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夜离答应了一声,轻轻走过来拥住洛云霜的肩,“我亲自吩咐下去的事情,你放心便好。”
洛云霜点点头,相隔三年,她是真的发现独孤夜离更加成熟了很多,他的手下有一批精英人物,都是身手一流的高手,平时就隐藏在这深宫大内,在独孤夜阑的重重监视之下还能视若平常的来来去去,况且他们行踪神秘,就连洛云霜,也差点儿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迹。
不过他们都是独孤夜离的人,洛云霜还是非常信任的,也就没有特意去过问,她有事情瞒着独孤夜离,也就自觉地不多过问他的一些事情。
即便是夫妻,也许仍旧有各自保留一些隐私的必要。
洛云霜由于这两天天气不好,身子骨也开始隐隐犯疼,感受到独孤夜离放在她肩上的手,洛云霜下意识的躲了躲。然而只是这轻微的动作,独孤夜离仍旧感觉到了,一皱眉,强硬地说道,“累了?过来,我给你舒展下筋骨。”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独孤夜离心中却是无比的心疼,一边将洛云霜抱在床上,一边轻声说道,“后宫里也不平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洛云霜笑了笑,“放心吧,能伤到我的人可不多。”
说完她往床上一耙,调整好了姿势趴在枕头上,身后一动,独孤夜离的手指已经按上了她的肩。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温暖,指节散开在她的背后抚慰每一处学位,渐渐地洛云霜好像感觉到有温暖的热水一般的感觉涌入她的四肢百骸,随着他的高超灵活的手指在她的悲伤轻盈的舞动,洛云霜听见自己僵硬疼痛的骨骼发出微微的铮响,全身的骨骼慢慢开始变得舒适和轻松,仿佛清风拂过脸颊一般舒适,犹如江湖湖海一般沉雄壮阔,将她骨头之中不易察觉的酸痛都渐渐地祛除,洛云霜一时之间翩然欲仙,几乎差一点就舒服的呻吟出声。
察觉到她的僵硬和尴尬,独孤夜离轻轻笑了起来,“怎么?在相公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要太紧张,我又不是你的敌人,至于绷得这样紧?”
洛云霜闻言顿时放松了身体,一边享受着独孤夜离周到完善的伺候,一边哼哼哈哈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说,你是怎么练出来的?是不是在什么狐狸精的身上练的?”
说到后来,竟然有些凶神恶煞的质问模样。
独孤夜离苦笑不得,他只不过是给她按摩一下穴位而已,这种简单的手法习武之人都懂,只不过他的更加完善一些罢了!这是由于他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师傅经常给他按摩,时间长了,他自己慢慢的就学会了,按哪个穴位最舒服,用什么样的力道效果最好,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独孤夜离按摩了一个大周天之后停下了手指,洛云霜已经舒服的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察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逼近,知道是他俯身过来,她也不在意,嘟囔了两声迷糊之语,便沉沉的入梦去了。
看着洛云霜安稳而香甜的睡颜,独孤夜离慢慢的身手,轻轻地捻起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耳朵,温热而柔软,似乎是因为刚才按摩用上了一定内力的缘故,那轻柔如烟如丝一般的触感,一触即散,却让睡梦当中的洛云霜都颤了颤。
此时宫中静好,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祁岚草原上,北部汗王喀木隆带着粮食回到部族之后,将粮食分给族人,喀木善的叛变几乎没有使用武力镇压就已经瓦解了,对于草原来说,粮食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这是他们最尊重的汗王带回来的,草原上的儿女最为忠诚,如何还能反叛之心,不出三天,喀木善的部下就亲自将他绑了,押到了喀木隆的面前。
整顿好了北部草原,这段时间喀木隆在姜玉树和六大头狼的辅助下,终于攻克了南部草原,分裂长达数百年的祁岚南北二部,终于在喀木隆的通知下走向了统一。
一场大雨之后,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千禄与大宁呼延草原相接的茫茫大山里,绵延万里的密林沉默的蹲伏于苍茫大地,冷静而锋锐的凝视着戒备森严的冰冷边境。
清晨,密林之中气息清新,霞光璀璨万丈光华,在茂密的深林中姹紫嫣红,有种梦幻华美的瑰丽。
然而半晌之后,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从密林深处传来,伴着嘈杂的说话声,几道身穿千禄边境守军服饰的身影出现在了密林空旷处。
“这鬼天气!等会儿巡逻完了,一起去绿洋河中痛痛快快洗个澡!”
“还不是对面的呼延蛮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边境屯兵!也不知道大宁皇帝是怎么想的,现在不是还有几位大宁的贵人在我们千禄,这仗明明打不起来,这不是白费力气嘛!”
“嘿!你哪里知道,现在大宁的皇帝管不了呼延蛮子啦!前些日子在咱们千禄的那个呼延十二部的世子--叫什么洛青崖的,现在已经回去了,这不一回去就将大宁驻扎在呼延草原的士兵赶到边境来屯着啦!还不是为了跟他们的皇帝对抗?要我说啊,就是咱们将军太小心,人家国家闹的不消停,咱们紧张个什么劲儿?”
“可不是!听说那姓唐的一对儿兄妹现在还在咱们千禄,想要让咱们皇上帮忙牵制呼延蛮子呢,不过,咱们皇上能调的动咱们么,哈哈哈--”
杂乱的说笑声打破了这午后深林当中潮热的寂静,千禄的东北边境守军一路嘻嘻哈哈的穿越树林,一身被汗水浸湿的军服更是显得松垮不整。
习惯了在营地里安逸舒适的守军难以适应这样整日的跋涉辛劳,此刻终于勉强走出了整个林地,立刻累的横七竖八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一个个没有骨头似的,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用说拔刀了。
领队的小队长还强撑了一会儿,弯着腰爬上一个小山坡,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半天才直起腰来看向不远处一跳宽阔河流对面安静的大宁驻军,嘿一声笑了,道,“你们看,大宁军的盔甲都晒在外面呢,想必是常年不穿都长毛了吧哈哈哈,就这样怕是一百年也打不起来仗来!走喽兄弟们,回营歇着去!”
几人听完欢呼一声,好像也忘记了身上的疲惫,高高兴兴的爬起来,转身向营地走去,刚进入密林,几人又陆陆续续停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什么声音?”
众人回头,便看见河流对面,沿着河岸一路而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身着锦衣华服的贵族公子哥儿们骑着高头大马,正呼呼呵呵的追着一只雪白的羚羊。
那队少年沿着河岸驰骋,大声笑闹,那无拘无束的少年时光让这队千禄士兵看的眼热却又无可奈何,看了一会儿,他们叉腰嗤笑起来,“都是些花柳香风里熏软了骨头的软蛋,连只羊都追不上!”
那河岸对面,一众公子哥儿纷纷弯弓射箭,却不知怎么的,那山羊似乎是格外灵活一般,无数的箭雨落在它的身侧,却就是射不到它的身上去。让相隔老远的千禄士兵都看的心急起来,却偏偏那群公子哥儿还兴致勃勃的继续射箭,继续落空。
“他娘的,真是一群怂包!”
众人暗暗磨牙,那领头的小队长狠狠“呸”了一口,“好了好了,越看越生气,让这群怂包软蛋玩儿山羊去吧,咱们回营!”
说话间,那山羊竟向着他们跑了过来,身后尾随而来的追赶者也越来越近。
一名守兵见状笑道,“这么肥的山羊为什么要便宜那帮软蛋?不如让爷们带回去打打牙祭!”
说着搭弓射箭,一箭飞出,那山羊竟然无比警觉,一偏头躲过了箭矢,飞驰入了山林不见了踪影,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山羊的影子在密林之中一闪而过,正觉得可惜,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救命!”
千禄守兵们立刻回头,这才发现那群贵公子已经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马失前蹄咕噜噜摔了下来,而他的肚腹之间插着一枚长箭,赫然正是刚才守兵射出的那一支。
众人未来得及看清楚那本来射向山羊的箭矢是如何拔高了高度射到了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士身上,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箭矢究竟有没有射中人身,只见眼前人影一晃眼一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已经溅在了脸上,一回头,刚才射箭的守卫已经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碗口大的伤疤整整齐齐,正咕嘟咕嘟的向外冒着血,脸上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挂上恐惧的表情,只是眼珠子瞪得老大,铭记住了这一生里最后一刻的时光。
那只冒血的头颅咕噜噜滚远,血光溅上了大宁呼延草原与千禄的边境线,比这深林中的花朵还要红艳。
在这一生的视野里,他看到高头大马上手握钢刀的那个人,眉目疏朗,眉目英挺俊逸,眼神坚毅而森两,他手中的钢刀亮的刺眼,垂下的刀尖上滴着鲜血。
他一字一顿,慢吞吞的说道,“你杀了,我家呼延云骑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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