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氏惊鄂不己。
宋玉便将昨夜与燕榕的谈话全告诉了母亲,自然不能说与燕榕同床共眠。
“玉儿是说皇上知你女子身份,却不计较?”
宋玉点点头。
顿时屋内一片安静,宋玉有些心虚,怕母亲生气,怕母亲责备,良久,却听母亲长叹一声。
“皇上对你可是真的?”
宋玉一怔,眨眨眼,抬起头来。
“娘的意思,他的话几分真假,玉儿可有分辩?”
宋玉摇摇头,“好似真的……玉儿不知道。”
“那玉儿呢?”
“什么?”
李氏紧皱着眉头,“玉儿对皇上可有喜欢?”
宋玉张张嘴,想到昨夜燕榕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玉儿也不知道,他是皇上,玉儿不能喜欢。”
她的回答有几分失落与自嘲。
看在李氏眼里,己明白了几分。
“娘,会生玉儿的气吗?”片刻,宋玉抬起头来,紧张的看着李氏。
李氏顿了片刻,眉头舒展,嘴角一笑,便将宋玉搂在怀里,“娘为何要生气?玉儿长大了,玉儿这么好,那人有眼光。”
“娘?”
宋玉惊讶母亲的话。
“只是,那人是大燕皇上……他的身份。”随之面露担心之色,“不过,情感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言毕,神丝恍惚起来,似想到什么过往之事。
宋玉垂下头,靠在李氏的肩上,心中也是一番惆怅,突然想起,忘了问他,为何会喜欢自己。
一见钟情?好像不是,日久生情?好似他们并没有过多接触,不过能被这样的男子喜欢,除了惊鄂,她内心深处还有小小的雀喜,那属于少女的天性,能被人爱着总是开心的。
宋玉胡想着,又听母亲说道,“你的女子身份暴露,皇上不计较你的罪,娘也松了口气,这是一件好事,至于你与皇上。”
李氏在宋玉手上拍了拍,宋玉坐直身子看着母亲,见之神色复杂,心中一紧。
“玉儿不会答应。”
李氏一声苦笑,“皇上或许是明君,但未必会是良人,娘不想多说什么,娘己看出玉儿心思……一切随缘吧。”
“随缘?”
李氏喃喃道,“一生中,能遇见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不易。”
宋玉一怔。
她从不知母亲会有这样的感概,难道母亲曾经有过求之不得经历?
待宋玉欲问时,李氏己起身,又显得心事重重,“你好好休息吧,不管如何,还是先把案子办了,听徐盛说,太后只给了三月的时间,但是有皇上相助,娘相信玉儿一定能破案,感情之事,以后再说吧。”
宋玉听言颌首,深吸一口气,先将扰心之事排除,案子才是如今最重要的。
*
再说燕榕,清晨赶回皇宫,马车上,便向无衣交待,“去查十五年前,至少十五年前,大燕有没有发生什么大案,全家被灭门,有无姓宋的人家,既然李氏并非宋玉亲母,而是奴婢,那么,至少宋家家境殷实。”
无衣惊讶,“李氏不是宋玉亲母?”
燕榕颌首,将宋玉的话告诉了无衣,半晌,“也就是说,宋玉的目的,是要为宋家报仇。”
“若她说的是实情,便是如此。”
无衣听言,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对公子不利,属下放心了。”
燕榕瞟他一眼,“言之意,你不希望朕与她在一起,朕记得,在雍县,你曾说,朕想做什么,便去做。”
无衣无奈一笑,“那个时候,属下认为宋玉是男子……”
燕榕眉头一挑,“她是男子可以,是女子便不行了,你们都盼着朕断袖?”
无衣听言一窒,忽尔摇了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宋玉的女子身份,让人惊讶,不得不防,大燕虽民风开放,但是,女扮男装为官者,古往今来,当真没有,属下能想的,是怕她有什么阴谋,不过,细想下来,她的性子,那有做奸细的,得罪了朝中大半官员?”说着便笑了起来。
燕榕听她这么一说,也露出轻松的笑容,“的确,她与众不同,带给朕的是一次次惊喜……樊楼一事,朕早己带话,让她将过错推在小王爷身上,朕自有法子为小王爷开脱,未想,她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在帮朕。”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在手里把玩着,眉眼之间,竟是暖意。
无衣看去,顿时吃了一惊,不仅仅因为主子的笑容,还有主子手里那一屡长发,谁的?除了宋玉还会是谁?但见主子抚摸了片刻,又将长发放入腰间挂着的香囊之中。
无衣清了清嗓子,“皇上昨夜与宋玉……”
“没有。”燕榕知道他要问什么,开口说道,“不过,那是迟早的事。”
无衣呵呵一笑,不再言话。
*
马车悄然进了皇宫,燕榕走进福宁殿,却遇清漪在门口紧张张望。
他极快迎了上去,“清漪?”
清漪见他平安,松了口气,不由得问道,“皇上去了何处?”
燕榕微皱眉头,“朕……”
他话说半截,何时他对她不再如以往那般,言无不尽?
清漪也感觉到了,神色突然一变,她与他之间,原来,便不能成为恋人,她想为他做点事,也不行了吗?
清漪说不上的失落,伤心难过,才想起,那日龙图阁相见后,她与他,再没有见过,而他也再没有去过龙图阁。
这说明什么,她怎能不明白。
清漪自嘲一笑,“是清漪多事了……太后听闻皇上一夜未归,大发雷霆,皇上见了太后,小心些。”
说着,便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你来见朕,便是告诉这些?”
燕榕站在她身后,终是心有不忍,“朕昨日去了端王府,看望周林。”
他在骗她,只是不想让她多心,他们从小的情谊,他怎会忘记?他想让她知道,即便二人不能在一起,他对她仍是关心,在意。
清漪步子微顿,未再作停留。
不过她心里的郁闷因这句话又释怀了,她己得到答案,她在他心中还有位置,不管那位置是亲情,友情,或是爱情。
他曾说过,没有“如果”,可她能肯定,这个如果是存在的,没有她的这层身份,她与他之间定会是美好的结局,这己足够。
*
宋玉一人呆在屋子,发了会儿呆,又叹了口气,这才拿起卷宗,然后拿出纸笔,写了两个名字,苏誉,沈千雪。
她突然想到让王家兄弟查问那凶器之事,便将二人叫了进来,王家兄弟说了查问的结果,宋玉有些意外,随后一阵惊讶,便将徐盛拉了出来。
徐盛极不乐意,“去那里?”
“樊楼。”
“你不用休息?”徐盛朝她身下瞟去一眼。
宋玉这才想到,徐盛是否也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她朝她看去,神秘的问道,“那个,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徐盛眨眨眼,“什么事?”
“关于我的身份……”
她还未说完,便被徐盛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与皇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什么?”
徐盛嘿嘿一笑,“你不投靠谢玄,又与皇上拉开距离,其实,你早就是保皇党人了,是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支持你,我也支持皇上,欧耶!”说完还比了比拳头。
宋玉一头黑线,看样子他还不知情,如此甚好,免得连累了他。
宋玉干干一笑,也不否认,其实他说得没错,她一直都站在燕榕这边。
两人便带上王虎,再次来到樊楼,因为不是饭点,樊楼客人不多,大满带着他们进了翠羽阁。
宋玉认真的查看一番,房间不大,却很雅致,一张八仙桌,一个香炉,一扇屏风,墙上还有山水画。
“你是否还记得,那日他们三人的位置?”宋玉问道。
大满想了想,指了指正前方,“陆大人好像坐在这里。”然后又指了指旁边一个位置,“何公子坐在这里,千雪姑娘,是背对着房门。”
宋玉听言,便来到何元风的位置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当时尸体在何处?”
大满来到一墙角,“在这里。”
宋玉顺着看去,以她这个角度,有椅子当着,若有人躺在那里,只能看到一双脚,何元风没有说谎。
宋玉颌首,又饶到躺尸体的地方,蹲下去细细打量。
时过半年,房间里早没了痕迹,房间整洁干净,香烟袅袅,有谁会想到,这里曾发生一场凶杀案。
“宋玉,可有发现什么?”
徐盛双臂抱胸,神色严肃。
宋玉摇了摇头,“走吧。”
几人出了屋子,来到回廊上,宋玉又问道,“那日,苏将军可有在樊楼?可还记得穿的什么衣服?”
“苏将军?”
大满想了想,“苏将军确实经常来樊楼,人人都说是为了千雪姑娘,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那日何公子与苏将军发生了些摩擦,两人在楼道上拉扯一番,后来还是千雪姑娘与陆大人出来劝开了,穿的衣服?”大满紧皱着眉头,“将军是与他的副将一起来的,对了,他们穿的是军中盔甲,应该巡逻归来。”
“可有记错?”
大满摇摇头,“那些羽林军的军官大多是贵族弟子,经常来樊楼吃饭,有时也穿着盔甲而来。”
“嗯”宋玉颌首,“苏将军当时在那间房里用餐?”
“这……”大满饶饶头,“这个小的实在记不清了,不过,苏将军每次来,都在三楼用餐,有时也在楼下看歌舞。”
宋玉颌首,又在楼上转了一圏,数了数,三楼共有二十个雅间,每个雅间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其房内布置也大同小异。
片刻,宋玉又问,“本官让你回想,当时还有什么怪异之事发生?你可有想起?”
大满听言,明显一怔,片刻的慌张,立即被他掩示过去,他摇摇头,“每日樊楼的客人都特别多,那日元宵刚过,客人却未减少,小的实在是太忙,若真有什么异事,恐小的也无法顾及。”
这话倒也有理,宋玉点点头。
“不过,”说起元宵节,大满好似真的记起什么,接着说道,“今年的元宵节,御街是格外热闹,因为外地来了许多商客,二三楼的雅间若不提前预定,就没了,那日千雪姑娘与陆大人过来,本是没有位置的,有一外地商人,订了两个雅间,应该是朋友不能来了,便将其中一间让了出来,小的正好给了千雪姑娘,而那外地客人,好似不懂点菜,小的介绍了半天,他都不满意,正巧听见千雪过来吩附小的上一份梅花炙鱼,那客人估计也烦了,便问小的,‘那姑娘可是常客?’小的回答‘是’,客人就说,‘我也不点了,就照那姑娘所点,都来一份吧。’小的也觉得省事,便应了下去……不知这算不算是异事?”
徐盛接口道,“这算什么异事?樊楼菜品数百,外地商人不知,模防他人点菜也不足为奇。”
大满应道,“徐公子说的甚是,有的外地商客便是如此,可小的只记得这些了。”
说完又朝宋玉看去。
宋玉点点头,“好吧,你先忙去,若有事,本官会再来唤你。”
“是,是。”
大满躬身退下,来到楼道拐角处,不免回头一眼。
这厢徐盛朝宋玉看来,“适才听闻你问起苏誉,难道你在怀疑他?”
宋玉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朝楼下走去,突然,她又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苏誉正坐在大堂里,独自喝酒。
“你觉得苏誉对千雪的感情如何?”宋玉问向徐盛,目光一直放在苏誉身上。
徐盛耸耸肩,“听闻他迷念千雪,为了千雪不惜与人刀剑相向,小王爷他也敢凑,不过,前两日,小王爷故意利用千雪挑衅苏誉,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他终是皇家弟子,又真能将一风尘女子放在心上?更不会为她杀人吧。”
宋玉听言,不知怎的,并不赞同他的话,如果真正爱一个人,又怎么会介意她的身份与出身。
就如燕榕对她。
思此,宋玉愣了愣,难道自己己然相信燕榕对她是真爱了?
宋玉赶紧回过神丝,“我与苏将军是旧识,我要与他单独说说话,你们在外面等我。”说着便朝苏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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