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一间秘室,关着张婆婆,一女子被黑衣人推了进去。
“婆婆?”
“阿秀姑娘?”
张婆婆从床上撑起,伸出双手,四下张望着,寻找声音来源,阿秀急急跑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哭泣道,“婆婆你没事吧。”
张婆婆一脸惊慌,“阿秀姑娘这是那里?宋大人呢?”
阿秀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好像被坏人抓了。”
“什么?”张婆婆一怔,更是不知所措。
“婆婆不要担心,宋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那,那,柱儿呢?我的柱儿呢?”
阿秀抽泣两声摇摇头,想起婆婆看不见,又开口说道,“柱儿一定没事,否则,这些坏人就不会抓我们来,他们定是想用婆婆换来柱儿。”
张婆婆似懂非懂,听到柱儿没事,她便放心,可是她与柱儿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张婆婆思儿心切,免不得大声哭泣起来。
*
再说那闯了大祸的徐盛,走了一日,居然发现山中还有一座小村子,饥寒交迫的她泪奔而去。
然而寻了一圈,大都关门闭户的,只有一所院子,看见一位大婶正在水井旁洗衣,一个小儿在一旁独自玩耍。
她站在泥巴墙外,朝着大婶喊道,“这位大婶有礼了,在下姓徐要去雍县,见天色己晚,不知能否在此处住宿一晚,讨碗水喝?”
那位大婶抬起头来打量她,随后从屋内又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徐盛见了赶紧行了一礼。
二人见她长得秀气,又彬彬有礼,便打开了院门,徐盛连连道谢。
二人是老实憨厚的乡下人,朴实好客,将她领进正屋,还为她端来茶水。
“这位公子去雍县,怎么到这山里来了?”
徐盛不好意思的说道,“路过此地,因见风景优美,便忍不住一往,谁知迷了路。”
大叔笑道,“公子是读书人吧?只有读书人才会觉得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好看。”
徐盛也笑了,喝了一口热茶顿觉周身都暖和起来,刚才进屋时,看见四处有不少毛皮,于是问道,“大叔是做毛皮生意的?”
大叔笑言,“乡下人那懂什么做生意,不过是这山上有野兽,打了回来,将毛皮拨下放着,有人看上,便买了去,挣点小钱,看不上的,就留下来,丢了觉可惜,便堆在一处了。”
原是如此,徐盛点头,他本是自来熟的性子,大叔也健谈,于是二人相谈起来。
徐盛从大叔口中得知,这小村庄仅有十户人家,皆是打猎为生,靠山吃饭,并且这里经常有毛皮商往来,他们因此并不怕生。
徐盛想了想,便将包袱里柱儿的画相拿了出来,问大叔是否认识,大叔看了一眼,倒是奇怪的表情。
徐盛以为有戏,那知大叔说道,“不认识,不过今日午时,也有人拿着这张画相来寻。”
徐盛吃了一惊,“是什么人?”
大叔说道,“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个子很高,长得挺好看,不过有些冷冰冰的,问完话就走了。”
是谁?黑衣人还是衙门的人?
若是衙门的人动作不会比她快,徐盛心口一跳,难道是黑衣人?
“大叔,那人往那里去了?”
大叔说道,“往山里去了,咦,你们为什么都找这画上的人呀?”
徐盛笑道,“我们都是从外地来,路上认识的,说好结伴去雍县再去京城,谁知走散了……大叔,来喝茶喝茶。”徐盛打着哈哈混过去,大叔也未多问,急忙让老伴去准备食物,让徐盛极不好意思,“大叔,这山里你定是很熟悉吧。”
大叔很自豪:“那是当然。”
徐盛:“若要有人藏在山里,如何能找到?”
大叔:“存心要藏,你永远也找不到。”
徐盛:……
这夜徐盛宿在此处,半夜起来心口疼痛,幸得她带有无衣给的药,吃了一颗,感觉好了许多,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她起了大早,准备进山大叔有些担忧,“山里气温低,现在这季节也快下雪了,公子还是别去了。”
徐盛笑道,“无防,我就去转转,晚上还回来住在大叔处?”
“那是自然,晚上山里更不安全。”
徐盛感谢大叔一家的招待,大婶还给她拿了两个馒头,本来想杀只鸡招待,可是昨日最后一只鸡都被黄鼠狼偷了。
“村里还有黄鼠狼?”
大婶道,“一直都有,只是近日特别猖狂,或许要过冬了,那畜生也要存食呢。”
徐盛笑笑却也听在了心里。
大雪封山,山里根本无法生存,柱儿必是知道,他定会在封山之际出来,可是……
徐盛抬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大叔,这天什么时候才下雪呀?”
大叔随她一道看天,片刻,“以往年来看,至少还有一月,不过,今年天气怪,估计不到半月,山里便会下雪了。”
还有半月?这怎么行,若黑衣人先找到柱儿呢?
她摇摇头,放弃留下蹲守的想法,不管如何,乘还未封山,进去看看总是好的,婆婆说了,柱儿每隔两日都会去山里砍柴,有时还会在山里住上一夜,那么,他躲在山里并非不可能。
可这茫茫大山……“大叔,平时你们上山都走那条路?”
大叔伸手一指,“你瞧,就那条跟着上去。”
徐盛望去,果真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只听大叔又道,“村里的青壮年这会儿都还在山上打猎,准备过冬的食物,前些日,我因摔了腿,便不能上山了,所以留了下来看守村子,你顺着这条路走,或许会遇上他们,若没有遇上,看着天色晚了,也得赶紧回来。”
徐盛猛点头,再次瞟了一眼山路,觉得并不陡峭,于是朝大叔一揖,背着包袱朝大步而去。
刚出了村口,迎面走来数人,个个粗布麻衣打扮,背上也背着包袱,一路打打闹闹。
徐盛不免停下脚步,退到一侧,让他们先行,那些人也懂礼,朝她点头至谢。
从他们的交谈中,徐盛得知,原来是城里来的毛皮商,她想到大叔的话,没有在意。
然而,这几人与徐盛错身之后,却又回过身来,看着徐盛远去的背影。
“衙门的人?”
“嗯,你去告诉堂主,我们跟上去。”
*
正午时分,乌云散去,居然出现阳光,徐盛走得满头大汗,在小溪边喝了水,洗了脸,又将水袋装满,拿出干粮来吃,沿着这条山路,她四下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可以藏身的山洞,心头失落,像这般毫无头绪的寻找,又怎会找到?
其实她明白,只是心中的那份愧疚让她难受,她总得做些什么,如果让她躺在床上养病,还不如被英武一掌打死来得痛快,想着那几个因她而死的衙役,她吸吸鼻子,将干粮又放回包袱,起身继续朝深山而去。
行了一段路,感觉身后有动静,她心下一惊,以为是野兽,轻身一跃,便跳到一棵大树上。
周围无一物,她松了口气,又从树上跃下,未发现树丛深处,一支弓箭己然对准了她。
“嗖”的一声,弓箭射出,徐盛眉梢一瞥,一个腾空翻,躲了过去,然而接下来,一支,二支,三支如雨点般射来。
她灵活相避,弓箭从她面颊,身侧划过,她侧身抓住两支朝树丛中一掷,只听“啊”的一声,便有黑影倒在地上。
片刻,数道寒光,几人持刀现身,朝她飞砍而来,却是她刚才插肩而过的“商人”。
徐盛抽出匕首迎敌,却也游刃有余,不过几十招下来,她终究身上带伤,适才爬山又消耗了力气,渐渐不敌。
她被逼靠在树上,气喘息息,“你们是何人?张婆婆与阿秀是否被你们所劫?”
但听对方冷笑一声,提刀砍来。
徐盛大惊。
难道她要命丧于此?
也罢,就当还了自己的债。
可是,她好舍不得……
徐盛紧紧闭上双眼,咦,半天没感到疼痛,却听“唰唰”几声,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张婆婆与阿秀在那里?”
徐盛猛的睁开双眼。
只见地上倒了数具尸体,还剩一人,头顶在英武剑下。
英武,他怎么在这里?
“说!”
在徐盛看来,英武虽然冷漠,但从不会乱发脾气,她与他们相识数年,当年她离家出走去苍山找无衣,在那里住过一阵,她与小路子一起玩耍,喜欢整蛊天保,无衣,然后嫁祸晨风,唯独不敢去招惹英武,不是怕他,只是觉得他实在无趣。
而这两日,她己见他两次发怒,皆是因为那个姑娘。
此番,他神色暴怒,额上青筋崩出,双眼猩红,目光比他手上的剑还要锋利。
而那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随后冷哼一声,闭上双眼。
在徐盛还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噗”的一声,那人的脖子皮肉翻开,鲜血如注的涌出。
徐盛瞪大着双眼,一时傻了眼。
英武将长剑入鞘,转身便走。
“英武?”徐盛立即追了过去,拦在他面前,“你为何要杀光,好歹留一个活口,带回衙门只要用刑,不怕他们不招……”
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英武拎起衣领将她朝路边一丢,“滚!”
简单的一个字,表明他对她的极其厌恶。
徐盛撞在一块石头上,背上一片疼痛。
她知道他恨她,恨不得要杀了她,可是她心里也有委屈,她朝他哭喊道。
“我只是为了大家着想。”
“我一定会找到阿秀。”
“若是她有什么不测,大不了我将命抵给她。”
……
可是他没有回头,很快消失不见。
徐盛抹了两把泪,又朝那几具尸体走去,希望能从其找到什么,然而翻了一遍,没有收获,而英武最后杀的那人,嘴角留有黑血,原来英武下手之际,这人己吞下了毒药。
徐盛叹了口气,看看天色还早,又将包袱背在身上,想了想,朝着英武的方向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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