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珍珍点头,一滴泪跌落尘土。
夕落扶着郁轻璃上了马车,就在马车要走的一瞬间,郁轻璃忽然听见一声“姐姐!”
她掀开澈帘一看,只见郁珍珍在朝她挥动手帕,“珍重!”
珍重,从今往后或许再也不见,而这一声由衷的姐姐喊出口时,彼此却已经付出昂贵的代价。
郁轻璃深深叹了口气,人生如棋事事新,然而,谁也不敢肯定,自己是是否可以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三个月以后。
郁府被抄、前太子府被抄,清点下来的所有家产均做充盈国库之用。
郁珍珍出家,郁轻璃被慕容燕回安置了下来,而慕容风一度最爱的女子舒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在过这个世上一般。
慕容燕回看着手中的折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一切尘埃落定,这三个月来,事情也渐渐上了轨道,边关安宁,贸易正常,一切看起来都繁华正常,然而,他的心却没有丝毫的安宁,总有一种预感在提醒他,不久的将来会有大事发生。
慕容燕回回头,看向伏案疾书的慕容城,笑道:“今日又是什么事,让你这般费心?”
自从慕容燕回将朝中事务理顺理清以后,便偷偷接回了慕容城,表面是自己监国,实际上却是慕容城在操办国事。
对于自己这个侄儿,慕容燕回是十分赏识的,表面不苟言笑,内心深处却是善良敦厚的。
所以,那些杀孽便让他来做,由他来替慕容城扫除前面的障碍。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南提出要加赋,说是连年风调雨顺,百姓都很富庶。”
慕容燕回闻言一笑,“这种折子竟然也有胆子提出来,不知是哪个不长脑子的?”
慕容城眉头紧皱,“江南巡抚。侄儿已言辞骂过他了,小皇叔放心。”
慕容燕回双手枕头躺到榻上,“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这江山是你的,与我何干?”
慕容城将手中朱笔放下,“小皇叔怎么又这般说?侄儿不过是替小皇叔打理一下,待一切走上轨道,小皇叔是必定要登基称帝的。”
慕容燕回不言语。
慕容城却不依,继续道:“当年这皇位就该是小皇叔的,若非父皇,不,若非先帝玩了手脚,小皇叔又怎么会被边关战事拖延回京时间,错过了大好机会!”
慕容燕回仿佛也想起往事,微微闭了闭眼。
“这江山本就是小皇叔的。”慕容城兀自不放过的喋喋。
“好了好了,你这唠叨也不知是遗传了谁。”慕容燕回跳起来,拍了拍前襟,“我出去玩玩。”他扫视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折道:“你加油啊。”
“哎!”慕容城一句话尚未出口,慕容燕回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殿中。
柳采邑提了食盒进来,只看到慕容燕回残影一片,不由得笑道:“小皇叔这火烧眉毛的是要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一定是郁姑娘哪儿。”慕容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接过柳采邑手中的东西。
柳采邑闻言一笑,“不知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是没想到小皇叔这样嬉皮笑脸的一个人,竟然不敢与郁姑娘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小皇叔没和郁姑娘说实话?想是郁姑娘不允吧?”
“郁姑娘素来想法与你我不同,这倒也有可能。”
两口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折子,忽然慕容城“咦”了一声,柳采邑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慕容城将折子递过去,“沛县有人口失踪。”
与此同时,慕容燕回吞下一口桂花糕含糊不清的问道:“失踪?”
郁轻璃点了点头,“无缘无故,今日已经是第十五个了。”
“这么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前几天,速度很快,而且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郁轻璃揉了揉眉心,本来这人口失踪的事情,她是不会关注的,可沛县就在帝都旁边不远,她的产业早在一年前已经延伸到了那里,如今失踪的十五个人里,到有五六个是她的人,这才叫她不得不注意了这件事。
“璃璃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慕容燕回喝了口茶将满口的桂花糕冲下肚才问道。
“已经查探了两日,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就奇怪了,如今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朝廷内乱刚歇,如今新帝尚未登基,在别有用心的眼里都是大局未定。”郁轻璃道:“本来今日就打算去找你一趟,既然你来了我就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一会儿子就要去沛县。”
“我也去!”
“你去什么?沛县又不远,坐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你还是在朝中的好,也免得那些宵小之徒又闹出什么事来。”
“我不干,我又不是钟馗上仙,我谁也震不住。”慕容燕回一把将郁轻璃抱入怀中,“朝里有慕容城两口子看着呢,有事柳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去沛县吧。”
郁轻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想着沛县总算是离帝都不远,便道:“那行吧。”
一行人说走就走,半个时辰过一点儿就到了旁沛县,与想象的不同,沛县的是异常繁荣的一个小县城,因为地处交通要道,过往的商人行旅也比其他地方多。
抬眼看去,一条街道上人声鼎沸,耍猴的、卖艺的、唱曲儿的、各色摊贩应有尽有,街道最末端,一股香烟迎风而舞,远远就听得见钟鼓之声。
“没想到,沛县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还有寺院。”夕落好奇的张望,“看起来,香火还很鼎盛呢。”
苍和信奉道家,可也没有严令阻止其他教派,虽然如此,可依旧是道家风行,这样佛家寺院香火鼎盛的模样,还是比较少见的。
郁轻璃也觉得好奇,便朝慕容燕回望了一眼,慕容燕回点头,将车帘放下,吩咐道:“既然这么少见,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夕落闻言一喜,长空更是欢快的凌空甩了一记空鞭,马儿立刻加快了速度。
甫一下马车,郁轻璃就被人撞了一下,一个看起二十来岁的少妇惊慌失措的向郁轻璃道歉,然而她整个人几乎是头也没抬的就往寺院里冲。
夕落正要开口呵阻,郁轻璃却拉住了她,那少妇看起来极为惊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出什么事能到寺庙里来祈求呢?自古以来,求神拜佛,法事超度,不都是度的红尘里的自己吗?不都是为红尘中百般无奈的自己求一个解脱吗?
郁轻璃心中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主仆四人走进寺庙,只见迎面一个青铜炉鼎冒出滚滚香火,寺院正中大雄宝殿内,佛像庄严,但凡有人磕头祈求,一旁的小沙弥就会敲响铜钟,让人不由得端正肃穆起来。
大雄宝殿右侧,排了长长的队,刚才那个神色惊慌的少妇也在其中,她似乎很着急,不住的看向队伍的前面,又时不时的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提篮。
就在此时,忽然一队人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人群散开,露出一个满脸是泪的女人,那女人穿得极为上乘,虽然表情颓丧,可是可以看出是个美人。
那女人扫视了一眼,忽然指着那个少妇道:“就是她!就是她干的!”
一旁的彪形大汉们立刻将少妇拉了出来。
那疯女子跑上前去,一把夺过了少妇手中的提篮,打开一看这才松了口气。
少妇却已经哭着跪倒在地,“你未婚生育,这孩子本就是孽种,拿来救我夫君一命吧。”
疯女子闻言厉声道:“我念你可怜,将你收入府中,你竟说出这般没有人性的话来?我的孩子始终是我的孩子,你将他送到这里,又于心何忍?”
少妇怒道:“不就是送来当小和尚吗?却可以换回我夫君一条性命,我那般苦苦哀求,你却不肯,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郁轻璃看着不由得皱了眉头,朝夕落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夕落回来说道:“小姐,这疯女子是沛县王员外的女儿,未婚生了这个孩子,而那个少妇据说家境贫苦,落难到此,王小姐当时可怜他们便收了他们夫妻在府中干活,谁知道前几天少妇的丈夫忽然失踪了,她来上香,听庙里的人说,只要将过百日的孩子送进寺庙当小和尚,佛祖就会显灵,将失踪的人送回来,所以她就去求那王小姐。王小姐自然是不肯,将少妇赶出了府,谁知这女人为了救自己丈夫,偷偷跑进府中将孩子偷了出来。”
“匪夷所思!”慕容燕回冷冷道:“简直荒唐!”
夕落却道:“主子,这次可不是荒唐,据说真的有献出孩子以后,家中失踪的亲人回来的事呢,虽然不多,可确有其事。这座庙之所以如此香火鼎盛,也是因为菩萨十分灵验的缘故,那些久婚不孕的、缺胳膊断腿的、久病不愈的只要诚心供奉,必定会有菩萨照拂。”
郁轻璃闻言冷冷一笑,忽然想起了幽冥来,当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倒让她过了许久才想起当日幽冥说过,他是被郁正砂砍断了手脚做成人彘,可当日里她是亲自为幽冥上过药的,他的手脚可是一点儿也做不得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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