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锦公主再被带出来之时,雒妃正与凤家嫡女在说着什么,她周围还有司马家并上官家与顾家的娘子们,犹如众心拱月,艳冠群芳,没谁能压她半分的高贵优雅。
息芙看的有些羡慕,她觉得姊姊那样的,才算是真正的公主,既好看又金贵,那一身气度,她不及万分之一。
雒妃当先瞥见息芙,她冲她招手。
众家娘子回头,就见一面嫩脸生梳着垂挂分肖髻的小娘子款款而来,她发髻上同样缠着米粒大小的南海珍珠串,却是与雒妃发髻上的流苏一般无二。
脖子上挂着金累丝坠万事如意八宝金锁的璎珞圈,那金锁上还镶了龙眼大小红宝石,一身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长裙,裙摆还织着孔雀翎羽,奢华的令人瞠目结舌。
雒妃满意地点点头,叫息芙俏生生的,面颊泛粉,这才喜欢一些。
她一扬下颌,就对周遭的高门贵女道,“还不叩见千锦公主。”
众人这才反应过,敛衽行礼,齐声唱喏。
千锦不知不觉间学着雒妃的做派,端着架子冷淡的道,“都起吧。”
这般不怯场,倒让雒妃对她的好感多了几分。
雒妃继续道,“你身边的宫娥,本宫做主赐了名,可有异议?”
雒妃肯理会她,今个还与她打扮,息芙自然心里是欢喜的,她弯着眸子笑道,“没有异议,一切但凭姊姊做主。”
雒妃喜欢乖顺的,她像摸宠儿一般拍了拍她的发髻,拉着人坐下,顺势一碟子小点心就推了过去。
息芙抿着嘴悄悄的开心,她小小的拿了块点心,安安静静地坐雒妃身边不打扰她。
雒妃这才将心思放回面前的贵女身上,她有意冷着上官家的娘子,多加亲近皇商凤家的,顾家的嫡出姑娘顾妙弋从前是她的伴读,自不必相论。
就是司马家的贵女,她也是不冷不热的。
她目光落在凤家凤锦绣身上,暗自打量了,心头有数,便笑着道,“锦绣娘子今年年岁几何?”
凤锦绣有着一张瓜子脸,桃腮杏眼,精致的下颌,很有番楚楚动人之姿,可世家的教养,让她举止落落大方,又将眉目的那份楚楚压了下去,十分端庄。
她站出来,得体的道,“回长公主,锦绣今年年初满的十六,家中行四。”
雒妃点头,她忽的转头问息芙,“凤四娘子可好看?”
息芙不妨雒妃突然问她,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落到凤锦绣身上,认真打量了才道,“好看。”
末了,又加了句,“可是没姊姊好看。”
雒妃失笑,纤指点了她额头一下,嗔怪道,“这还要你说,本宫自然是大殷第一美人。”
息芙便眯着眼笑着不断点头,十分赞同的模样。
两姊妹旁若无人的调笑,让显得姊妹情深。
雒妃笑够了,这才又问,“凤四娘子虽没本宫出众,可也算是京城难得的好相貌,只是不知谁家的公子有那等福气将凤四娘子娶回去?”
这话让凤锦绣脸腾的就红了,她略羞赧的道,“公主莫要取笑锦绣了,锦绣还不曾婚配。”
雒妃挑眉,这没婚配就好。
她想了想,退下手臂上那鎏金三钴杵纹银臂钏,递给首阳道,“凤四娘子得本宫的欢喜,这臂钏赏你了。”
凤四娘子连忙提裙行礼,“锦绣谢过公主。”
其他世间的姑娘瞧着凤锦绣接了赏,神色皆意味不明起来,顾妙弋嘟着嘴站出来道,“公主,妙戈打小就跟着您,可还没得过一件赏呢?”
雒妃挑眉勾唇,烈焰红唇,那样轻轻勾起,就让人心头一跳,继而心慌气短来,至少息芙就红着脸瞥开了目光。
“敢情今个你是来与本宫套赏来了?”雒妃对顾妙弋笑骂道。
顾妙弋与她亲近,也不惧她,遂道,“哪能是讨赏,怎么也要在公主这府上住几天才是,自打公主去了容州,妙戈是日思夜想哪。”
若是从前,这样的话,雒妃听了多半心头就舒爽的,可历经了死而复生,凡事她都学会了多想几分,故而对这样刻意讨好的话,她也就反应淡淡的。
是以,她根本没注意到息芙眸色微冷地瞟了顾妙弋一眼,继而又有些紧张地偷瞄她。
眼见时辰差不多,雒妃起身,微微拂袖,“这百花园景致不错,各家娘子勿须客气,多逛逛也好。”
她拉起息芙,又对凤锦绣道,“凤四娘子可愿随本宫走走。”
凤锦绣自然无一不应。
一行三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宫娥,便朝百花园深处去。
留下的娘子面面相觑,身份最高的司马、上官并顾家的娘子各自看不顺眼,上官家以行武出身,见不得顾妙弋那样的矫揉造作,当下就嘲讽道,“有人脸皮再厚,也是得不到半分的好,真是笑死人了。”
顾妙弋跺跺脚,冷嘲热讽回去,“也好比某些人粗俗不堪,公主可是从头至尾都没理会过半句。”
司马家的嫡出娘子,今个来了两位,皆是自恃清高,不屑与其他人为伍,便自行走开了。
这走到僻静处,司马家的两位娘子才低声议论开了。
其中一年纪小些的,约莫也就十二三岁,撇着嘴道,“大姊,按理姑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咱们与公主还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她今个怎的这样无理?”
另一娘子,年纪稍大一些,她左右看了看,扯了下自家妹妹,这才厉声道,“慎言,公主是公主,咱们再是亲上加亲,也是臣子家眷,怎会有无理一说,莫要让我再听你说这些话。”
那小娘子委委屈屈地应了声,两姊妹便不再多说,只当着赏起花来。
待走的远了,拐角的蔷薇丛后转出三人来,正是雒妃和息芙并凤锦绣。
凤锦绣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多言,雒妃冷笑一声,还没说什么,反倒是息芙不忿了,她不甚文雅地呸了口,“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姊姊。”
她是真觉得这司马家的人隔着老远都能嗅到那股子文人的酸臭味,叫人平白不喜。
雒妃眨了眨眼,哼哼几声,“谁教你这粗俗的举止的?下次再让本宫看到,就头上顶着碗站一天,学好规矩再论。”
听闻这话,息芙瞬间就眼泪汪汪了,她皱着小鼻头,伸手拉着她袖子,小声讨饶,“姊姊,我下次不敢了。”
雒妃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就冲司马家那娘子离开的方向去。
息芙赶紧追上去,她眼梢瞄雒妃,见她不是真生气,心头就又高兴起来,瞅着她越看越好看的脸,像只忐忑不安的幼兽一样挨蹭过去,“姊姊以后多教教我吧,我很多都不懂……”
雒妃驻足,她神色难辨地望着息芙,黑白桃花眼里仿佛有滟潋的的暮霭缓缓升腾而起,就化为谁都看不懂的情绪。
“首阳,”雒妃忽的开口唤道,“听见二公主说的没?日后二公主的礼仪规矩,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让二公主在七日之内成为京城贵女的典范。”
息芙瞬间懵了,她不过是想与雒妃多亲近亲近,哪里是要真学宫廷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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