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应天心里还是有数的……”一想到老头子要教训儿子,李氏心里头就不得劲。
可一转念,想到了老大家里。
老大家里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好?当初分家被赶出去时身上也就五两银子,又是看病又是抓药,钱还不得像流水样花了出去?
可看看现在,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子的,老大还在县城里有个铺子,虽然都说那铺子不过是他替别人管,算是个掌柜的而已。
可又没老板,掌柜的还不就等于是老板了?赚了多少钱,也不往上报,直接就昧下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老大家为啥为得这么好?!
再想深点,为啥大宝能过县试?为啥就能进了郭布罗家的私塾,还拜那个什么张先生为师?
还不都是因为他们攀上了郭布罗家?
她的应天哪儿哪儿都好,可就是太清高了,不屑做那种溜虚拍马的事儿。
可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你不会溜虚拍马,就攀不上有权有势的人。
真像老头子说的那样,要是应天一直都这么清高,那以后做官也难做。
想定了,李氏也不拦着白老爷子了,第二天吃了早饭,就拉着白莲花回她的屋里做针线活,又特意打发了白草儿娘俩去挖野菜,就连方氏,也让她带着狗剩出去串门闲逛了。
方氏乐得清闲,扯着孩子跑得快。王氏还有些不安:“娘,那活儿……”
“有我呢,不用你们做,到晌午再回来就是了……”
老二下地,老三上牙行,家里就他们一家几口,等会老头子劝应天时也没人听见,不会让儿子太难堪。
李氏想得周全,可是到底还是低估了白应天的自尊心。
她带着白莲花做针线才不到一刻,就听到那屋里白老爷子气得摔了茶碗。
匆匆赶过去,就见到白应天冲出门来:“我回县里了……”
“唉,吃了晌午饭的呀……”追了几步没追上,李氏忙回屋,又怨老头子:“你发那么大火干啥呀?劝人还劝得吵起来了……”
气得直喘粗气,白老爷子骂道:“都是你惯出来的!和自己亲爹还拽那些酸文,讲什么大道理,你说他和别人还能有个好?”
李氏不乐意了:“什么酸文啊?能那么说话不正证明应天学得好吗?”
白老爷子拧着眉,想想,只是哼了一声。
白莲花在门口探头,等李氏出去小声说,她忍不住撇嘴:“我哥傻啊?能攀上郭布罗家还不好?你瞧瞧他家那小姐来家时的穿戴,再看看人家大爷……”
想到那个英俊的少年,白莲花的脸都有些红了。
忍不住低头小声嘀咕:“要是能嫁到那样的人家,这辈子少活十年都愿意……”
“这孩子,瞎说啥呢?”李氏嗔了句,想想,也忍不住小声道:“那是得舒舒服服地多活十年才对……”
摇了摇头,她又叹:“可惜了,那样的人家咱们咋的也嫁不进去的。”
虽然看着眼红,可是李氏脑子还是清楚。
郭布罗家那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娶他们这种小家小户的闺女?就算是老大家攀上关系了,可也甭想动那样的心思,要是送上门做个小妾还差不多……
心念一动,李氏扭头看了看眼神仍是迷蒙的白莲花,又立刻摇了摇头。
她早些年在大户人家做丫头时,可也看过那些个妻妾相争的事儿,虽说她只是个粗使丫头,没真个看到什么,但听的就多了。
她闺女好好的,何必去淌那样的混水?
白莲花可不知道自己娘在想什么,撑着脸想着那少年,她忽然就低笑一声,顺势伏在桌上,她偷笑了半天,忽然坐起来:“对了,娘,许文岚也要跟着去府城?凭啥啊?我都没去过府城玩呢?”
“比啥啊?不过是一个府城……”话虽这么说,李氏到底还是忍不住怨道:“老大家太惯着那死丫头了。”
对现在的农户人来说,进府城那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交通不便,路途远,在古代可没有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
出个门,提前个四五天就得收拾东西,哪怕是临出门前朱氏还在往包袱里塞东西。
还真和电视剧里有点像,四方形的一个布皮,对角系上,就是一个小包袱了,衣服啥的都往这里寒,再往肩上一背。
许文岚真的想念后世的背包,哦,还有三角兜子。
那用兜子还是在她那个东北同事那儿看过的,城里没人用,可东北却是常见的,有好些做小生意的来回上货都背这样的兜子,布做的,没装东西时折好了放包里也不占地方,装东西时才知道看着不起眼居然能装那么多东西。
许文岚已经把图样画出来了,布艺行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
到那时候,这包袱皮大概就可以丢掉了。
白应魁这次跟着到府城,就是为了白胜文应试的事儿,临走时还再三叮嘱朱氏房子还有哪些该注意的事儿。
半个月过去,白家的房子所有的墙体都已经完工,就还差上大梁、铺瓦片,是想等着白应魁从府城里回来时再上。
上大梁是个大事儿,一切都准备好,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到时同一天上完大梁,听说那天还得放鞭炮,就得过年一样。
白应魁惦记着家里,朱氏惦记着要出门的三个人。一再交代要看好孩子们,尤其是许文岚:“文岚要去卖她那个什么糖,你可得跟紧了,府城不比黑水,地方大,人又多,可别跑丢了。再一个,要是卖不出去,也就算了,到底人生地不熟的,咱就在黑水赚点小钱得了。”
许文岚可不像朱氏这样想。
要赚钱那当然还得赚大钱了。她现在做出的糖是不多,可以后大量生产时小小一个黑水能卖多少?
趁着这个机会去府城去看看,找一条财路才是正事。
把制出的糖放在瓦罐里,许文岚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坐车时也没放下,生怕路上颠簸,把罐子碰坏了。
同车的几人都看得发笑,许文岚自己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还是白胜文笑道:“还得走半天的路呢,就这么一直抱着?要不,我帮你抱吧!”
“不用……”许文岚抱下瓦罐,却还是拢在脚边,生怕倒了滚出去。
撩开车帘,她看向外头渐远的城门,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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