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许文岚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郭布罗家的山修围墙了?那不可能嘛,可周围百姓敢去山上偷猎?大概是不敢。
不为别的,自然是因为郭布罗家财大气粗,地都是人家的,老百姓就是租地的佃户,虽说没有卖身契,可倒有一点主仆的意思。
她一个小农户,哪怕是有那钱买山,可周围乡亲还能怕她,不敢上山打偷采山货吗?
都不用多想,也知道结果是吧?
甚至许文岚在心里一过,就能想出那样的场景了:
“大婶,这山是我家的,你可不能上山采榛子了!”
“啥?你家的,呸……”
哗,不被人吐一脸唾沫星子,都出奇了。
看许文岚一脸菜色,何典吏也知道许文岚是想明白了,呵呵一笑,压低了声小声问:“你说,郭布罗家怎么没买下大横山呢?”
许文岚一点就透:为啥?肯定不是没钱啊!以郭布罗家的财力,买下大横山也没问题啊,为啥不买?那自然是怕犯了众怒啊。
刚许文岚看了鱼鳞册,郭布罗家的地大多都是在黑水县城南,靠山屯还真没有郭布罗家的地,而且大横山是黑水县境内最大的山,这边是靠山屯,那边又是朱老爷子住的屯子,山边边上还住着达虎里族人,绕了山过去,又是马场,关连太多,郭布罗家要是买了大横山,封了山,这些靠山吃山的人还不得造反?
汉人还好说,可达虎里人个个彪悍,真闹大了,就是郭布罗家也吃不消。
不过这事儿自己个心里明白就好,许文岚甜甜一笑,冲着何典吏笑道:“您说呢?典吏大人。”
何典吏一笑,没回应,却是扭头看了看正瞪眼的福贵。
这话,郭布罗大少爷的小厮该是听清楚了吧?
他不图一个小厮明白,只要传回去郭布罗家大少爷能明白了就行了,也不枉他费尽心思陪着这么个小姑娘扯了半天。
有注意到何典吏看福贵的那一眼,许文岚心里有些明白何典吏那话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承昱听的。
也是,她就一个乡下姑娘,要不是看在承昱面子上,人一个典吏就算是不入品的小吏也不带陪着她玩啊!
这是要提醒承昱?还是在表明自己是个聪明角色?
不管是哪样,都与她无关。
轻咳一声,许文岚很自然地伸手在鱼鳞册上一圈:“就这片吧!典吏大人,您看该是怎么个章程,我们照办就是。”
加了个们,有意无意地把承昱也绕到自己这一国了,看到何典吏抬头盯了她一眼,许文岚只是呵呵笑只装不知道何典吏为啥看她。
到底是定了靠近河边的那一片地儿,足有小二十亩,因着一路连到山脚,那一溜根本就种不了地,何典吏大笔一挥,直接记了个十五亩,可其实上鱼鳞册时,却是一直画到山脚下的。
许文岚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交钱时是交了十五亩地的钱,却是背着人给何典吏塞了二两银子。
这个事儿,还是背着福贵做的,不过许文岚想福贵其实也是心里有数的。
交钱时,因为衙门里是不收钱庄出的私银,许文岚还又特意跑了趟钱庄兑了银子,在钱庄门口一晃一过的,倒是看着个背影有点熟。
好像干爹?!可这怎么身边傍的却是旁的女子,倒不是搂在一处了,可那女子却是伸了手,只用两根手指捏着男人的衣袖晃了晃。
这样的动作,在古代可算是亲昵了。这要说没事儿,谁信啊?
心里存疑,许文岚还想追上前去看个清楚,可福贵一喊,许文岚只能先去衙门里交钱。
等交完钱,拿了红契,许文岚的心就算放在了肚子里。
这红契就是官府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了的契书,相当于现代里拿了房产证、土地使用证似的,不比白契,只是个人写的契书。
红契一拿,那片荒地就真是许文岚的了。终于,也算是奔上了地主之路。
福贵跟着转了小半天,许文岚自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不过,许文岚却没有直接塞钱,而是亲自到布庄买了半匹双京蓝布,这双京蓝布8钱一匹,半匹也就是400文钱。
现在一匹布是4丈,1丈10尺,匹40尺,换算成米就是13.33米,这半匹布6米多,做两身衣裳怕是都够了。
“福贵哥,这布是孝敬你娘的,今个你跟着忙前忙后的,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也没别的好送的,你可别嫌弃。”
原本还以为许文岚要自己个买什么,等看到布时,却是有些发愣。
他和那何典吏不同,求人办事这好处自然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好拿得出手。福贵却不过是个小厮,这给钱的话那就是赏,但送半匹布却是不同了,这叫礼,尊重得多。
福贵不是混人,一听许文岚这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开心,也不推辞,收了布又谢了许文岚这才乐呵呵地赶回了郭布罗家。
不过回了府可没敢先回自个家,还是先去和主子回了事儿。
把那何典吏和许文岚说的什么话都详详细细地回了,承昱对何典吏说的,只是微微一笑,却是问许文岚怎么回的。
等听完后垂下眼帘,沉默片刻才道:“她是该明白的……”
听不懂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但瞧着人却是开心的,福贵忙趁机说了布的事。
承昱眼一抬,笑道:“半匹布不也得半钱银子?这在乡下不算轻了,怕是去参加人婚礼都够了,果然是个大方的,便宜你了。”
“都是沾主子的光……”福贵笑着奉承了句。
虽是跟在大少爷身边,钱见得多了,但到底落在他手里的还是少,更何况这样郑重地礼物,比寻常那些个赏钱又不同。
许文岚那头却不知道福贵后头还搞这么多事,送布时可没想到他还会告诉承昱。
和福贵别了,她自己转身进了布庄,等出来,怀里却是搂了一匹半双京蓝布,刚那匹是缠着里头的纸卷给了福贵,这半匹却是缠在整匹的上头了。
一齐买了两匹,布庄老板到底还是让她讲下来两百文钱,也算是一匹便宜了一百文。
眼看着天就热了,这双京蓝布虽不比不花布好看,可做出来的衣裳还是得体的,乡下住着,也不拘多好看,一人做套新衣裳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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