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急急赶回庄子,阁楼外小厮小奴跪了一地,还有那些护卫,暗卫。
他来不及责问,大步走进屋,如他每次来的那般,屋内温暖如春,檀香萦绕,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他怔了怔,下意识往软榻上看去,那里摆着一本书,佳人却不见影踪。
他猛的掀开纱帐,内室自然也空无一人。
他眉头紧皱,缓缓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个屋子,还存有她气息的屋子,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大步向前,拿起那本书,一封信夹在书里,露出一个角,他迫不及待展开。
谢玄:
我还有一事未了,走了,我不想让你的人跟着,被监视的滋味实在憋屈。
侍候我的那姑娘,是我故意向你要来的,虽然没我漂亮,好歹身形相似,我把她打晕了,穿上她的衣衫,应该没人会注意。
我每日在院子里闲逛,知道每隔两天会有送菜的小贩进府,我早有计划,所以不要为难你的属下。
谢谢你救了我,还收留我数日,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都说救命之恩当永泉相报,可是我无钱无势,恐怕报不了了,只在心里记着,你瞧,你吃亏了不是,所以再遇上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最后想说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算了,你估计不会听,当我白说。
我走了,早想走了,哦,我还拿了你屋内的东西去典当做路费,我就是白眼狼,你当真说准了。
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还你。
宋玉。
字迹潦草,语气随意,符合她的性子,谢玄看完信,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笑容,原来她早打算悄悄离开,他却没有看出来,这个小骗子,当真以为拿了他的东西就不用还了吗?
他将信仔细收着,就着软榻坐下,不作声,大手抚在柔软的被褥上,片刻唤来暗卫,一一吩附。
一个时辰后,有消息传出,宋玉去吏部消假,赴雍县而去,而这厢,燕榕也得知,但是当他们派人赶往雍县时,雍县衙门称没见过宋大人,只是让人送来一封信,留下一句外出查案。
大家才知上了当。
他们唯一想到的便是,宋玉与李氏汇合而去。
可李氏去了那里?也没人知道。
徐盛与英武去问阿秀,阿秀摇摇头,“阿玉哥没有说明,但她说想念杏村的生活。”
杏村,在李氏离开之后,燕榕早己派人去过,未果。
谢玄问阿秀,阿秀道,“宋玉的确瞒着我,倒不是因为怀疑,而是,不想连累我。”
谢玄颌首,这姑娘善良,他将信再次拿出,第一句她便提到还有一事未了,会是什么事?
却也不难猜测,她最在意的是李氏,贵妃案暂不能办,那么还有一人,宋衡,而与之关联的便是苏州。
朝廷吏部也得之情况,上报给了太后,那知太后道,宋大人大病初愈,便外出查案,是百官楷模,太后反而指责吏部小提大作,吏部官员讨了个没趣。
而实事上,谢玄早己禀明情况,还道宋玉一切在掌握之中,目前不能打草惊蛇,且看宋玉有何动作,并且向太后请旨,提前去江南陵州巡查防务,实为调兵遣将,太后自然允许。
谢玄去江南的日期在朝会上早己定下,不过这番如此着急,让燕榕警觉,在宋玉“失踪”第二日,谢玄上路,燕榕令英武跟随。
*
关雎殿。
小王爷讲谢玄庄子失火,原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他派人打听到消息,那夜有黑衣人袭庄,小王爷分析,是皇上的人……
清漪听了,紧紧握手成拳,一言不发,脸色十分苍白,小王爷未注意到她的神色,继续说着这两日发生的事,宋玉去查案,但根本不在雍县,谢玄去了江南……
“住口。”她突然大声喊道。
小王爷一惊才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伤口不是愈合了吗?”
小王爷一阵关心,只听清漪咬牙切齿,“宋玉,宋玉。”
她长袖一扫,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清漪,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她也想问问,可谁又能告诉她?
清漪吸了吸鼻子,极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事,只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便会觉得难受。”
小王爷松了口气,“你放心,如今她不会再影响你与皇上了。”言毕,目光闪烁,“听闻,这几日皇上都来关雎殿。”
清漪一瞪,小王爷尴尬笑道,“是我唐突了。”
“你刚才说什么?宋玉不在雍县?”
“嗯。”小王爷回归正事,“没人知道她去了那里?”
“会不会是谢玄将她藏了起来,你也说有黑衣人袭击谢府?”清漪淡淡问道。
小王爷皱眉,想了想,“也有可能,我的人一直守在谢府,并未见宋玉出来,不过谢玄为何要将她藏起来?”
清漪冷笑,“谁知道呢?那夜,谢玄救了她,或许,她感恩于他,投入他的怀抱,或许,她谋害榕哥哥不成,想与谢玄合作,不想被榕哥哥找到。”
小王爷听言一怒,“那日更该杀了她,皇上还寻她做甚?是余情未了?还是皇上也狠了心?满朝上下谁不知,宋玉住在谢玄的庄子里。”
清漪叹了一声,“不管榕哥哥是什么考虑,我都担心他,就算榕哥哥狠了心,可找到宋玉,也未必下得了手,榕哥哥是重情之人。”
小王爷双眼微眯,“那我们便在皇上找到宋玉之前,先找到她,然后解决了她,事己做成,皇上难过,总比再与她纠缠得好,再说了,她可是李贵妃之女……不过。”小王爷似想到什么,“李贵妃与刘太后有仇,为何他们还要对付皇上?”
清漪怔了怔,忽尔冷笑,“以李氏的经历,恨透了太后,自然连榕哥哥也恨上了,她们就是一对疯子,单凭这一点,便是榕哥哥如何喜欢,她也不能留在他身边,只是。”她抬头看着小王爷,“榕哥哥知道了会不会怨我?”
小王爷按上她的双肩,“你放心,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一人承当。”
清漪感动,拉着他手臂,“不行,这事,你不能去做。”
小王爷摇摇头,“我不光为了你,也是为了皇上,如今太后随时会发难,皇上要专心应付太后,不能分心,宋玉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事。”
清漪点点头,忽尔双眸一亮,“其实也不用我们动手。”
小王爷不解,清漪道,“只要将李氏是李贵妃,宋玉为母报仇之事告诉太后……”
小王爷一惊。
*
入夜,刘承优哉游哉的回到府邸,见着案上放了一封信,“管家,管家。”
“老爷。”管家立即出现。
“这是什么?”刘承指了指信。
管家哦了一声,“是一位公子送来的,说是重要书函。”
刘承挥挥手,管家退下,刚走出几步,又听刘承高声喊道,“管家,快备车马,老夫要进宫……”
坤宁殿。
太后看了信,一张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绿,将案上的东西一推,一阵匡匡当当。
程琳一旁瞧了大为诧异,太后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拾起地上的书信,顿时双眼瞪如铜玲。
李贵妃没有死?宋玉的母亲便是李贵妃?
他猛的抬头看着太后,但听太后几近疯狂的声音,“谁给的信?”
刘承也被她这幅狰狞的样子吓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臣不知,臣回到府上,这信己经放在臣的书房里。”
太后一拳打在案上,“那个贱人未死?怎么可能?”
她突然大吼一声,“程琳!”
程琳赶紧跪下,急道,“老奴……当年老奴是亲眼看见她摔下山崖,虽然没找到尸体,但那是万丈深渊……”
程琳话还未说完,太后随手抓起案上的奏折朝他扔去。
“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
刘承见此,微颤颤的说道,“娘娘,或许这信是假的……”
“哀家不管真假,这个什么李氏,一定要给哀家找出来,还有宋玉。”
刘承双眼一眨,上前道,“宋玉的行踪,只有谢玄知道。”
“那就通知谢玄,将宋玉押到哀家面前。”太后暴怒,“原来如此,哀家早就觉得奇怪,一个冷宫的丑奴怎么会站在众臣面前喊冤,若身后没有人支持,她有这个胆子吗?二十年过去了,偏偏是这个时候出来,皇上早己与那贱人勾结,要置哀家于死地。”
太后双眼猩红,“去大理寺,将那丑奴给哀家解决了。”
“是。”程琳领命。
刘承想了想,又道,“为何宋玉又突然放弃查案?”
“因为她根本查不到什么。”太后厉声道。
“她可让李氏当堂出证。”
太后狠狠朝他瞪来,“怎么,你是巴不得他们将哀家治罪?”
刘承一听,“咚”的一声跪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奇怪。”
“哀家不管原由,哀家只要那贱人死,哀家能杀她一次,便能杀她两次,程琳,你亲自去找谢玄,告诉他,哀家不管宋玉与皇上有什么阴谋,哀家马上要宋玉母子出现在哀家面前。”
刘承撇了撇嘴,暗忖,发疯的女人真可怕。
程琳本也想劝阻,但见太后如此激动,先且将话咽下,因为他明白,娘娘对李氏的恨刻骨铭心,知道李氏未死,娘娘又怎能坐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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