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怔怔地看着窗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却仍是那样看着,就好像她已经望到远去的那人,已经看到他在频频回头望向她这边。
“要是想去就去吧!”看蝴蝶这个样子,许文岚心里很是难过,忍不住劝了句。
她一劝,蝴蝶就回过头来,看看许文岚的表情,她反倒笑了:“我还没愁成那样呢,你愁个什么劲儿?文岚啊,我不是不中意阿萨,可是想想要搬到深山老林,整天剥兽皮,我就觉得反胃——就和我娘说的,那样的生活我怎么能过得惯?”
眨眨眼,许文岚没法劝。
蝴蝶想得不是没有道理,达虎里族的生活,许文岚也是过不惯的,想想呛鼻子的血腥味,她就觉得够够了的。
有情饮水饱这句话不适合所有人,有时候许文岚甚至觉得婚姻生活没有爱情可能还过得下去,可三观不合,生活习惯相左,就真的没有办法过得下去了。
现在蝴蝶和阿萨已经不只是相左了,而是根本就处于两重天地。
半晌,许文岚才低声道:“阿萨是真心的……”除了这一点什么都没办法确认。
蝴蝶捂住脸,半晌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急急地道:“文岚,你家胜武不是会打猎吗?你叫他帮我打点东西回来能不?”
许文岚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你这就要试了?”
虽然蝴蝶没说,可多年好友,许文岚还是听明白了。
能不能适应达虎里族的生活,试试不就知道了?
也对!那就试吧!
许文岚回去一和白胜武说,他当即就拿了弓箭上山。
也没急成这样的,许文岚还想喊人,白胜文在后头笑道:“他八不得蝴蝶立刻就嫁了阿萨。”去一个情敌还不是好事?
不过一个多时辰,白胜武转了回来,袋子里鼓鼓的,先掏出只山鸡丢给朱氏,这才示意许文岚走了。
到了嬷嬷家,许文岚都不用多说什么,蝴蝶就紧盯着白胜武了。
两人都抿着嘴,一脸严肃,白胜武把布袋一倒,两个姑娘同时把头一扭,蝴蝶捂着嘴,差点就吐了。
许文岚更是直接骂道:“你干啥呀?让你打点东西,你打兔子回来干啥?”
可不是,袋子里又是山鸡,又是灰兔,平常要是吃也就吃了,可是现在血呼啦的可就吓人了。
白胜武眉毛一掀:“咋的?嫌小的?要不我去山上守一晚上,看看能不能猎到头鹿。”
翻了翻眼皮,许文岚还想训人,蝴蝶已经挥手道:“不用了!就这样,我去拿刀……”咬着牙,她憋着一股气往灶房里去了。
玛玛嬷嬷只站在正房门口看,半声都没吱。
要说乡下姑娘杀个鸡宰个鱼啥的都是正常,可扒皮啥的真有些怵。
许文岚自己就从没处理过白胜武带回来的猎物,一般情况下,白胜武若是打了什么东西回来都是他自己扒皮的,朱氏和小姐俩顶多是处理下肉。
把手里菜刀捏得死紧,蝴蝶咬着牙提起了兔子,却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白胜武看她那样儿直皱眉:“你就用菜刀啊?这扒皮可不得用尖刀——来来来,用我这把。”
蝴蝶颤了颤唇,接过他手中的尖刀,颤微微地划下第一刀,许文岚不知道蝴蝶下手剥兔子皮是个什么手感,可光看她那张脸就知道她肯定是既恶心又害怕了。
不过三四刀,皮子才剥下来一侧,蝴蝶已经受不了刀子一丢扭身奔开狂吐不已。
捂着鼻子,许文岚只觉得血腥味实在是呛鼻子,可最可怕的还是那瞪着她的兔子眼。
人家山里女人常年做这个,早就习以为常,哪儿会像她们怕这个怕那个。
晃晃脑袋,许文岚刚想起身过去安抚蝴蝶,就见蝴蝶站起身来一抹嘴居然又转了回来。
还要玩?!
许文岚瞪大了眼,心里倒有几分感动。
明明无法忍受,可蝴蝶还是一试再试,可见她对阿萨不是没有感情的。
剥了一张兔子皮,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期间蝴蝶吐了两回,又流了一回眼泪,等兔子皮剥完后,白胜武扫了两眼,撇嘴道:“连二十文钱都卖不了。”
一般兔子皮这种灰色的大概能卖个五十文左右,连二十文都卖不了,可见蝴蝶剥皮剥得完全不合格,更不会说硝了。
蝴蝶眼里两汪水,勉强向白胜武道了谢,摇摇晃晃回了屋,一头倒在炕上。
许文岚跟进来,还没开口,蝴蝶已经幽幽道:“文岚,我不成的——我试了,不成的……”
这样的生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又怎么能熬一辈子?!
坐在炕沿上,许文岚轻轻拍着蝴蝶的背,低声道:“我让我哥去告诉阿萨。”
蝴蝶咬着唇,只是闭着眼不说话,许文岚低叹一声,转身出去,在门口和玛玛嬷嬷点了点头,就招呼白胜武离开。
“二哥,你跑一趟达虎里那吧,去和阿萨说一声——他和蝴蝶,就这么算了吧……”
白胜武立刻怒了:“怎么能这么算了?阿萨那么有诚意……”
“有完没完?”一声低喝,许文岚狠狠瞪着白胜武:“要是我呢?你忍心让我嫁过去?”
白胜武更火大了:“说啥呢?谁说你要嫁了?哈,你就是想嫁人阿萨也不娶你啊?其实要我说,蝴蝶嫁过去那可就是未来族长夫人,有什么不好了?我说……”
声音一顿,迎着许文岚喷火似的眼神,他呶了下嘴,讪讪地道:“成成,我这就去,别生气呀,不就传话嘛,有啥难的?”
白胜武这一走,直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喝得醉熏熏的,一看到许文岚就笑着扑过来,要不是白胜文机灵直接迎上去,许文岚就要被抱个正着。
不要说什么结果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被阿萨扯着喝酒了,许文岚也懒得问,扭身回屋,等到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听到外头狗一个劲地叫,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昨晚上回来的不只是白胜武一个,阿萨喝个半醉居然跟着一起跑过来,就在玛玛嬷嬷家外头又哭又叫嚎了一晚上,昨晚上那狗都是在咬他呢。
达虎里的汉子彪,靠山屯多数是汉人,半夜三更的哪敢来惹他,顶多是扒门缝看看,扭身在家里骂个两句也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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