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茉涵笑出了眼泪,她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恨意。说到这里,颓然坐在地上,又说:“他是那么好,那么好,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拿着银票,对那胡人说:‘这位姑娘我买了!’他的笑容在那个时候,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和煦。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纯净的笑容,那样温和的笑容。霜迟,你知道吗?他那时就像是天神下凡,就像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拯救我的天神。你说,我如何会不喜欢他呢?”
顾茉涵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霜迟,问完之后,她又叹息一声。说道:“他不要我,他把我送给了你。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失望吗?可是,我一想到跟了你,以后还有机会看到他,我就又满心欢喜了。然而,霜迟,我没有想到他喜欢的是你,一直是你!不管我用什么办法,不管我用什么手段,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霜迟,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如此对我?”
这一次,顾茉涵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霜迟看,仿佛非得要从霜迟的口中问出一个答案来一般。
她突然之间发狂的笑声和声声的指责让霜迟惊骇。
霜迟张了张口,只有这样,她眼中的雾气才能被她逼回去。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她知道上官公子的心,也知道顾茉涵的心,可如今从顾茉涵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竟平添了许多伤感,令她不由的想要落泪。
想起那一日她得知傅昭死讯时,他说的那句:“你若肯为我如此伤心,那我也死而无憾了!”心中更加揪痛。
她默默的走过去,伸出手,握着慕容云彻的手。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里的愧疚之感。
可是,她的这个动作却又刺激到了顾茉涵,她跪走过来,一把将霜迟的手甩开,尖声叫道:“你走开,你不配碰他,你根本不配碰他!”
“不管我如何对他,这跟你杀溢香阁的姑娘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如此残忍,杀了那么多的人!”
霜迟的语气有些哽咽,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问的好,问的好!”
顾茉涵连连点头,她握着慕容云彻的手,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在慕容云彻的发鬓上整理着。
慕容云彻的睫毛就在这时微微的动了动,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们的心思全被顾茉涵的话吸引去了。
顾茉涵整理完慕容云彻的发鬓,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恨你,我想让你永远消失,那么上官公子就会永远属于我,你会如何想?”
问完,顾茉涵扭着头,看着霜迟,脸色竟然全然没了悲伤之色。
她的这个表情不知为何令霜迟感到可怕。然而,她却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霜迟,到了此时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溢香阁的人才能把你骗回来。而你回来了,陈子轩就要想办法抓到你,可你太强悍了,他生怕自己打不过你,因此,才想着借傅昭的手将你除掉,即使除不掉,也可令你们两败俱伤。而令你恨傅昭的办法,就是弄死溢香阁的人,嫁祸给傅昭,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茉涵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扭曲的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才说道:“是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霜迟,我恨你!我恨你!你要杀死我就冲我来吧!可是,我求求你,救救上官公子,你救救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洪叔……也……也是你杀的吗?”
突然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虽然声音很小,顾茉涵却像是被雷击了一般,顿时失了神,反应过来以后,她忽而就开心的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慕容云彻,笑着说道:“上官公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你还疼吗?你饿吗?你……”
“够了!”
慕容云彻突然的打断了顾茉涵的话,由于带动了伤口,不由的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接着又喘息了几声,这才又问:“洪叔……是不……是不是你……你杀的?”
“我……”
“上官公子,你听我说,我……”
顾茉涵想要跟慕容云彻解释,可看见她的表情,慕容云彻全都明白了。他闭上眼睛,喘息了片刻,这才冷冷说道:“没想到,居然是你!”
“不是我,是陈子轩,不是我……上官公子,不是我,茉涵没有杀人,茉涵没有杀人,茉涵没有杀人,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上官公子,我知道,我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可是,我会改,我什么都会听你的,我会改的,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我会照顾你,永远照顾你,上官公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再也不做错事了。上官……”
顾茉涵从慕容云彻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厌恶之感,她顿时感到害怕,不住的求道。然而,慕容云彻却闭了眼,不肯再听她说一句。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霜迟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仿佛被人开了一个洞,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因为一个爱字,就要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去陪葬吗?
顾茉涵,那个曾经在舞台上跳舞的女孩,那个曾经美好的如迎春花的女孩,那个倔强的即使被胡人凌辱却不肯掉一滴眼泪的女孩,为了一个爱字,竟然不惜杀了自己那么多的好姐妹!
霜迟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和看到的,她只觉得有些眼前一阵眩晕,有些站立不稳。
踉跄几步,古落枫一把将她扶住,说道:“小姐,这一切都是真的,落枫被陈子轩抓走,一直关在地牢里,虽然不明发生了什么,可后来,嫣儿的死不是都已经证明了吗?”
霜迟终于苦涩的一笑,说道:“落枫,你说,我该如何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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