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炎则端详着香囊,一时没表态,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输人不输阵,春晓反唇相讥:“那也总比姨奶奶一张嘴说黑就黑,说白就白来的靠谱!”
“你……贱婢,满嘴胡沁,看我不撕烂了它。”周姨娘气极,平日春晓没个动静,不想这一开口就将人堵的说不出话,还是在三爷面前,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周姨娘作势要扑过去打人,早有警惕的春晓岂能让她二次如愿,当即连滚带爬的躲到龚炎则身边,仰着头,瑟瑟发抖的做个风雨夜里可怜的小猫。
那姿态……
龚炎则挑眉,暗沉眸子再现笑意,不着痕迹的伸了伸腿,将她掩的更安全些。
周姨娘毫无觉察,只隔着三爷,扑也不是,不扑还憋气,整个人抖的厉害。
过了好半晌她情绪才不那么激烈,但那双带毒的眼睛却像长了钩子似的,紧紧盯住春晓。
龚炎则想了想,朝外喊自己的小厮,“福泉!”
福泉是谁?
可能除了春晓,太师府就没有不知道的。
五年前从前面门房调到龚三爷身边办差,机灵、通透、面善心狠,小丫头平日和他说笑玩乐都没问题,但只要三爷一句吩咐,前脚笑脸后脚就能毫不犹豫的将人拖出去卖了,一点情分不留。
论忠心,他是第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第一,太师府百事通。
这府里上百奴仆,大事小情,就没有他不知道、没有他查不出来的。
龚炎则将手里的香囊递给福泉,让他尽快回复。
福泉恭敬的应是,进屋到出去,一直都低着头,极规矩的什么都不看。
福泉出去后,龚炎则就揉眉头,好像要疏散这两日的晦气和疲倦。
外头事忙,回府又赶上周姨娘难产,他是一宿没睡,最后听到的是孩子夭折,说不心疼是假,过了年他也三十了,其他房的堂兄弟都有了子嗣,唯独自己膝下空虚,盼这个孩子尤其殷切,如何能不难受?
不过,孩子夭折也算是好事。
他站起来,摆手不用周姨娘搀扶,伸长腿躺到靠窗的美人塌上。
想到那个孩子胎里就没长出耳朵来,不由暗暗思忖,死了也好,不死也要溺死的,这样的怪物……
如今他这气不顺,一半是膈应周姨娘怀了个怪物,一半也有几分狐疑和惊惧,莫不是他以后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
胸腔里的烦躁又起,瞥眼见周姨娘绷着脸,不错眼的用目光屠戮春晓,春晓那个呆丫头则吓的团紧了身子缩在角落里不动。
他想,若是春晓的孩子没掉,这些日子也要生产了,那个孩子会不会健康?
“你来给爷捶捶腿。”龚炎则闭上眼睛,语气有些压抑的说道。
周姨娘听见三爷的话,忙撇下春晓,扭着身子就要过去。
龚炎则眼睛没睁,却道:“不是你。”
周姨娘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着唇尖声喊道:“春柳,还不去侍候爷,耳朵聋了!”
春柳正是用一杯水浇醒春晓的丫头,这时吓的急忙就要扑过来捶腿,龚炎则抬腿就给了一脚,就听嗷的一嗓子,娇软的身子就歪到花架子下边,鸡翅木的雕镂架子上好好的一盆水仙被撞落,跌了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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