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龚炎则把茶盏往案上一摞,‘咚’的一声,茶渍溅出几许。
春晓咬了咬牙,就是不吭声。
龚炎则气的额头上的血管砰砰乱跳,忽地站起身,两步到春晓跟前,把浑身一抖就要往后退的女人扯住,冷笑道:“没话说了?是不是心里乐不得和人家单独相处一整夜呢。”说到一整夜简直能听到磨牙的声响。
春晓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的使劲把手往回抽却抽不开,“我什么时候承认了?我没有……”
“哼,说这些还有意思么?”龚炎则把春晓的手甩开,迈步就往外去,命令道:“以后没爷的允许你哪也不准去!”
“凭什么!”春晓气的都要疯了,脱口而出。
龚炎则一手撩着门帘,一面侧头看她,铁青着脸道:“看来你是让爷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三从四德还要爷来教你么?你若再敢违了爷的意思,打折你的腿!”省的出去招惹山精树怪,就搁自己眼皮底下,不信看不住她、护不住她!
庞胜雪这个小白脸,爷轻饶不了!
龚炎则一身怒气摔门而去,寻人来要给庞白点教训,不说他如何安排,只说春晓眼见男人走了,当即气的掉泪,想着以前哭是迫不得已,以为好了以后都是快快乐乐的日子要过,却是还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又哭上了,难不成她就是委屈的命?
又想龚炎则早前看中自己也是因为有倾城颜色,如今花容月貌已毁,他便一时一刻也容不下了,这是何苦来哉,她从没想过要缠着他不放,既是他撇开手,她也不用留恋了,这就收拾收拾走了清静。
登云见春晓立在那滚瓜似的掉眼泪,愁的两条眉毛都拧一起去了,若自己是心腹丫头,早该上前劝慰几句,可自己才服侍没两天,也没摸透春晓的性子,并不好冒然进言。
正犯愁,就见春晓忽然动了,几步走到里头,从抽屉里拿了一块包头的帕子,边往头上缠边转身往外头去。
登云忙跟上,“姑娘正在气头上,不是说‘盛喜时勿许人物,盛怒时勿答人书。’吗?姑娘此时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妥当,还请三思。”
春晓顿住脚,有些意外与登云的‘知书达理’,不曾想曾是扫院子的粗使丫头也读过书,想必也是认字的,可现在不是意外登云的优秀,而是登云说的话,自己这么离开,先不说能不能出的了太师府大门,光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也不是她愿意的,何况若真是自己与龚炎则沟通不当,有误会了呢?还是应该冷静下来再说。
春晓听的进去劝,还转身回来了,神色也冷静不少。登云见状心头一松,也有些高兴,高兴主子是个明辨事理的人,若是这样,她多说两句也还好些。
“姑娘,您听奴婢说两句。”登云扶住春晓的手臂,把她往炕边带,一面说道:“奴婢觉着三爷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担心您居多,别的也不过是一股子酸气,决没有要气走您的意思。姑娘与三爷恩爱有加,该是更能理解三爷的心情,您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春晓却也是一肚子委屈,素日里常说要替他人考量,可一旦真是落在自己头上,就怎么也理解不了,想着就抹了把火辣酸涩的眼角,道:“我知道你是好的,多谢你劝住我,如今府里来去的人多,口也杂,幸好没出去,不然闹出窘相,便真的没法收拾了,如今我哪也不去,你不用担心,倒是麻烦你帮我打盆热一些的水来,我这眼睛疼。”
登云知道这是早前哭的久了,到底落了毛病,不比常人,稍一湿了眼眶便要酸疼。
春晓见登云出去打水了,到底忍不住又抹了两把泪,虽后来也想通三爷大约是吃醋的成分更多,可那说话的语气和神色,还是将她气的不轻,晚上草草洗漱后就上炕歇下了,也不等龚炎则。
龚炎则回来后直接进了西屋书房,书房里头有稍间,倒也不大冷,只心里堵挺,半夜起来往东屋来看了熟睡的春晓一眼,而后怕惊醒了她,白立威了一回,便又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登云守夜,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敢出动静,只想着等天亮找机会与春晓知道,也叫春晓快些别过这个劲儿去。
转天龚炎则与春晓一道用早膳,见她拿着双筷子轻轻挑着饭粒,送进嘴里的没几粒,冷笑着把碗筷放下,讥讽道:“怎么,如今再吃太师府的饭菜都不香了?怕是想太多,食欲不振吧。”
春晓又戳了下饭粒,也不与他应声,看的龚炎则气都气饱了,把手里的汤仰脖喝了就起身朝外去,竟是茶也不肯逗留吃一盏,春晓捏着筷子的手,指甲都捏的发白。
登云在一旁看的心急火燎,这两个人有什么可拗的呢,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坐在一处吃饭不是最好的事了么?钻的哪门子牛角尖?
春晓也吃不下,勉强喝了几勺汤,待汤都凉了,登云要给她换一碗,她把汤匙放好,道:“不必了,我也没胃口,撤下去吧。”
“姑娘,奴婢想说这事您不对。”登云叹口气道。
春晓抬头,示意她说下去。
登云便把夜里三爷过来看她的事说了,又说:“您病了那几日,三爷一直守着,哪一餐都是随便吃两口就罢了,奴婢那时就想,等您醒了,该是好好吃一顿团圆饭。”见春晓果然神色动容,忙趁热打铁道:“三爷担心您担心的顾不上换伤药,每一回都是泉哥儿追着换,如今三爷的伤虽还没好利索,可团圆饭总要高高兴兴坐下一起吃,您……您就看在三爷对您这份心上,原谅他一回,三爷哪都好,就是嘴上冷了些,您该比奴婢了解的。”
春晓抿了抿唇角,想起一觉醒来,男人清瘦的双颊,心头一软,可让她立时落下气势去与龚炎则说软话,她还觉得别扭,一时低头不语。
登云细细端详,看明白几分,遂笑道:“不如这样,三爷这餐饭也没用多少,奴婢去灶上下碗云吞面给三爷送去,只说是姑娘吩咐的。”
春晓咕哝着嘴角,“谁管他饿不饿。”说完脸已经红透了,起身就往旁边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奴婢这就去。”登云笑着招呼外间的婆子进来撤桌子,又兴头的去了灶上要汤面。
春晓在窗口看着登云朝厨房的方向去了,也缓下情绪,想着不管怎么说,三爷对自己有恩,就是要走,也要等他真有了旁的女人,如今既是留在他身边,还是往好了过才对。
登云把汤碗放进食盒,拎着往灵堂去,有小厮认得她如今是外书房唯一的婢女,都很是高看一眼,主动指着厢房说:“三爷在里头,没别人。”
登云道过谢,往厢房门口来,敲了门,“姑娘让奴婢给三爷送汤面。”
屋里头静了静,龚炎则才道:“进来吧。”
登云规规矩矩的进了屋,把食盒放在炕上的矮桌上,又把茶具往一边挪了,捧出汤面。
龚炎则在一旁看着,等登云说话,登云却是再没动静,忍不住道:“你们姑娘怎么说的?她那头倔驴怎么想起给爷送吃食,该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姑娘说三爷吃的少,叫奴婢送碗汤面来,别的不曾说。”登云低眉眼,心道:三爷还真是把姑娘看的透透的。
龚炎则哼了声,虽还板着脸,却不那么凌厉了,之前仿佛整个人都在飓风当中,让人觉着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登云暗暗松口气,退到一边侍立。
“三爷……”外头福泉的声音传来。
龚炎则才拿起筷子,闻听把筷子放下,道:“进来。”
福泉领着两个小厮进来,抬头见登云在,就是一怔,原本就是瞒着春晓姑娘的,哪想正碰上人家的丫头,一时不知当讲不当讲,就在他稍作迟疑时,龚炎则问:“这些是什么?”
但见两个小厮捧着托盘,上头放着荷花、密合两个颜色的流光锦子,两匣子开盖放着满满登登的珠翠花钿,另有笔墨纸砚以及古籍孤本一套。
龚炎则目光只淡淡一扫,却在最后一个托盘上顿住,“怎么还送两坛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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