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陛下对于沈大人还真是……”司徒翩跹蓦地掩唇一笑,却未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兰灵灵的目光似乎包含了某种不知名的意味,她正了正身子,微微向兰灵灵倾过身去,“翩跹乃一介女流,对于朝堂之势也不甚多懂,不过毕竟父亲和弟弟都在朝中,对于沈大人处境也略有耳闻。”
她仔细看着兰灵灵的神色,然而兰灵灵面容太过于淡然,似乎对于沈羽书在朝中之势不甚在意,然而话已到嘴边便不得不说,她眼波流转,又道:“听闻沈夫人你乃琼州知府兰卓幕大人之女,兰大人不幸牵扯上成王之案,无辜冤死狱中实在让人惋惜,然而沈大人却能不顾陛下猜忌而迎娶沈夫人,一片深情让人称赞,沈夫人真是好福气。”
说话间,司徒翩跹一直看着她的眼,兰灵灵也回视过去,司徒翩跹语音未明,甚至毫无顾忌提起她的出身,显然话中有话,兰灵灵心中一顿,思量一番却未说任何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兰灵灵不言不语,司徒翩跹心中蓦地没了底气,心思翻转,顿了顿又是一笑,“不过沈夫人却不用担心,我弟弟司徒澈很是欣赏沈大人之才,而我父亲也甚是看中沈大人,今日沈大人面圣,若是陛下真要问责,父亲和弟弟必是会助一臂之力。”
原来司徒翩跹和最后一句才道明今日前来目的,竟是借由报恩一事来作为司徒府拉拢沈羽书的说客了。
兰灵灵终是开了口,淡淡一笑,“那就劳请司徒姑娘替我转达对司徒公子和司徒丞相的谢意了。”
司徒翩跹柔柔笑道:“哪里,沈大人救过翩跹,我沈府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说着,甚是热情的拉过兰灵灵的手,“沈夫人初来京城,与翩跹遇上也是缘分,若是沈夫任不嫌弃翩跹这个朋友,可随时来丞相府找我。”说着,站起身笑道,“打扰沈夫人多时,翩跹也该走了,告辞了。”
兰灵灵没有挽留,微微一笑,模样看上去甚是和气。
看着司徒翩跹坐上马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去,静静站了片刻,兰灵灵转身回了宅内。
沈羽书告诉过她朝堂局势,眼下看来却真的是复杂诡谲,司徒丞相为了拉拢朝臣竟让自己亲生女儿都出动了,昨夜面对沈羽书的淡漠,司徒兄妹仍是盛情相邀,笑脸相迎,如今想来却是情有可原了。
然而,沈羽书在朝堂之上却是那皇帝重用的新人,如今司徒丞相费心拉拢,丞相与皇帝暗中较劲,那皇帝疑心又重,提拔的同时又想掌握沈羽书的一举一动,沈羽书夹在其中,想要独善其身不可谓不难。
兰灵灵想到此,不觉蹙起了眉头,为沈羽书的处境担忧起来。
午时之前,沈羽书终于回了来。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神情轻松,似乎今日面圣并未受到多大苛责,兰灵灵放下心来,还是问道:“如何?那皇帝怎么说的,有没有为难你?”
沈羽书执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放心,只是一个看守不力的罪名罢了,你爹的案子就这般收尾,皇帝总是要表个态,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他真的就如此处理?”他能平安无事,兰灵灵不由扬起唇角。
沈羽书点点头,“不止如此,他将我调往了吏部。”说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吏部一向掌管官员升迁之事,朝堂上派系林立,这个位置怕是不好做,以后恐怕会不得不与许多朝臣惹上联系。”
他这么一说,到是提醒了兰灵灵,她看着他忙道:“今日你出门后司徒翩跹来了府里,还送来了行云寺棋长老的真迹,说是为了感谢昨夜相助之恩,可她这话,纵是我也听了出来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相公,司徒丞相似乎想要你成为他们那一方之人。”
闻言,沈羽书淡淡一笑,“今日下朝之后,司徒澈找我相谈,话中之意显而易见,他爹司徒文与皇帝如今是势不两立,然而皇帝却找不到机会除去司徒文,丞相一门如今急需用人,他们需要用我这吏部身份换下朝中与他们意见相对之人,而皇帝敢让我坐在这位置,你以为他真会对我放心,他会不知道丞相之意?”
说着,沈羽书眸色少见的微微一寒,“皇帝想要严惩我却不是时候,司徒文三朝元老,声势颇旺,朝中之臣大多暗中站在他那边,皇帝执政十几年然而却不得民心,不得不重用新人,这个时候他怎敢轻易命其他人任吏部一职,与其担着任丞相之人的风险,不如启用我这个初来之人,对于他来说,想必我更易掌控。”
见兰灵灵神色担忧,沈羽书却温柔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朝堂便是这样,一入其中,便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让你成为他们的棋子,可他们却不知,棋差一招,往往便入死局,棋子,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他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兰灵灵不觉一惊,看样子他似乎心中早有计量,而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兰灵灵动了动唇,只道:“你说过会陪着我一辈子的,不要有事,答应我。”
他吻了吻她额头,笑道:“这是当然。”
她咧嘴一笑,脑子里蓦地想起了什么忙道:“今日我和府里的人在后院里采摘了好多石榴,味道好极了,我拿来让你尝尝。”
若是真要感激皇帝什么,这果园可以算上一件,果香溢满整个宅院,听说,一年四季,果园里种植了每一季的果树,每隔几月芬芳怡人,沁人心脾。
看着那红通通的石榴,兰灵灵满脸喜色,亲自给沈羽书剥了皮,石榴肉包裹着小小的籽,颗颗圆润似珠,晶莹剔透。
她满脸喜色,只顾着给他剥石榴,而他却没有忘记曾说过的话,将她一把拉起,笑道:“不是说回来就带你去骑马么,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她一怔,“现在?”
沈羽书点点头,模样看上去不似玩笑话。
她呆呆看他片刻,蓦地惊喜的一把抱住他,“相公,你真是太好了!”以往在琼州时,兰卓幕对于她喜爱的任何事几乎都不会多加阻拦,唯独对于骑马是千万个不答应,兰卓幕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甚为重视,担心她伤了自己,爱女心切,兰灵灵对于自己的爹也能理解,可对于能骑马的念想却从未中断,来京城的路上,她偶然和沈羽书提高这事,没想到他竟记了下来,这对于她来说大为惊喜。
等兰灵灵和沈羽书站在府邸门口时,门外已经站着一匹颇为高大的白马,长鬃飞扬,身姿矫健,沈羽书对着兰灵灵微微一笑,而后上前摸了摸那白马的头,马儿顺势在他手中拱了拱,姿态亲昵,低低嘶鸣,并无戾气。
竟是一匹被驯服的马,兰灵灵撇撇嘴,原来她家相公对她的驯马之术也不甚信任。
兰灵灵毫不遮掩自己的失望,只看着那马却不上前一步,沈羽书却是不为所动,“烈马难驯,我不能让你有丝毫受伤的危险,这匹白马虽脾性温和,然而却不比其他的差。”
他话刚说完,白马似乎有灵性一般,长尾一扫,轻轻拂过兰灵灵的脸,兰灵灵顿觉面上酥麻,又带了些微微痒意,那马儿见她并不排斥,又用尾巴轻轻在她面上蹭了蹭。
这下兰灵灵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眼前这庞然大物来,如此能讨人欢心的白马却也少见,她试探性的学着沈羽书,也摸了摸那马的头,马儿顿时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响亮的一声长鸣,模样甚为欢腾愉悦。
兰灵灵忍不住一笑,“这马儿真是有趣。”
见此,沈羽书松了口气,拍了拍那白马,蓦地踏上马鞍,一个利落的跨腿便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模样甚是俊逸洒脱,而后他看着兰灵灵微微一笑,对她伸出了手。
沈羽书动作娴熟,似乎甚是善骑,他一向书生气十足,文质彬彬的模样,兰灵灵想不到他竟有如此硬朗潇洒之时,一时怔住,诧异的看着他,觉得心口忍不住剧烈的跳了跳。
她伸出手,手掌随即被牢牢的握住,一个旋身,她被他拉了上去。
她坐在他的怀中,被他稳稳的护着,马儿踏着马蹄,嘶鸣一声,似乎为即将开始的征程而兴奋异常。
“坐好了。”耳旁,沈羽书温柔的声音响起,兰灵灵靠在他怀中,清风吹拂,将她与沈羽书的发丝夹杂在一起,她不由咧嘴一笑。
“驾!”
一声令下,白马前蹄蓦地高抬,昂首嘶鸣,声响划破上空,而后再不犹豫,疾驰而去!
身旁房舍快速闪过,急风扑面而来,兰灵灵激动异常,她想要骑马,为的不过是想体验这凌空飞腾的动魄之感!白马急速奔腾,沈羽书身形不见丝毫松动,一如既往的稳妥,她侧过脸去看他,他神情从容,见她看过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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