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说是青梅竹马,龚炎则心里却不这么想,不过是四五岁时,曾在一处学小丫头斗草,在冬晴园里偷摘过青石榴,后来生母走了,自己被杨妈妈抱走,当时他看见阳平也被家人接走,在家仆怀里哭闹成一团,那天自己没哭,记忆中全是阳平在哭。
龚炎则骑马来到阳平的住处,沥镇富绅葛家。
阳平后来会嫁来沥镇,也是他没料到的,又是婚后守寡,常常被婆婆欺辱,无意中被他撞到,起了帮她的心思,在海上匀了一条船给她起家,后头阳平有自己的机遇,如今在沥镇也是实权人物,越发的我行我素,除了自己,待旁人都是极淡的。
上前叫门,有门子见是龚三爷,忙将人请进来,边引着往里去,边喊守二门的婆子去通禀,很快龚炎则在外书房见到穿戴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的葛大奶奶,龚炎则一笑,“子时也过了一刻,大奶奶这是准备出门赶夜路?”
阳平目光一闪,脸上带着笑意,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颇为端庄妍丽,本就长的娇艳,这一笑可是媚从眼角来。到近前站定,龚炎则给她这位只大一天的表姐行礼,她忙伸手扶住,手指似有若无的勾过他的手背,笑道:“这么晚了来寻妾一定是急事,还有心思说笑话,想必不是什么正经……急事。”
阳平眼角眉梢一勾一挑媚色诱人,又是灯下美人,若是往常,龚炎则必定赏心悦目,也乐得再调笑几句,只今日却是表面寻常,内里焦急,直接绕开阳平的话,道:“我是来求表姐一件事的。”
“什么?”阳平全不在意,慢慢坐到椅子上。
龚炎则对着阳平躬身施礼,“求表姐一块题字的帕子。”
“这可真是稀奇了。”阳平笑着道:“又看上哪家的粉头,或是良家的闺女,还是丢了手的又想讨回来的,这些年你可没少荒唐,今儿倒是琢磨妾头上来了。要妾的题字帕子做信物不?还是想通了,欲娶妾进门,以后再不摘花惹草?”
阳平语调轻松,带着七分轻佻三分试探,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龚炎则,眼底带着凝注的紧张和故意伪装出的不在意。
这话早几年前阳平就经常说,原话是‘若你哪一日荒唐够了,咱两个凑一处过日子,倒比劝我改嫁强。’
若说龚炎则没动过心思,那是假话,被美人撩拨总有几分意动的,但后来阳平越发沾染了商人习性,利益看的过重,什么火候说什么样的话,把握的分毫不差,偏偏失了往日的那份真,渐渐只当玩笑,即便不是玩笑,也当不得真。
这会儿龚炎则道:“救人如救火,还请表姐给予方便。”
见龚炎则说的郑重,阳平收了笑,端详了他一阵,因问:“妾能问三爷为救什么人么?”
龚炎则并没有详细去说,只说有人求她一方帕子才给自己办事,倒是表姐的仰慕者,阳平啐了口,“说什么来着,还是没正经的,行了,看你急的样子,给你一块不妨事。”
龚炎则见她抽了一块帕子出来,在书桌上铺好,提上阳平两字,还待吹一吹墨染,被他一把抓过来,随即拱手,“耽误葛大奶奶休息了,爷这就告辞了。”
“诶?”阳平还有话不曾说出口,就见龚炎则伟岸的身影已经出了屋子走了,不禁苦恼的皱眉,小声道:“有事叫我表姐,无事称我大奶奶,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直侍立一旁心腹大丫鬟玉雪笑着宽慰道:“还不是把大奶奶当作最亲的人,就凭三爷那双长在脑瓜顶子的眼睛,可不是与谁都这样亲近的。”
“那倒是,想当年,他还那么小,就跟着我满院子的跑,养娘也说,若是表姨没出事,我的姻缘合该在他身上,可惜世事无常啊。”阳平美目暗了暗,自肺腑幽幽一叹。
……
龚炎则攥着阳平给的帕子折回钟楼张家,二爷早吩咐人在门口候着,待他来了径直令进去见张守善,张守善耷拉着眼皮,寡淡的一句话不应,二爷偷偷将阳平的帕子塞给他,他才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昨日戌时有人进入密道碰触钟铃机关,东南方向铃铛响了一片,我职责所在,自然是要启动暗器机关,如今贼人被逼入死地,只需再关一个时辰必死无疑,三爷却要我开启机关,贼人出去后若是将密道之事外传,钟楼岂不是将永无宁日?”
“放心,只需关闭周围小范围的暗器机关,开启死地,爷亲自下去救人,也会把不相干的留在死地,必不叫张先生烦心。”
张守善见龚炎则说的斩钉截铁,想了想,点头,当面把几个机关的总闸拉起,龚炎则再度拱手道谢,随后由张家二爷带着下了密道,匆匆走了一阵,直到未曾关闭暗器的地方,张二爷回转,龚炎则谨慎的向前……。
再说春晓靠在死穴的墙壁上,并没有移动半分身子,此时头发全被汗水打湿,发尖滴答着汗珠,脸上如同水洗过一般,她艰难的喘息着,周身越来越热,稀缺的空气如同被扼住脖颈的手,迫使她长大了嘴,春晓伸手把领子下拉,露出雪白的肌肤,那块定魂的玉佩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她的眼前渐渐出现幻象,甚至分不清是真的幻象,还是灵魂已经回去,却忽地感觉身后的墙在动,一股清冽的如同冰爽泉水的空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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