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枝叶繁盛,芳草杂生,积叶满地,马蹄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凤霓裳本是想要对铃敏儿报刚才的一鞭之仇,却不想刚来到树林里,铃敏儿便消失不见了。
凤霓裳抬眼看向深处,随着马儿的奔跑,四周尽是苍天大树,卫无忌紧跟其后。
他看着马匹上的凤霓裳,那女子,一身精装加身,纤腰不盈一握,身材高挑而修长,长发在空中飞舞,驾驭着马匹,英姿飒爽,心更是不安的跳动起来。
卫无忌终于赶在凤霓裳的身边,终于是两人单独在一起了,那一直盘错在脑中的疑问,一直纠结着,剑眉微锁,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开了口,“霓裳……”
凤霓裳扭过头,对上卫无忌的视线,恍然便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嘴不觉掀起,“卫将军有话直说便是。”
凤霓裳知道卫无忌有话,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不觉开口,一直以来他总是顾忌太多,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不想看见他被问题困扰,凤霓裳便率先问出口。
“你以前可不是叫我卫将军的,你真的将我们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卫无忌猛然驾马疾驰在凤霓裳的马匹前,猛然勒住缰绳,让马儿停留在凤霓裳的马匹之前,一双黑眸紧紧的锁住凤霓裳,漆黑的眸子里蕴含着太多的东西,里面有着这些年压抑着的深厚感情。
原本,他这次从边疆回来,是想要向凤丞相提亲,却没有想到她却嫁做人妇,原本他是想要放开这段无缘的情,可是越是想要放手,心里越觉得压抑,看不见她的时候,思念就像春天里猛生的小草,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烈的在心中发酵飙涨。
然而,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单独相处,每每想要开口,话到嘴边了,却又咽下去,他犹豫,他害怕,害怕自己问出的问题,得到更为痛心的回答。至少,在自己没有亲口得到她的答案之前,自己还有欺骗的空间。
“霓裳怎么会忘记无忌哥哥?霓裳能活到这么大,一直都是无忌哥哥的照顾,霓裳感激还来不及呢,”凤霓裳敛下眉眼,说出的话丝毫没有避讳。
卫无忌听见凤霓裳的话,心里一阵欢喜,听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呼唤无忌哥哥,似乎就像回到以前,他走在前面,凤霓裳走在后面,脆生生的喊着他无忌哥哥。
这个一直久经沙场,铁骨铮铮的男儿,竟然为了凤霓裳的一句话,而难掩心中的激动,那双手更是不觉得相互交握在一起,害怕自己一时情不自禁,便立刻将眼前的女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他不能这样做,如今身份有别,只要她还记得,就好。
“那为何你总是躲避着我?”卫无忌平复了心情之后,才怔怔的开口。
凤霓裳的身体一阵,她有躲避他吗?
“无忌哥哥,如今我们身份有别,我已经嫁为人妇,我想……我们似乎不再适合再像小时候那般黏在一起。”
凤霓裳的目光微闪,说话的时候,十分的小心翼翼,害怕自己一时的嘴快,而伤到了那个一直关心着她的无忌哥哥。
但是,凤霓裳的话最终还是伤着卫无忌了,如今她已经嫁人了,而新郎并不是他,卫无忌多么希望凤霓裳还没有出嫁,那么他还有机会,曾经更是想到她夫君的隐疾,却没有想到她的夫君竟是北漠国二皇子,劳什子的隐疾,全是假的。
卫无忌的心痛了很久,终于稳住身形时,心中似乎全是一片苦涩不堪,都怪他自己,是他回来晚了。
“霓裳,如果我早点回来,你会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卫无忌顿了顿,终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凤霓裳,似乎一点也不想错过女子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凤霓裳的心中就像一滩碧水,被人扔下一颗小石块,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她就是担心,担心无忌哥哥问她这样的问题,所以一直都想要避开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甚是圆满的避开,依旧是让男子发觉了。
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在场,他的问题一出,似乎真的让她为难了。
凤霓裳拉着缰绳在原地踏步了一会,眼睛一闭,再睁开,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卫将军,我们终究是错过了,不过,霓裳仍旧希望无忌哥哥能早日找到一个比霓裳好千倍万倍的女子。”
卫无忌听着凤霓裳的话,心就像被刀子割开一般,鲜血直流,错过?他们确实已经错过了,可是为什么就连一个欺骗她都不给他呢?还让他从新遇上一个女子,比她好,在他的心中,只有她才是最好的。
心中的痛,让卫无忌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双凝聚着力量的大掌,不觉加大了力气,勒得坐下的马儿一阵嘶鸣,四只蹄子不停的乱跳。
凤霓裳一眼便看见了卫无忌脸上的沉痛,她的心也像被撕扯了一般,想到无忌哥哥曾经给她的关怀,那些童年中,每每受到挫折,受到责难的时候,总是他挺身而出,她才化险为夷。
“卫将军,其实霓裳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霓裳是……”凤霓裳不忍心看见卫无忌因为她而伤心难过,想要转移话题,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可是当她刚要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忽然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微妙起来。
凤霓裳不得不敛气屏声,空气中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耳畔传来一声嘶嘶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凤霓裳顿时一紧,不觉看向身前坐在马上的卫无忌,此时卫无忌也恢复了神情,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随即,两人都感受到一股危险正向他们靠近,二人的眸子,同时望向那声发出之地,果然,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朝他们以着最快的速度游了过来。
那条蟒蛇十分的骇人,身体有一个成年人身体那么粗,一对绿油油的眼珠正紧紧的盯住他们,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他们吐出红红的杏子,骇人极了。
凤霓裳倒抽了一口气,这么大一条蟒蛇!
就连一边的卫无忌看见也是十分的吃惊,他在边疆呆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粗大的蟒蛇,看来,这个被皇家微养的狩猎场,野兽真是凶险得吓人。
卫无忌朝凤霓裳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安心的呆在他的身后,随即便从背上的箭篓中,极快的拿出一只利箭,对着蟒蛇的头射去。
这条蟒蛇看似笨拙,但是却是十分的灵活,箭到它身边的时候,便立刻躲开了,那只箭便射在地上。
卫无忌又接二连三的拿出箭,飞快的向蟒蛇射去,可是蟒蛇的鳞片太厚,利箭对它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是一阵箭雨将它惹怒了,即刻挥动着身后粗壮的尾部,猛然一甩,就将它身边的一颗大树瞬间拦腰折断,大树轰然倒下,惊住了凤霓裳和卫无忌身下的马儿。
马蹄不断的踏着地上,发出一阵错杂的声音,不安的嘶鸣起来。
卫无忌此时也有些慌了,连续用力的发射出利箭,想要在蟒蛇还没有到达身边之时,将他消灭。
卫无忌对准了蟒蛇的七寸,将弯弓拉到最大的弧度,一气呵成,放手,射箭,那利箭便向蟒蛇的七寸疾驰而去,却没有想到那蟒蛇猛然甩开了要害,箭没有射中,只是在厚厚的鳞片上划开了口子,流出鲜血来。
这一支箭,无疑是将这条巨蟒激怒了,那绿油油的眼睛迸射出阴狠的凶光,猛然用尾部支撑住身体,立刻高高的站立了起来,天啊,这条蟒蛇太高了,就这样的高度,几乎是垂直在凤霓裳的头上,只需要快速的低下头,就可以一口将凤霓裳咬住。
卫无忌眸光一凛,又是极快的搭上利箭又狠又准的向蟒蛇七寸射去,却没有想到那蟒蛇发怒,尾部一扫,顿时一颗大树就轰然倒塌下来,挡住了两只利箭,而有一只插进了蟒蛇的腹部,顿时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在烦闷而焦躁的树林里蔓延。
蟒蛇愤怒了,对着身前的人,吐着长长火红的杏子,凶光毕露的眼睛,就像幽灵一般,锁住卫无忌。
卫无忌拔箭的空档,蟒蛇愤怒至极,以着极快的速度猛然向卫无忌袭击过去,血盆大口更是长得大大的,想要一口咬死这个让它受伤的男子,嘴里不断的滴落令人恶心发臭的液体,滴落在草上的液体,瞬间就腐蚀了小草,刚才还是一片青青的野草,瞬间就成为了干草。
凤霓裳眼睛微微一眯,手不觉伸向裤腿,手紧紧的握着刀柄,抽出锋利的匕首,那发着寒光的匕首,被凤霓裳猛然一用力,带着十层的功力,便直直的向蟒蛇的七寸而去。
只听见锋利的匕首划开厚厚的蟒蛇皮,插进了蟒蛇的七寸上,那蟒蛇轰然倒地,溅起无数的残叶纷飞。
两匹马儿一阵乱跳,一会儿后才恢复平静。
凤霓裳翻身下马,抽出蟒蛇七寸上的匕首,那匕首竟一点血液也不带,真是一把好匕首。
卫无忌看着这条巨蟒倒在地上,此时才觉得背上一阵冰凉,刚才如果不是霓裳,他恐怕……
卫无忌翻身下马,来到凤霓裳的身边,看着她正在蟒蛇的嘴里翻看,“霓裳,你这是?”
“原来是这样,”凤霓裳刚才看见蟒蛇时,便觉得这条蟒蛇应当不是这个皇家狩猎场的,这样一查看,果然,这条蟒蛇的嘴里根本没有一丝野生的痕迹,看样子就是有人喂养,因为在它的嘴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伤痕,如果是野生的蟒蛇,它都会因为寻觅食物而有打斗,既然有打斗,就必然有痕迹可循。
“霓裳?”卫无忌的眸子顿时一紧,顺着凤霓裳的视线看去,原来她是发现了这条蟒蛇的不同,他也是懂得野外生存的,看着蟒蛇的嘴里,也瞬间明白了凤霓裳的意思。
看来,有人想要他们的命,而这条蟒蛇就是那人驱使而来。
照这个样子,那么狩猎场必是危险重重,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霓裳,我们走——”卫无忌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此时树林里却想起了一阵令人背脊发凉的箫声,那声音十分的诡异,就像无数只驱虫在腐肉上爬行一般,听着,就让人升起毛骨悚然之感。
凤霓裳和卫无忌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接着,便看见身边的大树、小树上爬满了一条又一条的小蛇,五颜六色,什么样的蛇都有,一层有一层,根本就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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