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追踪七叶
“日阳花”的极烈之性可以缓和冰心冷脉对他的伤害,也能让病症的发作被压制,但“日阳花”过于燥烈,则又需要“五色寒溟草”来中和。
现在回想起来,七叶要这两样药的目的那么巧合,巧合的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当初的目的。
七叶对地位和权势的渴望,是我没多久前才发现的,可不代表她是没多久前才开始谋划的,一直知道她老谋深算,却没想到在几个月前,她的主意就已经打到了合欢身上,甚至那时候,没有我这半路杀出的天族族长,没有人去阻挡她的前程,她还是布下了局,只为了那万一的万一。
当初她的一石数鸟,如今可以再加上一鸟了。
“原本我想带他去‘白蔻’,但是以他此刻的身体状况,只怕受不了长途颠簸,唯有托付你。”
“这只怕正是七叶等待许久的机会。”
沈寒莳的话正是我的担忧,一旦我离开了合欢的身边,七叶不知又会弄出什么阴谋诡计,我不仅担忧合欢,我也担忧沈寒莳。
而且我去过的那个“白蔻”的山庄,顶多只是七叶无数个别院之一,我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个行踪诡异的人,就算找到了,那下面我又该怎么做?
连抢带夺,那不现实。
连哄带骗,没那本事。
这天下间,论抢夺谁能与七叶争锋;谈哄骗,谁敢与七叶比肩。
“那你……”沈寒莳迟疑了,眼眸中也现出了凝重。
我握着合欢的手,不敢松开,似乎唯有这样,才能给予他一点点温暖,不敢有片刻离开,我怕他身上那一丝暖气,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彻底消散。
“哪也不用去,等着。”在初始的凌乱思绪后,我终于稳定了心绪,道出了一句话。
沈寒莳抬了下眉头,不解。
“这么大的计谋盘算,让我陷入两难境地,七叶的性情,怎么会不出现?”我冷笑了声,“她是个懒人,能用一分力气搞定的事不会花两分力气,已将我逼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出来要好处,就不是她了。”
话音刚落,这辽阔的黄沙之地中,忽然飘飘渺渺传来了丝竹弦乐,我脸上的森冷更浓,顺着沈寒莳肩头的方向看去,微微泛白的天际下,远远行来了一队人。
少年白衣,丝带飞扬,翩然而来,黄沙被风吹拂,朦胧了他们的身影,犹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白纱覆盖的床榻上,一只手懒懒地伸在外面,手中一盏玉杯,杯中酒色正红,深沉如血。
七叶一贯的出场方式,一贯的及时。
俊美少年停在距离我车二十余步的位置,香榻旁的两名执蓝少年挥起手,点点桃花飞舞在空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飘向远方。
对于她的装神弄鬼早已经习惯,我连看都懒得再看,索性低下了头,怀中的少年双目紧闭,那手却还是紧紧揪着我的衣角,比以往每一次都紧。
“几日不见,大人可安好?”那俏生生的笑,如廊下的风铃,从那纱帐中传来,不过笑声才起,又低低地咳了两声,有些沙哑了。
“怎么,风大闪了舌头?”我冷然地望着那纱帐中懒洋洋侧躺的人影,回了句。
自他们出现后,沈寒莳与他的护卫就无声无息地围在了车的两侧,警惕地望着那一车俊美的少年。
“哎。”她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紫苑’苦寒,水土不服,可怜我这千里迢迢而来的老骨头,连夜追赶大人,差点把我颠散架了,连与我的小男宠们温存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大人真是跑的太快了。”
懒得和她废唇舌,我直切主题,“别废话了,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笑声连连,又是几声低哑的咳嗽,笑声也有些嘶哑了,“我能要什么好处,不过就是来问下大人,认不认输?”
“认输与否,要看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我突然地回答很直接。
她哼了声,“你想知道什么?”
“这‘藏命堂’是你找的人?”
纱帐中的人沉默了,这种与我对话中的无言,似乎从未在七叶身上出现过,她是个极有主导欲的人,被我一句话就带走了方向,太难得了。
在片刻的等待后,那笑声才又重新传来,“不是。”
不是!?
“他是众人的眼中钉,无数人张着嘴准备把这块鲜美的肉撕碎吞了,我根本无需出手,只要稍加利用就行了。”
“稍加利用?”我的眼皮抬了起来,敏锐地射向她。
她前面的话我懂,“紫苑”国内必然有人收到了消息,对合欢出手,也是再正常不多,只是七叶口中的利用……
她轻咳了声,“跟着啊,我只需跟着,待你出错就行了。”
是吗?
“现在你认输了吗?”七叶有些不耐。
“为什么我要认输?”
七叶的笑声突然大了,“你舍得这么美的人儿死在你怀中?若是换做我,定然是舍不得的,带回去做个小倌,还能赚个盆满钵满呢。”
她叹了口气,“我今日累了,懒得废话。只要你认输,从此退出‘紫苑’皇权的争夺,‘日阳花’和‘五色寒溟草’拱手奉上,算我的小小心意。”
“若我不认输呢?”
“不认输?”她呵呵笑了笑,“不认输他就就是死,没有了皇子为倚仗,你还有争夺皇权的可能吗?”
“我若要夺天下,需要一个无用的男子吗?”我的声音高高扬起,满是自信,“你以为这天下间,还有能与‘泽兰’相抗的军队?”
纱帘后的七叶仿佛被我噎到了,竟然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既然这样,那我就稍等上两日,大人什么时候改了主意,什么时候放个讯号给我好了,七叶静待大人的好消息。”
她的身旁,一名白衣少年快步行来,手中托着一个精巧的烟火筒,恭敬地放在我的车前,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就转身离去。
人来的突兀,走的忽然,音律飘渺中,那张旖旎香软的榻被丝带牵起,缓缓飞向远方,身后是一群俊美少年,优雅相随。
七叶走了,我岿然不动地坐着,怀中是昏迷沉睡着的合欢。
“皇上。”沈寒莳将那烟火筒拿在手中,“收还是不收?”
“我能不收吗?”我的声音满含无奈。
我嘴硬,也就仅仅嘴硬而已。
“你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我很干脆的回答,“一点办法都没有,‘日阳花’与‘五色寒溟草’也是稀罕之物,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一个铜板一堆随便拿,除却她手中的药,我上哪再找一对这样的药?就算动用号令天下的权势,他也等不得了。”
更何况,我原先的想法是偷入“白蔻”,赌一丝机会能不能偷到药,但现在看来,这点机会也被七叶堵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答应?”在没有办法之下的拖延是不智的,他明白,我也明白。
“我只是觉得……”我皱着眉头,思索着,“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七叶有些怪?”
“哪怪?”
我迷茫,“我也说不清,只觉得怪。”
感觉是很神奇的东西,无稽却又有它自己的理由。
“今日的七叶,不够霸气。”我想了半天,只给出了这样的定论,“不知是不是有事绊住了她的脚,特别急切。”
七叶是个无懈可击的对手,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懒洋洋的表象之下,是无法攻破的心理,不管是口头还是心理,都不可能有占到她半点便宜的地方,与她几次交锋,懒散中的压力是她最大的特色。
滴水不漏的防线,才是心理上最大的压制。
但是今日,她数度心不在焉,话语中漏洞百出,甚至被我噎到无话可说,我没有那种全神贯注的提防,甚至没有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她来的匆匆,走的更快,与她一贯作风不露人前不被人猜测的风格完全不同。
是什么事让七叶连我这个对手都不在意了?甚至连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行刺我们的不是七叶的人。”我呵呵一笑,“那想必是王族里有人动手了。”
只是七叶说的稍加利用,她利用是事?是人?
这些讯息,究竟是她无意说漏了嘴,还是故意透露给我的?
今天的她,太奇怪了。
“有人跟踪他们吗?”我问道。
沈寒莳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从他们离开起,就有人追踪在后,好确定他们的落脚处。”
“好。”我点点头,“那我今夜就夜探七叶的别院,偷药顺道看看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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