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燕榕将宋玉放下,宋玉松了口气,刚才恐怕所有人都瞧见了这一幕,她踌躇着该如何去解释。
心思一怔之间,他拉过她的手,
“你可有受伤?”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我没事。”她回过神来,语气有些淡,与平时的态度大不相同。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他明白,按上她的双肩,让她坐在床上,他也在一旁就坐。
半响,“你是在怪朕。”
她没有说话。
“黑衣人让朕选择,朕选了你,其实是为了救清漪。”
她眼眶一红,未想,他先开口提及,其实她也是打算问他。
燕榕叹了口气,扮过她的肩,让她面对他,“玉儿,你希望清漪有事吗?”
她低下头,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嫉妒归嫉妒,但她不是那么心狠的人。
她连市井乞丐受到欺负也会出手相助,怎会希望清漪有危险。
“她是朕的妹子,朕答应过一生护她周全,朕不能见她危险而不顾,而你是朕的,爱人。”
宋玉目光一怔,心涌澎湃。
“她也是你的妹子。”
“所以,你打算牺牲我?”宋玉冷冷说道,爱人与妹子在他心中原来是这样的定义。
“朕没有牺牲你。”燕榕紧皱着眉头,“朕把你当成家人,朕不愿再欠她的情意,你明白吗?世上任何事都可以还,唯独情意二字。”
家人?情意?他是在说,清漪喜欢他。
“她与朕从小一起长大,她是,福王之女……”
什么?宋玉震惊无比,猛的抬起头来。
接着,燕榕便将清漪的种种告诉了她,及她曾为他做过的一切。
幼时的友谊,承诺,她为他打探消息,即使他多次告诉她,无须这样,她仍未改心意。
宋玉听得一愣一愣,脑子里及时出现她的模样,一位漂亮,勇敢,重情义的姑娘,这才注意到,他口口声声说的妹妹是真的,他没有骗她。
清漪竟然是质子,为何没人告诉她?
她五岁进宫,孤身一人,福王不得势,她自然没得别人好脸色,并且极少有人知道她郡主身份,如此与同样孤单的燕榕相伴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依靠,那种情意当然深厚,不比一般。
所以他会选择先救她,若非如此,等自己知道真相,也会责备他的无情无义,他便不是自己所喜欢的燕榕了。
人就是这么矛盾不是吗?
燕榕是君,为国为民,她尽力助他。
燕榕欠了清漪的情债,她当替他去还。
是了,清漪喜欢他,若清漪因为他,真有什么不测,他要如何?清漪将永远留在他心里,而自己与燕榕之间,或许再也不能坦诚相待。
她好似明白了,心中隐隐作痛。
“黑衣人为了活命,不会伤你……”
“你别说了,我明白。”
宋玉打断了他的话,“就算她不是你的妹子,就因她对你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能弃她不顾……一个爱着你的姑娘。”
虽然清漪姓燕,但并没有停止对他的爱,那么他呢?她咬了咬唇,问他。
他苦涩的摇了摇头,“在朕十三岁那年,得知她的身份,朕便断了念头,如今朕有了你,更不可能。”
什么?他曾对她有过念头?她心下一惊。
他看着她,没有回避,“玉儿,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不想骗你,朕对她,但这与男女情爱无关,更多是依靠,在宫中的相依为命,他是朕幼年时,唯一的温暖。”
宋玉听言,瞬间泪流满面,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幼时之事,一个不受父母喜爱的孩子,甚至被父母憎恨的孩子……
她心疼的将他拥住,放开了心扉,以前他有清漪,如今他有她,而他也动情的回抱着她。
两人相拥良久,皆有劫后余生的感概,“玉儿,那日,朕看你对清漪有敌意,朕是故意气你……对了,这两日,你去了那里?”
宋玉闻言,身子一僵。
*
另一间屋子,无衣,天保,晨风,小路子坐在一起,回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就瞒着我二人。”天保与小路子,极为不平衡.
晨风说道,“只因你二人嘴碎,若传了出去,今日怎能一举成功?”
“只可惜,陆方饮毒而死,那假柱儿还真与柱儿长得相似,不过在混乱中,也被黑衣人所杀,倒是死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活口。”
“不管怎么说,此案也算了结,宋玉不会受罚,皇上也该安心了。”
小路子一手托着腮,天保拍拍他的头,“你在想什么?”
“想皇上的心思。”
“嗯?”几人觉得好笑,但听他又道,“你们到是没瞧见,清漪姑娘与宋玉,两人在一起时,那眼神,啧啧,天雷勾地火,我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天雷勾地火?天保拍手赞绝,“这词,你也能想到。”
“你们说,皇上喜欢谁?”
晨风道,“我倒希望是清漪姑娘,可惜她姓燕。”
“这有何难,前朝皇帝不是连儿媳也抢。”
“切,咱们皇上能是那样的人吗?”
无衣听言略有所思,清漪身世,他己得知。
晨风又道,“先别说清漪姑娘的身份,受劫时她多大义,宋玉。”晨风冷哼一声,“倒像是没风骨的。”
几人点头赞同,只有无衣缓缓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几人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笑道,“宋玉是故意那么说的。”
众人不解。
“她的那番话,让想让黑衣人认为,她们对于皇上而言,并非那么重要,她在自救,也是救清漪姑娘,清漪姑娘的话虽然让人动容,却将皇上陷入两难,更让对方认为,她并非一个小宫女,这般大义禀然的姑娘,在众多羽林军面前,皇上怎会让她涉险,只是未想,黑衣人聪明,没有上宋玉的当。”
啊?原来是这样。
“不,无衣你错了。”
英武的声音传来,众人回过头,但见从来不参与会议的高手,推门而入。
“英武,约会完了。”
天保打趣他,他无视,不过神色严峻,眉头深深蹙起,“皇上让我守口,但事关皇上安危,我不得不说。”
哦?难道还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觉事态严重,屏息而听,英武便将陆方之言一一道来。
什么?
众人豁然起身,晨风最激动,“你是说宋玉她,此事与她有关?”
英武点点头,又摇摇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还有一事,这些黑衣人与里县的那群人是同一伙。”他不由得想到打过数次交道的那个女刺客,到也奇怪,自他进了山洞,便没有发现此人行踪,还有他晕倒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只恍惚记得,有一姑娘……他赶紧闭了闭眼,抛去心中杂念。
这厢众人惊讶不己。
天保又问,“那么他们是谁?太后的人?”
“若是太后的人,为何抢官银,造假币,引天谴之说,苦肉计?未必。”
几人纷纷看向无衣,因为他是除了皇上之外,最聪明的,虽然他们不承认。
无衣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完了,皇上与宋玉在一起,若宋玉真有坏心……英武,这么关键时刻,你怎么不趴屋顶了。”小路子一拍脑袋。
英武属暗卫,一般在隐秘之地保护主子。
几人嗖的起身,要往门口冲,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燕榕己然走了进来。
“皇上?”
燕榕摆了摆手,来到桌前坐下,几人或坐或站,围在他周围,就如在苍山,虽是主仆,甚比兄弟之情。
他们神色尽现担忧。
“你们都知道了?”
几人颌首。
无衣皱起眉头,“皇上可信那陆方之言?”
“不信。”燕榕斩钉截铁说道,想起他与宋玉的点点滴滴,其实,她要害他,有更好的机会,比如,床上。
几人虽然见皇上肯定,但仍不敢丝毫放松。
“那么这两日,宋玉去了何处?”晨风忍不住相问。
燕榕抬起头来,“她被谢玄所擒。”
“谢玄也在这里?”
燕榕颌首,“此地不远有一处温泉,适才,我己向县尉打听了的确如此,无衣,你亲自去一趟,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无衣点头,想了想,“难道谢玄将宋玉困住,想让她在三月之期不能破案,太后便可治罪?”
“不错。”
“如此也说得过去,不过……”顿了顿,“属下还有另一种担心。”
燕榕看着他,“朕与你想的一样。”他己猜到无衣要说的话,“那些黑衣人恐与谢玄有关。”
除了无衣,其余几人都有些不明白。
“谢玄不是太后的人吗?他这样做,岂不是与太后做对?”
晨风问道。
燕榕却己起身,负手来到窗下,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闪烁的群星,“他的出现太过蹊跷,他或许便是躲在暗处,第三方人。”
第三方人?众人皆惊。
*
厨房,清漪蹲在火炉旁,轻轻的扫着火,炉上炖着汤。
听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愣愣出神。
“清漪。”小王爷风风火火跑来,“你原来在这儿,我正四处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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