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和孝公主的话吓倒,许文岚笑得仍是温善,望着和孝的目光仍是柔顺的:“婶婶帮我是情份,我感恩。若不能帮我,只能是命中注定,又怎么能够怪婶婶呢?婶婶,不管怎样,我都从心里谢谢你。”
和孝公主静默半晌,才沉声问:“你对你那个未婚夫倒是情深意重,可他对你呢?你现在身陷危险,他能帮你?!或许,他已经知道你的事,却怕是要死,既惧生死,又惧皇家威仪,别说来找你,就连公主府的边都不敢靠近呢!”
许文岚只是笑:“他会来的!”
“你倒是自信,可若是他不来呢?”和孝公主逼问:“若是他不来,你待如何?”
目光忽闪,许文岚试图从和孝公主的表情看出她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后还是只笑道:“他会来!他若是不来,那我就只能赖着婶婶,让婶婶养我一辈子了。”
和孝公主一下就笑了:“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把你这可怜的孩子推出去,你就住着吧……”
谈后第二天一大早和孝公主就换了朝服出去,虽然没人和许文岚说什么,可是许文岚知道和孝公主这是入宫了。
这一天许文岚心中忐忑不已,一时盼着和孝公主快点回来,一时又想公主还是晚点回来的好,越晚就是代表谈得深入吧?
待到下晌,天昏昏的,又开始下雪,雪花飘落的时候和孝公主回府,许文岚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下手里的喀拉哈,甩下亭玉奔出门去。
轻车缓缓停在院门口,和孝公主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下车,面上还带着疲倦之色,显是这趟入宫并不轻松。
许文岚的心紧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时候,和孝公主抬起头来,隔着飞雪与许文岚目光相对,嘴角慢慢翘出一道弧线。
许文岚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这之后,和孝没再提及入宫的事,许文岚也没有问过,关于她的身份,她被人追杀骚扰之类的话题,还有那个双方都知道却没人点破的宝藏,都没有人提。
事情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许文岚且安心住在公主府里,每日里不是陪着亭玉一起玩耍,就是陪着和孝公主闲聊,倒真似亲戚串门子一样,亲近又不见外,却是不提什么时候走这茬。
和孝公主一开始还像觉得有趣一样看着许文岚笑,等过了几日就压不下好奇心:“你不担心?若是他真不来……”
许文岚一笑,抬头看着和孝公主还没有说话,就有仆妇进来禀告,说是有个姓白的士子求见公主。
这回,许文岚连话都不用说了,也不说别的只是看着和孝公主笑眯眯的。
和孝公主又是好笑又是有些质气,直接就道:“什么姓白的士子,不见,直接打出去就是……”
许文岚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忽地一下起身,却又压下怒容,温言劝道:“婶婶,你这样会坏了公主府的名声。再者,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可婶婶总得替你试探试探这人,或是一喊打喊杀,他就被吓退了呢?”
许文岚想反驳,那仆妇却已经转身跑出去,许文岚大急,连声喊人,却没人理会她。
心急如焚,许文岚恨不得跑到门口去救白胜文,却知她越是这样,和孝公主越会为难白胜文,只得强压下心中怒意,坐下身去。
和孝笑盈盈地看着许文岚,看她故作镇静,可是仆妇进门的那一瞬间却还是暴露了紧张感。
“公主,那人倒是个硬骨头,吃了两记,却还是不肯退去,说是如果公主不见,他就在公主府门口等着……”声音一顿,那仆妇似乎是有些迟疑。
和孝一看就知道后头还有内容,瞥一眼许文岚,就笑了:“他说什么了,你直说就是。”
那仆妇点点头,沉声道:“他说,今天他一个人等在公主府外,明天就可能是十个人,后天可能是一百人,公主一日不见,他就替公主守门一日。”
和孝闻言失笑:“哟,原来是这么个有脾气的人——我还真想看看他怎么替我守门,不过我若是再不放他进来,怕是有人要急出病来了。罢了,叫起来吧!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子,迷住了我的侄女。”
许文岚松了口气,嘴角也带了笑,又是讨好又是显乖巧:“好婶婶,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和孝轻轻推开她,笑睨着她道:“我只说我见,可没说你见,且退到后面去。”
许文岚有心不退,却知道此时此刻只能低头,谁让她在人家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讪讪退到后堂,到底舍不得离开,许文岚竖起了耳朵听着前面的动静。
不到片刻,就听到白胜文被带上堂的声音,客气而恭谨地请安问好声,也让许文岚心口狂跳。
只是白胜文再恭谨,和孝公主也不喜:“之前不是还在威胁本公主吗?怎么?这会儿倒失去锐气了?”
白胜文和声致歉:“适才小子太过惶急,口不择言,并非有意威胁,还望公主大人大量,饶恕小子——小子此来,是为了接未婚妻许文岚回家,还望公主能行个方便。”
“你倒是直接?”和孝公主失笑:“你让本公主行个方便本公主就行个方便?白胜文,你也是才考过春闱试的士子,我皇家体统在你眼里就这么随便吗?”
“不敢,小子只是以已度人,觉得以公主慈悲之心必然能体谅小子一片深情,这才求公主行个方便。”
“倒是能说会道,看来就是这张嘴勾的人。”和孝公主笑笑,忽然声音一沉:“你既然来我公主府,那似乎也就知道文岚并不姓许了,你以为钮钴禄氏是你这样穷书生能攀得上的?”
不待白胜文出言,她就又哼道:“还是你觉得钮钴禄氏已然落败,文岚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谁都可以欺负啊?”
被这样质问,白胜文没有怒火中烧,反倒笑了起来:“公主言重了,对我而言,文岚是姓许还是姓钮钴禄氏都是一样的,文岚就是文岚,是我倾心爱慕的女子,或许小子有很多不足,但既然文岚许我倾心,那小子就是死也不会退——我若心生自卑,岂不是文岚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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