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李贵妃,十五年前在那间客栈遇到宋衡夫妇,当夜,宋衡夫妇被人所杀,客栈被毁,我娘救了我与阿宝。”
她没有说被谁所杀,更没有说老板的一儿一女。
谢玄惊讶,“李贵妃与宋衡同在那间客栈?”
“是。”
“那么你与宋宝?”
宋玉垂下双眸,放于袖中的手紧了紧,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轻飘飘说来,“宋衡是我与阿宝的父亲。”
谢玄将她紧紧看住,半晌,“你怎知他们是被人所杀?”
“我娘说的,还有,客栈附近那几户人家,定是第一时间发现大火,却连一人也未救出,便是很奇怪了,因为,那客栈大门被锭死,因为那些客人早死在大火之前,因为,四处皆是硫磺……”宋玉深吸一口气。
“你难道没想过李氏会骗你,必竟,她曾向你隐瞒了身份。”
宋玉嘲讽一笑,“我可以验尸,便是十五年过去了,我也能从骨骸上查出,他们是否死于外伤。”
谢玄听言,久久不语,却见宋玉独自朝马车走去,他跟上她,“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关于杀害宋衡的凶手,你有何想法?”
宋玉转过身来,眉头紧皱,“你好像并不奇怪我是宋衡的女儿?”
“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何对宋衡如此关注。”他答非所问。
宋玉深深看他一眼,继续朝前走,“那是我的事。”
谢玄嘴角微勾,叹了口气,“这便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吧。”
宋玉垂下眸,“谢谢你帮我。”
这话还差不多,谢玄笑道,大步上前,拦在她面前,“那你要如何感谢我?”说着抚着下颌,“嗯,算上救命之恩,你还拿了我房里的东西,打着我的招牌四处忽悠人,这笔帐又该如何算?”
“我不知道。”
“那我提个建议吧。”
宋玉抬起头。
“以身相许?”
宋玉冷笑一声,这话太老土,她未理他,越过他踏上了马车。
车上,宋玉靠着车壁闭上了双眼,不管谢玄的打量,更无心与他生气,她是真的累了。
脑子里反复是那么几句话:你的父亲叫宋衡……那老板姓盛,有一子一女……
车轮轱辘,行驶在街道上,四周转来一阵阵歌声,谢玄挑起车帘一角,桥下,一群妙龄少女正在洗衣,歌声便是她们唱来。
“你应该与她们一样。”谢玄说着。
宋玉睁开了双眼,随着望去,少女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玩乐打闹,那么生机勃勃,她不禁呆了呆。
很久以前,在杏村,她似乎也是这样……
心中有着淡淡的感伤,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马车过了桥,她瞧见街道旁有一人摆着摊买字画,她又出了神。
“看什么?”谢玄问。
宋玉收回目光,“我是宋衡的女儿,却不知自己父母长什么样。”
“嗯?”
“我想要他们的一张画像。”她喃喃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不难,苏州善画者甚多,只要知道你父母的容貌,此事就交由我去办。”
宋玉抬起头,对于他的相助有些不耐烦,“你很闲吗?”
谢玄伸伸长腿,双手托着脑袋靠在软垫上,“怎么?是不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了?”他吃吃一笑,“你的事不是闲事。”
“我不会因此而答应你。”
“嗯?答应什么?”谢玄笑问。
宋玉偏过头去,他撑起身来凑近她,“哦,你说以身相许呀。”他眨了眨眼,“你觉得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宋玉未答,他扮过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一本正经,“我很正直的。”
宋玉一怔忽尔噗嗤一声,“正直个鬼。”
要说脸皮厚,他算第一没有敢排第二,她也甘拜下风。
“这不对了,笑笑多好看。”
他突然说道,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宋玉的笑容顿时敛住……
回到客栈,宋玉急急跳下车,没有让他扶,他笑笑不在意,跟在她身后。
“大人。”一旁他的随从上前,欲说什么,被他抬手制止,直到宋玉的进了屋。
“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
“宫里?谁?”
“程公公。”
谢玄一惊,“在何处?”
“福来客栈。”
谢玄颌首,“走。”
*
福来客栈。
谢玄急急而入。
“程公公,你来得正好,谢某过两日正要去军营见刘将军,你可与谢某一道……”
“杂家并非为了此事。”程琳朝谢玄行了一礼,笑道,“谢大人有礼。”
谢玄还礼,惊讶道,“公公千里前来,不去军营?”
两人一同入座,各自手下侯在一旁。
程琳穿了一件普通的衫子,戴着幞帽,贴了两片假须,像一个商人。
程琳凑近谢玄,“杂家带来太后秘旨。”
谢玄听言正要起身躬迎,被程琳止住,“谢大人无须多礼。”顿了顿,“太后让杂家将宋玉带回京城。”
什么?谢玄一惊,心中更是一跳,低声道,“发生了何事?”
程琳说来,“大人可知,宋玉为何要查贵妃之死?”
谢玄摇摇头。
“只因宋玉之母李氏正是李贵妃。”
谢玄的惊讶在程琳看来,是因为这个消息,却不知,他惊讶于太后是如何知晓的。
“太后娘娘还知道什么?”半晌,他拭着问道。
“娘娘猜测,皇上早知李氏之事,与李氏母子‘狼狈为奸’。”
李氏母子?谢玄心口一颤,看着程琳的目光透着深究,如此,宋玉的女子身份,他们不知?到也奇怪了。
不管如何谢玄心里松了口气,“只凭一封信?”
程琳道,“大人有所不知,李贵妃就是娘娘心头的一根刺,不管是真是假,娘娘都不会放过,不知,宋玉在何处?”
谢玄颌首,做了然之状,他拨动一下茶盖,片刻之间,心思转了几转,“不瞒公公,宋玉正在苏州一间客栈里,名‘在路上’,谢某是一路跟随宋玉来此。”
程琳一惊,“在苏州?”
谢玄道,“当初,娘娘放宋玉一马,不就想知道她与皇上有什么阴谋吗?这个时候将她带回,岂不打草惊蛇?大战在即,虽然,我们己有部署,但是不能有一点马虎,苏州前二十里,便是陵州地界,过了陵州就是白将军的地盘,据可靠消息,宋玉在此是为等人,否则,谢某也不可能流连于此,而久久不去军营。”
程琳听言,眉头紧皱,谢玄继续道,“那夜,燕清漪偷看了娘娘的图,皇上如何将消息送出去?”谢玄意有所指。
“大人的意思是,宋玉来当这个信差?”
“宋玉在谢某府上坐客,便是谢某在试探她,那日谢某府上着火,是有人故意而为,谢某的人看见有黑衣人与宋玉联系,交给宋玉一件东西,次日,宋玉便以去雍县赴任为由,离开了谢府。”
“原来如此。”程琳听言颌首,“如大人所言,宋玉是要将陵州兵力部署告诉给白将军。”
“公公聪明。”谢玄说多了,有些口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却瞟着程琳。
“那里,那里。”程琳笑道,“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中,可是娘娘的命令,杂家是万万不能违背的,依大人所见……”
谢玄放下茶杯,“再等几日,待宋玉将假消息送去,咱们再秘密将她绑了,由公公押到娘娘面前,由娘娘发落。”
程琳听言,“这,既然消息是假,送不送又无关系……”
“公公可要明白,这关系可大着呢,白将军得到假消息,娘娘的胜算才更大,娘娘因私怨,难免着急,咱们可要稳住。”
程琳想了想,“大人所言甚是。”
谢玄道,“公公这两日,最好不要出去,也别派人惊扰了宋玉,你也知那小子狡猾的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的部署全功尽弃。”
“杂家明白,杂家就等大人的消息。”
……
谢玄走后,程琳在屋子里踱步,片刻,唤来手下,“派人去‘在路上’客栈盯着宋玉。”
手下道,“公公不是说在此等谢大人消息吗?”
程琳紧皱眉头,“谢玄说得对,宋玉狡猾,尔等不要打草惊蛇便是,若是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将她捆了。”
手下退去。
这厢谢玄上了马车,吩附道,“回衙门。”他并未住在客栈。
“程琳来要人,公子打算怎么办?”
“自是不给。”谢玄冷哼一声,不过也不能引起程琳怀疑,所以才将宋玉的住所暴露了,这事来得突然,颇为棘手,他抚了抚额,“程琳带了多少人?”
“十来个。”
“全部监视起来,另外,宋玉那边,多派点人去。”
“是。”
*
远在千里之外的燕宫,福宁殿:
燕榕问向无衣,“英武可有消息传来?”
无衣道,“谢玄到了苏州。”
“宋玉呢?”
无衣摇摇头。
燕榕面无表情,作为一国之君,深深感到一股无能为力,四周皆是太后的人,他不能出去,这个皇宫,成了他的牢笼。
“皇上再忍耐些日子,那边的人己经动身了。”
片刻才听燕榕狠狠说来,“朕己经忍得太久了。”
*
“徐盛,徐盛?”英武听到徐盛低微的呻吟声,“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
“嗯?”
“我也不知为何,刚吃了他们送来的饭菜,你说,他们每天这样大鱼大肉的送,是不是要毒死我……”
徐盛断断续续的说着,气息若悬,极快便没了声音。
英武嗖的惊起,“徐盛?”
“来人……”
他大吼一声,着急敲打铁门,此刻才觉自己空有一身武力。
片刻,有几个黑衣人进来,为首那人道,“怎么回事?”
英武听得是一女子声音,无从顾及,怒道,“你们在饭菜里下了什么?我朋友中毒了。”他将铁门拉得哗哗着响。
那人一惊,“什么?”及快将铁门打开,见徐盛倒在地上,嘴角有血迹。
她立即上前,将手探向她的鼻端。
突然,徐盛猛的睁开双眼,以雷霆之速锁住那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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