖闲着也是闲着,就没推辞。
郑千越见状更确定她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
两人进了典当行,郑千越的朋友捧出一个鳄鱼皮的匣子,里头垫了黑丝绒,一套明清时期的头面簪子耳环等六件套安妥的放在上头。
邹颖只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东西的材质谈不上一流,可却是她的东西,应该说是做七爷时的东西,那年春晓要离开,回头送了她一套首饰,来成全她身为男儿身却是女儿心的无奈。
她头都没抬,只问:“卖么?”
郑千越与那朋友都是一愣,特别是郑千越,虽然不懂古董的具体价值,但上前嵌的宝石并不算多好,他还是看的出来的,刚才还觉得她眼高与顶,怎么就被吸引住了?
那朋友回神,“这套抵了活契,还有三天,三天后活契变死契,我再给您打电话。”也就是说现在不能卖。
邹颖这时才抬起头来,“方便透露典当人的姓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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