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禧园里藏了那么多来自户部和工部的骨肉皮,这大笔的烂账却并没被人捅出来,原因可能有两个,要不,就是这些人都拿了顾家的好处,要不,就是得了上头的指示,装聋作哑。
这件事露馅了,对两边都没好处。
“相公怕连累我?”她对顾玉麟不算真的知根知底,却丝毫不愿怀疑他的真诚与善良。
“……”顾玉麟万没料想她这么快就把账本里的猫腻摸清楚了,一时不知该惊讶还是该要夸赞,怔忡片刻他突然反身过去,抱住她用力吻了下去,慕丞雪惊惶地瞪直了眼睛,闹不清他这什么意思,“咦唔”之声刚出口,就见他一声欢呼,“喝合卺酒,然后回去赏花,为夫前前后后想通透了,再和夫人慢慢道来。”慕丞雪聪慧,一点就通,他知道他一开始就没选错人。
慕丞雪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手舞足蹈的相公,心间酸胀,慢慢涌上鼻尖。
顾玉麟和她高高兴兴地喝了一碗竹叶青,随手将碗一丢,一手抱着媳妇,一手托着酒坛,乳燕投林般蹿入了夜色之中,此时此刻,他只想大喊大叫。
慕丞雪不嫌弃他,就算顾家承不住那笔亏缺,她也不嫌弃,她,也许有一点点喜欢他。
不,她说过,她已经喜欢他了。女子的喜欢,需要全身心的投入。
皇帝真是倒大霉了,老婆被老娘诓了,真正便宜了他这不入流的商贾小子。
不过也好,把她放在顾家,总比放在天家危墙之下强得多。
他能够保护她。
慕丞雪听着呼呼的风声,只能攥紧他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料传来,令她记起了上元节的歌舞鼓点。
“相公,有时间的话,带我去巡巡铺子。”顾家宅门里没什么好计较的,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家,没有人可以斗,颇有点英雄寂寞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却消失了,她大概知道顾氏兄弟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顾玉犰借蒋家的水路倒卖古玩,得来的钱,都是为了填这个大窟窿。
被天家坑掉的钱未必真的不能要回来,但时间却不由人等。
顾家最重要的生意是钱庄,要是浮云钱庄挪用存银的消秘走漏出去,顾家的基业也许会保不住。身为顾家的儿媳妇,她不能比蒋千水差。
蒋千水可以靠上漕帮的娘家,而她,却只能靠自己。
“好。”顾玉麟长眉一轩,原本秀气的脸上娇柔全失,这一刻,曝露在银白月光下的,是一张线条明朗的俊脸。
“那说好了。”慕丞雪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笑得明媚动人。
描金居里的人并没有全部散去,顾玉麟带着她从后墙翻入的时候,钱钱正拉着流月在台阶上分吃一块酥,骤然看见白影越墙而入,钱钱首先跳起来,等他看清了自家公子怀里的人,才又怔怔地站住。
只有流月傻乎乎地拍着衣上的碎屑,惊声道:“小姐你的衣裳怎么破成这样子……”
顾玉麟从衣带上扯下两颗珍珠朝她一丢,道:“钱钱,带小流月去买糖吃,别坏了爷的好事。”
流月道:“三更半夜哪来的糖……”话没说完,被钱钱扯起衣袖就跑。
钱钱边跑边嘟囔:“要吃还不容易,我给你做……”
便是头也不回,死拉活拽把流月扯出了月亮门。
顾玉麟抱着老婆翻过墙又爬窗,终于进了房。
外头还在吵吵,但听声音已经远了很多。
顾玉麟看看慕丞雪,撇撇嘴,显然还是不满意的,洞个房嘛,竟要弄得跟打战一样。
慕丞雪有些冷,这会子却不能嚷着去沐浴。
两个人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顾玉麟很自然就抓起了枕边的小梳。
他一下一下地梳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回想起书楼洞房神魂颠倒的那一刻,竟是半点细节也不记得了,只晓得紧张,紧张得手心里直冒汗。他思忖着,不是说男人经了那事之后会累得先睡着么,怎么他就一点困意也没有呢?
再看慕丞雪的样子,两眼眯眯,被他顺毛顺得就快要睡着了。
振夫纲不到两炷香,两人又回复到了原本的状态,他还是柔柔弱弱,她还是桀骜不驯。
“等等。”梳到一半时,慕丞雪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吓一跳,丢了梳子捧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却露齿笑罢,弯身捡起了他丢开的梳子。梳子上缠着一团乱发,有她的,也有他的。
她小心地将头发取下来,在掌中揉成了一团,几首是贴着他耳边说:“也算是结发夫妻了,给它做个香囊装起来如何?”
顾玉麟伸手去接,很慷慨地道:“我来做。”
她却将手一收,取出块绢帕将青丝包起来放在了枕头下:“我来做,你教我。”
庭前花开,时光正好。她暗暗地想着,是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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