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丹薇苑撂下话离开,而后的一整日,除过中午的家宴,宋琛都待在了褚雪这儿。
孩子们得知父王回府,都纷纷来请安,男孩们交代了各自的功课,约莫半个时辰后返回,小宋宁则呆了一整个上午,缠完父王又想去缠褚雪,她娘亲几次想带她走都不肯,不过好在没多久就到了中午,一大家子人在前院一起用完为宋琛准备的洗尘宴,也都各自返回了。
宋琛则又踏踏实实在褚雪这里歇了个晌。多少年没这么清闲过了,满院海棠娇艳夺目,一屋子的茉莉更是馨香袭人,午觉醒来再喝会茶,听听琴,翻翻闲书摆摆棋盘,着实惬意。
如果只甘心做一方藩王,这种日子其实随手拈来。
由于一整日宋琛都在,如月一直没找到机会跟褚雪说几句悄悄话,待到第二日上午宋琛终于去了前院,如月关上门来,脸色有些忐忑。
褚雪瞅了瞅她,“怎么了?有心事吗?”
如月终于直言,“主子,您,您昨日没服避子药。”
心里咯噔一声,褚雪也终于想了起来。怔了一会,她轻声问,“那……我会怀上吗?”
如月也还是一个少女,虽然懂医术,但确实没什么实际经验,只回忆道,“奴婢从前跟随师父学医,记得医书上有记载,根据主子你上次月事的日子算来,昨日……应该,有孕的概率应该不小。”
呼吸微微一滞,有孕?
她似乎还没做好准备,但是昨天也是无奈,宋琛几乎跟自己形影不离,她根本不可能服药。
半晌,她轻声道:“知道了,有就有吧,反正……也这么久了,以后就不必再用药了。”
如月和雁翎皆是一惊,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她,“主子你,想好了?”
“嗯。”她点点头,脸上泛起红晕,“我相信,若是有了孩子,他会护着我们母子,况且还有你们,只要不像云姐姐当初那样身子贫弱,别人是没办法想抢走孩子的。”
爱上一个人,就想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今后一生需依赖的人,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她也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她和他们的孩子。
听完这个话,如月弯了弯嘴角,雁翎却眼睛一亮,“对了,小,呃……主子。”她其实还是习惯称小姐,毕竟已经叫了十几年,但还是极力忍住改了口,续道:“主子,您提到云夫人,奴婢倒是想起,在浣衣房时,有个叫绮静的姐姐,平时很照顾奴婢,她也是被王妃打发到那的,从前正是在殷梅苑伺候的。”
“哦?”褚雪看着雁翎,“云姐姐身边的人?那她是因为何事被调走的?”
雁翎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位要调走人,还不是随便寻个说法就行?”
说的也是。
褚雪轻轻冷笑,又问道,“她过去多久了,云姐姐怎么没找机会把她调回去?”
雁翎叹了声,“您有所不知,那个绮静姐姐当初虽是殷梅苑的人,却并不是云夫人的陪嫁丫鬟,为了一个外人去得罪王妃,云夫人可能觉得不值当吧。”
褚雪瞥了一眼雁翎,“的确如此,若是无关紧要的人,打发也就打发了,何必要去得罪别人?”
雁翎脸一红,闷着声儿都不敢抬头看她,“主子,奴婢错了,今后一定注意,断不会再有下回了。”
褚雪叹了叹气,“罢了,受了一个月劳苦,想来你也能长长记性了。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跟着我,你也不必受这么多苦。”
雁翎眼圈似乎要泛红,却来安慰她,“主子千万别往心里去,奴婢其实也没吃什么苦,初去浣衣房时不适应,但绮静姐姐帮了奴婢许多……”忽然想起刚才漏掉的话,雁翎赶紧转了话题,“对了主子,那个绮静姐姐,去了浣衣房已有七年,听说正是在云夫人生下三公子以后。”
话音落罢其余两人齐看向她,褚雪想了想道:“云姐姐生下祺儿以后?记得云姐姐说过,她生祺儿的时候是难产……那个,绮静,有没有说过,当年从殷梅苑被遣出的,还有谁吗?”
雁翎点点头,“听说当时云夫人生产后体弱,足足卧床半年有余,王妃就以没能照顾好主子为由,撤换了云夫人身边的七八个婢女,那些人大多都出了王府,但因绮静姐姐家中已经没了亲人,就自请去了浣衣房做起苦差,因为差事做得好,管家什么的也没再动她。现在已经这么多年,估计云夫人和王妃两边都把她忘了。”
见褚雪静静听着没做声,雁翎斟酌了一下,道:“主子,昨天王爷不是还说让管家再替您挑几个沉稳的人过来伺候吗,我觉得,绮静姐姐可用,她当年既然能被王妃遣走,必定不是那边的人,如果您把她要过来,她一定会尽心伺候的,而且,她是王府里的老人,很多事可比咱们知道得多。”
褚雪听完,笑看雁翎,“看来浣衣房确实没白去,一下长进了不少。”
雁翎讪讪干笑,“是的是的。”
其实雁翎本就聪明伶俐,只不过有时稍有些冲动义气,尤其特别护主,不过确如褚雪所说,在经历上次事件后,她的确沉稳了不少。
褚雪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就算她过来了,你们也还是要留着些心思,有些事,决不可让其他的人知道。”
两人一起点头。
当天下午,雁翎就去把管家张顺寻了来,褚雪把要人的事简单一说,张顺立刻点头哈腰的前去办好。那天王爷打发李嬷嬷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多少年了,没见过王爷动那么大的气,要知道雪夫人可是连眼泪都没流,王妃的贴身乳母就被遣出了府,人家晚棠苑没找他的不痛快,可真是大大的给面子了,所以现在不管这位主子有什么要求,他都屁颠屁颠的赶紧去办。
把人从浣衣房领出来,一路上张顺又忍不住感慨,这个绮静倒挺机灵,在浣衣房都呆了七年了,就因为照顾了下落难的雁翎,如今就又能去近身伺候主子了,真可谓时来运转。
就在浣衣房里的众人仍在羡慕绮静命好之时,张顺已将人领到了褚雪眼前。
褚雪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婢女,见她模样虽不十分出众,但看上去眉目和善,娴静乖顺,加上因为雁翎的关系,对她颇有些好感,遂客气问道:“这位就是绮静姑娘?”
绮静低头行了个礼,“夫人言重了,奴婢正是绮静,见过夫人。”
毕竟已是王府里的老人,言谈举止十分有规矩,褚雪点点头,笑道:“今后就有劳你过来伺候了,如月平常要为我料理膳食,有些忙不过来,你就同雁翎一道,贴身照顾我起居吧。”
绮静又是一个礼,语声和润,“是,奴婢今后一定尽心伺候主子。”
褚雪转而看向其余的丫鬟们,“绮静比你们年长些,虽初来晚棠苑,却是王府里的老人,你们要称她一声姐姐,万不可因她是新人就不尊重。”
“是。”屋里屋外,凡听到的下人们都垂头应是。
眼见这位主子果真如传言所说待人十分和善,绮静忐忑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丹薇苑内,才失了一个忠仆的许锦荷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那天宋琛当着其他三个女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堪比在大庭广众下打她的脸。但说来那日确实是李嬷嬷坏事,经此一事,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宋琛对自己的不满,他从前何曾用那样的语气来质问自己?
所以,眼下她无论多怒,还是要先平静下来,这个丈夫是自己的,一定要留住丈夫对自己的尊重信任,否则,除了两个儿子,她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秋桂进到房中,看见许锦荷敛起的眉头,略忐忑了一会,方试探唤道:“王妃?”
许锦荷回神,声音有些冷,“说吧。”
“是,晚棠苑今日从浣衣房要了一个婢女。”
许锦荷方转过头来看她,“从那种地方要婢女?要来何用?她要的是谁?”
秋桂垂下头,“听说是那个雁翎在浣衣房时处的好的一个,至于要过去干什么,奴婢尚不知。”
“鸡犬升天。”许锦荷冷嗤一声,没再说什么。
秋桂看了一眼旁边的丁香,均是默默无语。
前院书房。
高黎推门而入,立定后俯首,“王爷,京城有消息。”
“说。”宋琛头都没抬,仍注视着手中案卷。
“都御史褚霖大人前几日在朝堂参奏,顺天府尹于京郊圈地,逼迁乡民。皇上大怒,已着督察院与通政司核查。”
宋琛将手中案卷放下,抬头看向眼前人,眼中有微微喜色,“很好,褚大人果然不负本王。既然已开始核查,就通知京城,助一助通政司。”
高黎应是,宋琛又问道:“东宫如何?”
高黎轻回,“京兆府尹曹仟依附东宫,那边,自然已经着急。”
宋琛嘴角一丝嗤笑,“着急?碰上都察院,本王这位二哥可真要有的急了。”
京城的事让人安了心,他转而问道:“魏州如何?”
高黎向来严谨的眼中也现出难得的轻松,“魏州目前一切顺利,大约再过一个月,就可夏收,照现下的形势看,今年将是十年来第一个丰年。”
宋琛满意的点点头,嘱咐了一句,“既然如此,眼下先把精力放到京城,最好不超过两个月,要让顺天府尹圈地事件水落石出。”
“是。属下知道了。”
宋琛摆手,高黎退出房去。
因无要事,宋琛这日早早回了晚棠苑。
一进门就闻见茉莉的馨香,褚雪正摆弄两盆新种的茉莉呢,见他进来,忙上去迎,“王爷今日回来的早,怎么外面的人也没通传一声?”
“她们想来着,本王没让,想悄悄进来看看,本王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宋琛今日心情不错,语声里都是笑意。
她也发觉了,莞尔笑道:“妾身还能做些什么,不过就是养花弹琴,都是些闲事,哪里比得上王爷日理万机?”
提到养花,他才发觉屋里又开了几盆茉莉,深吸一口气后,赞道:“嗯,花养的不错,近日怎么迷上茉莉了?”
褚雪边服侍他更衣,边回,“妾身向来不爱用香,只喜欢花香,现在是茉莉的时节,茉莉花虽素雅小巧,却香气宜人,放在房中闻着舒服,昔日在京城娘家时,家母也爱这样,妾身是跟母亲学的。”
换上舒服的便装,宋琛拥过她来,“来燕州大半年了,想京城吗?”
褚雪一怔,觉得他忽然这样问定是想说什么,便试着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就见他含笑道:“我也想了,等着我们一起回去看一看?”
“真的?”她是真的惊喜了,期待的问他,“王爷要回京吗?什么时候?”
“嗯……再过一个月吧。”他的声音温柔的从头顶传来,“到时带你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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