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真是要被人指着骂,这一会功夫,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的了。
虽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是爹跪儿子,这可是百年难见的丑事,回头可得好好和人学学这事儿。
听到白老爷子故意提高了声儿,白应魁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不再看白老爷子,他慢慢站起身,伸出手:“爹,你起来吧!”
白老爷子却没有握他的手,仍是稳稳地跪在地上,看着白应魁沉声问:“你答不答应?”
看白应魁不吭声,他恨恨地加了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跪在这不起来!看你还有什么脸留在靠山屯里。”
白应魁的唇嗡动了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旁的李氏直接扑过来,哭嚎着:“老头子啊!咱们怎么这么可怜啊,一辈子苦挨干熬的,就是为了这些孩子,可哪能想,儿子长大了居然只认媳妇不认爹娘啊……”
抹着眼泪,李氏只差抱着白老爷子两个抱头痛哭了,又哭着叫:“大姐啊,大姐啊,你可是走得早了,没看到,要是然得多伤心啊……”
白应魁的额角抽跳,眼都红了。
李氏叫的大娘,不是别人,正是白应魁的亲娘。
李氏是继室,嫁过来时白应魁娘坟上的土都干了,自然是没见过人的。
可古代婚嫁这种事有先来后到,前面去的正室那就是排大,要是在大户人家,继室还得每年给前面妻室的排位敬茶烟 纸钱呢,虽说农户家不讲究这些,可是李氏天然就低了白应魁的娘一头,说得怵人点,李氏不是到了地底下,也得在白应魁娘面前低头伏低认小。
这个理是老百姓纯朴的认知,李氏自己个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本能的她从来都不提白老爷子前头的那个老婆,不只不提,甚至还是能避则避,虽不能禁住年年过年三个儿子去给亲娘烧香磕头,可她自己是从来都不往前凑的。
可是这会,她居然哭着喊着叫大姐,只为用这软刀子戳白应魁的心。
果然,李氏这么一喊,白应魁整个人都像是不好了。
朱氏气得不轻,刚想开口说话,却有人抢在她前头上前了:“大哥啊,你可不能这么伤咱爹的心,你想啊,咱爹这些年可不容易,家里大大小小可不都指着他老人家,要不是有爹,哪儿有咱们呢?”
白应福大大方方地劝着大哥:“大哥,做人要有良心,你身上可是留着爹的血呢!”
白应魁点点头,忽然沉声道:“是,我身上流着咱爹的血……”
白应魁嘴角一翘,有几分得意:“要我说……”
他话还没说完,白应魁突然就从他身上绕了过去,竟是直接进了院。
白应福还没反应过来呢,白应魁已经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把镰刀转身又走了出来。
被吓了一跳,白应福的声儿都尖利起来:“你要干啥?要、要干啥?!”
白老爷子也惧,却到底稳住了:“好!你有本事冲着你爹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不孝!”
白应魁自然不是冲着白老爷子去,手中镰刀一举,他沉声道:“我身上流着爹你的血……”
他一句话都没说完,朱氏和许文岚已经觉得不对头,同时叫了起来:“他爹……”
“爹啊……”
可是到底慢了半拍,没有阻止激动的白应魁。
手中镰刀一动,白应魁竟是在腿上直接划了一刀:“我把血还你!爹,人哪吒割肉还父,儿子也还你——把这一身骨肉都还给你……”
他还要再割,朱氏和许文岚已经扑了上来架住了他的手臂。
白胜武虽然反应慢些,却力气最大,一扑上来就抱住了白应魁的腰,扯得白应魁差点站不稳。
“爹,你还不把镰刀放下,一会儿摔了割着我二哥呢!”
许文岚尖叫着,哭着伸手去抢白应魁手中的镰刀,白应魁许是也怕伤到孩子,恍惚了下,没有太挣扎,任由许文岚抢走了镰刀。
他突然自残,吓坏了看热闹的众人,也吓坏了白老爷子,呆呆看着这一家子又抱又哭,竟是没反应。
白应魁抹了把脸,沉声道:“爹,你哪怕是让我死,我做儿子的都没二话!可是,只要我活着,不管是谁,都休想害我的孩子!谁都不成……”
声音一顿,白应魁又抬起头看分配权处看热闹的人群:“今个儿乡亲们也都在这呢,我白应魁就直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我白应魁不孝,今天要与父亲断绝父子之情!还有,和诸兄弟的兄弟之义!从今以后,白家是白家,我白应魁是白应魁,恩断义绝……”
“你、你……”白老爷子伸手指着白应魁,竟一时之间说不说别的。
他真是没想到,老大居然会为了一个闺女和他这个爹闹翻,居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恩断义绝的话。
手颤颤,他有些后悔,又有些心虚:“何必呢,你要是舍不得慧儿,那就……”
“都是我闺女,都一样!”白应魁毫不犹豫地吼了声,又道:“二宝,去请你王叔过来,今个咱们就立了字据,从此两不相干!”
白老爷子一时犹豫,没说话,李氏却气得大骂:“不相干就不相干!像你这种不孝子,留着有啥用?!就该让大家伙戳着你的脊梁骨,挨骂挨个一百年!老头子,不能让这样的王八犊子以后占老四的便宜!像这样的,就该撵出门去……”
李氏忘了,老大一家早就被撵出去了,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名义上的事。
抿了抿唇,白老爷子也不甘心:“我养你成人,给你娶媳妇,你就这么说不认就不认了?哪那么容易啊!要断绝父子关系,好,把你那二十亩地赔过来!”
白应魁一愣,没有想到白老爷子这会儿居然还惦记着那地。
他犹豫,许文岚却没犹豫,直接就道:“好!你去立字据,说要我们的地,以后就和我爹没关系,什么事都不会再找我爹了。”
地没了可以再买,可这种和白家恩断义绝的机会却是难得,不能错过。
“文岚,那哪儿成啊?”白应魁皱眉,看看朱氏,忽然咬牙道:“那地不给给你,我这新盖的房子,都没住一天,你要是看得中,就要这房子。”
白老爷子皱眉,都没说话,李氏已经乐了:“好!就要房子!说好了,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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