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灵灵回到府里的时候,方圆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一见着她,忙拉过她,不满的向兰府院子里瞪了眼,“沈羽书的人又来了,正在里面等你。”
兰灵灵一愣,沈羽书给她的期限到了?
她稳了稳心神,“表姐,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一说到这个,方圆更气愤了,“那几个人木头似的,我问他们来干什么,他们竟然什么也不说,实在没趣,赶又赶不走,那就眼不见为净,我就干脆走出来等你算了。”
方圆话刚落音,便从里走出两三人,仍是前一趟请兰灵灵去沈府的那几人,见着兰灵灵,他们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但随即便直言道:“关于我家大人的提议,不知兰小姐考虑的如何?”
他们的话方圆听了摸不着头脑,不觉转而看着兰灵灵,“什么提议,那姓沈的说什么了?”
那时初听沈羽书的那番话时兰灵灵是愤怒的,用嫁娶做交易太过于荒唐,她不愿妥协,然而除了愤怒她别无他法,沈羽书掌握着花锦的命运,她不可能凭空将花锦救出来,在牢里与兰卓幕一番会面之前,兰灵灵心乱成一团,然而兰卓幕点醒了她,在一个不安的时局里,一个人真的被动的太过,很多事都围绕在四周约束着,她不能不顾他人而随心所欲,眼下她清楚的知道最当务之急的是什么。
蓝天白云下,她挺直了身子站在那几人面前,她不是受到了沈羽书的威胁,她绝不要有一丝被看成弱小的只能接受胁迫的无力者的姿态,既然这是一个交易那便真的只当一个交易好了,“告诉你们沈大人,我等着他的花轿。”
那几人显然很满意她的答复,刚才面上剑拔弩张的神情顿时不见,脸色柔和不少,对她行礼也比之前更加恭敬,而后,便急着回去复命了。
身旁方圆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瞪大了一双眼看着她,“灵灵,你在说什么,什么花轿?!”
兰灵灵镇定的看着方圆,她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她,“表姐,我要嫁给沈羽书了。”
“什么?!”
方圆震惊的几乎要站不稳,“你怎么就要嫁给那姓沈的了,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怎么把花锦忘了呢,花锦多好啊,你对得起花锦么?”
兰灵灵无力再与她解释什么,事情太复杂,从头说起只会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她慢慢向自己院子走去。
身后方圆还在一连串的发问,为花锦打抱不平,蓦地,声音安静下来,方圆急步跑到兰灵灵身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臂,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脸色神秘又愤愤不平,“灵灵,你,你是不是被姓沈的……”她似乎说不下去,忽的大骂起来,“沈羽书那个衣冠禽兽,枉为他还是个读书人,真是太令人不齿了,居然敢对你做出这种事来!”她同情的看着兰灵灵,“刚才都是我的错居然还指责你,那个混蛋一定是对你做了什么,你才不得已嫁给他,灵灵……”
兰灵灵惊讶于方圆的思维,但也没有点破,她要误会便误会罢了,至少方圆猜对了一点,她的确被沈羽书逼迫着,静静的看了方圆一眼,兰灵灵继续向屋子走去。
身后方圆由一开始接连审问她改为对沈羽书破口大骂了,兰灵灵无心去听,径直进了屋子倒在榻上,蒙头就睡,她太需要心静。
沈羽书动作很快,三日后,当兰灵灵坐在红火的花轿中时竟觉的有些恍然,耳朵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喜庆之声,她蒙着盖头,通红的盖头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身上穿的新娘服精致秀美且合身,这是沈羽书昨日送过来的,听说是让人连夜赶工而制,他包办了她的一切,包括了她的喜服,迎亲的媒人,兰府为接亲所做的布置……
她知道沈羽书就在前面不远处,她想象不出他一身红衣骑着马的样子,原以为再也没有交集的人却马上就要成为她此生至亲之人了。
轿子停了下来,她的手被另外一双手握住,他的掌心原来很大很温暖,触到他的那一刻她本能的想要回避,但是他似乎意识到了,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她被他紧紧牵着下了花轿,拜堂,行礼,在媒人的祝福声与众人的欢笑声中被迎进新房,她一直都安安静静,很好的配合。
她被安排坐在了新床上,透过盖头的缝隙,她只看得到自己一双涂着火红丹蔻的指甲,她静静的看着,慢慢的,手指逐渐收拢直至紧握成拳。
原本嫁给他是她最大的梦想,可如今却是她最大的讽刺,她与他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模样了?
她忽的掀开了盖头,身旁喜娘见了惊呼一声,忙拾了起来,“这可掀不得,这盖头只有您的夫君才可以掀,夫人,耐着性子些,大人马上就会过来了。”
盖头重新盖在了她的头上,喜娘在她耳旁一直说着吉祥话,教导着她规矩,她越加不耐烦了,“让我静一静。”
喜娘是个精明人,看这新娘子今晚这动静就知道这对新婚夫妻明显是有着故事的人,恐怕是对冤家,顿时识趣的闭了嘴,但沈大人之前交代过要看顾好新娘子,她怕生出变数,只好站在一旁紧盯着兰灵灵。
远处的欢声笑语断断续续传来,沈羽书还在外陪着客人,她不知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来,也许他不进来更好,她竟然这样就成为了他的妻子,她忽然不知该要怎样面对他,面对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然而,他终究还是来了。
她听见喜娘和一众奴仆笑声迎着他,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视线里只有他一双做工精巧的喜鞋,蓦地,在她还未反应之前,她的盖头被他一把掀下,他看着她的脸,她也看着她,谁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气氛微妙,喜娘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发挥的淋漓精致,喜娘含笑着让新人喝交杯酒,好在他们倒也配合,事情已然到了这步,兰灵灵不会在这个时候使性子,他将酒喝得一滴不剩,她不会喝,只喝了一口便呛的咳出了声,他忽然拿过她的杯子将剩下的一饮而尽,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喜娘识趣,这个时候屋子里不适合再有外人了,招呼一众奴仆便出了门,顿时,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四目相对。
沈羽书的目光让兰灵灵陌生,她惊了一下,便逃也似的起身远离了桌子。
沈羽书倒也不生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便吃起桌上备好的饭菜,他今夜在外应酬客人其实并没有吃多少,眼下腹中空空,着实有些饿,抬眼看了下如临大敌浑身戒备的兰灵灵,神情平静的问道:“你不吃么?”
兰灵灵没有作声,沈羽书也不再自讨没趣,自顾吃了起来,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不慌不慢,自成风度,兰灵灵静静的看着他,嗫嚅了下,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你准备何时把花锦放了?”
沈羽书正拿着筷子夹菜的手顿了顿,他扫了眼兰灵灵,淡淡道:“该放的时候就会放。”
他一派安然的态度激怒了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过只要我嫁给你,你就会放过花锦,我如今与你已经拜了堂,你就该遵守诺言放了花锦。”
兰灵灵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惹怒了沈羽书,他蓦地将筷子重重一放,“你也知道与我已经拜了堂,那就该有为人妻子的仪态,如今你为了别的男人这么着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
兰灵灵觉得他实在是颠倒始末,她是为了花锦的平安才答应嫁给他,他如今却以此来要求她要有妇人之德,她看着他嘲讽一笑,“原来沈大人的话是不足为信的,也只有我这样的蠢笨的人才会相信。”
沈羽书闭了闭眼,似乎叹了口气,待睁开眼时神情平静了不少,“今日我们大喜,我不想和你吵,我说过的话算话,明日花锦就会平安回到他花府,你如今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你既已嫁了我,你以前和他的那些烂摊子我也不想再理会,你最好忘了他,安安心心做你的沈夫人。”顿了顿,看着兰灵灵的眼又道,“我不会亏待你。”
她看着他没说话,他如今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敢轻易放下戒心去相信,仍然戒备的看着他。
他不愿再与她有所争执,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吃些吧,折腾了一天,你必定也饿了,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兰灵灵仍是站着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沈羽书变了脸色,耐心仿佛已经用完,他寒了脸,“你是诚心与我作对不成,好,既然这样,那就不吃也罢!”他指着放满红枣莲子以及桂圆花生的床榻,冷冷的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洞房花烛夜浪费了岂不可惜,既然不吃东西,那就早些安置!”
兰灵灵终于有些慌了,她忙一连退后几步,苍白着脸看着沈羽书。
她慌乱的神情没有得来沈羽书的怜惜,他几步上前,一把拽起她,将她扔向了床榻。
“沈羽书,你要干什么?!”兰灵灵尖叫一声,便躲向了床榻一角。
“我要的不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新婚之夜,你说还能干什么?!”沈羽书冷笑一声,伸过手去轻而易举的将兰灵灵拉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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