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在东宫外头等候了许久,直到太阳都快落下去了,才看到自家主子迈着步子徐徐走了出来。
小姑娘一身翡翠烟云绮罗裙,勾勒出窈窕柔美的身形,伴随着轻盈步伐,耳边的红色珊瑚坠子轻轻晃动。
这晶莹剔透的红珊瑚坠子最是挑人,若是姑娘家肤色略微黑了些,只怕是要被这珊瑚坠子的光泽给压过去,衬不出女儿家姿容,反倒会显得容颜暗淡。
戴在阿晚小巧白皙的耳垂上,却是愈发衬的她肤色似雪,眉目如画。
此时,那张粉妆玉琢的莹白小脸上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红晕,盈盈杏眼如同含着一汪透亮的泉水,明眸流转间,恰似清波微漾,动人心弦。
小姑娘嘴唇也红润润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笑涡。
柳儿被自家主子的美色狠狠晃了下眼睛,她定了定神,这才迎上前去,嘻嘻笑道,
“主子,奴婢还以为您舍不得出来了呢?”
阿晚听出这丫头的调侃之意,抬了一下眼皮,状似生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却不知这眼波婉转的模样,看在柳儿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知道自家主子这是不好意思了,柳儿弯起眼睛,偷偷笑了两声。
不过说来也奇怪,主子前些日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久没见到主子这样可爱的羞恼模样了。
而且,主子似乎很久都没有主动找太子殿下了。
有时候太子殿下到府中来,主子还会有意避开,要么是去街上躲一躲,要么就是不踏出屋子一步。
似乎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吃了人一样。明明以前,自家主子还天天粘着太子殿下,隔三差五就跳舞给他看。后来即使长大因为男女之别疏远了些,也绝对不至于这般冷淡。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柳儿看着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次,主子大病了一场,倒像是原来的性子又回来了似的。
说起来,柳儿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子的主子更亲近些。
之前性子突然变得成熟稳重的主子,虽然说对自己也不错,行事之间也极为稳妥,柳儿却觉得跟她亲近不起来,而且心里对她有一种隐隐的惧怕之意。
这些日子以来,柳儿行事都谨慎小心了许多,因为她暗暗觉得,好像一旦自己出了什么差错,那个心思捉摸不透的主子便会严惩于她。
还好,主子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天真模样,虽然性子有时候顽劣了些,心思却很单纯,对身边的人也都很亲近宽容,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责罚人。
发现主子恢复到原来的性子时,柳儿其实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的。
当然,这一段时间的奇怪感觉,柳儿只敢悄悄地放在心里,万万不敢泄露半点出去。
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敢在背后非议主子,即使主子有再多的不对劲,也绝对不容她一个奴婢来质疑。如果真那么做了,只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回到林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阿晚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长公主那边。
因着她前两日养病时,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长公主为了让她安心歇息,只在午后趁她醒着时过来看一看她,母女俩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还没有今儿个阿晚在东宫呆的时间长。
如今阿晚身体总算是好些了,既然去探望了太子殿下,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得到娘亲院子里好好请安一次。
这段时间的折腾,闹得险些再也醒不过来,只怕让娘亲十分忧心。
她这个做女儿的,也该好好尽尽孝心了。
院子里回廊上的琉璃灯一盏盏点亮了,映照着朱红漆柱和飞檐翘角,给昏黄的夜色添上了几许温馨明媚。
阿晚脚下步子不停,转过回廊,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穿堂中间放着一个黄花梨木架子的屏风,屏风后面就是长公主所在的正房院落。
正房院落右手边的厢房已经点亮了宫灯,隔着窗纱透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阿晚抬脚走进去,迎面碰上了一个人,正是她的大哥林源。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阿晚呆了一下,瞬间喜笑颜开,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大哥了。
没办法,她大哥求知若渴,整日整日的泡在书院里,研究那些个古典雅藉,轻易是不怎么回家的。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节书院放假的时候,能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
这现在,离过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他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源闻言,那张文弱秀气的面容上露出些愠色,模样显得比平日里严肃了些。
“你这丫头出了那么大的事,把大家给吓坏了,我做大哥的能不回来看看吗?怎么一醒过来就往外面乱跑?”
方才他一回府,就去了阿晚院子里,谁知道她倒好,还没好利落呢就颠颠地跑到东宫去了。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完,他打量了一眼阿晚,小姑娘明显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些。
“病可好些了?”
“大哥别担心啦,我真的没事了,要是还生着病我哪敢到处跑呀。”
阿晚笑眯眯地回答道,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也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咱们一起进去吧。”
看着自家妹妹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林源这下子也生不出什么气了,而且阿晚到底身体才刚好,他也心中疼惜,于是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进了门。
厢房之中,长公主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矮榻旁边点了一盏梅花绢纱宫灯,暖融融的灯火之下,长公主一手拿着绣绷子,一手握着银针。绣绷子上是块大红色的绸缎,正中央是双色金线勾勒出的芙蓉花。
不同于阿晚的不学无术,长公主身为宁国的公主,琴棋书画这种基本的技能自然是一个都不曾落下的,而其中最为拿手的,要数这一手精妙绝伦的绣工了。
只不过因着这东西十分费眼,自从前两年给林大将军绣荷包累着了之后,大将军宠妻心切,就再也不肯让长公主殿下做这些个了。
是以长公主已经许久没碰过这些了,要不是如今阿晚快要及笄了,她想亲手给女儿做一双鞋子,作为女儿的及笄礼物,也不会破天荒地把这个捡起来。
其实及笄之礼,去店铺之中置办玉钗金环一类也不是不行,但那到底只是市面上工匠的物件儿,宝贝女儿的成人之礼,长公主可不想这么应付过去。
“娘”
这会儿正想着那丫头呢,就听着了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去,就见着兄妹两个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走了进来。
“你这丫头,身体还没好全乎呢,怎么就下地乱跑了。”
长公主唇边挂着笑,却还是嗔道。
“娘我没事啦,睡了两天躺的我头都晕了,还不如出来走走呢。”
阿晚走到矮榻边坐下,亲昵地揽住了长公主的腰,笑嘻嘻地撒娇道。
长公主瞧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小脸上苍白的病态确实消退了许多,似乎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想到先前丫鬟的汇报,长公主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说你今儿个出去了?”
“啊……是”
阿晚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磕磕绊绊地回答着。
她不就是出个门而已么,又不是什么重大的事儿,怎么好像大家一下子全都知道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因此阿晚索性坦白道,
“我听说太子哥哥生病了,就去了一趟东宫。”
太子重病卧床一事,早已经传的朝野上下皆知,长公主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闻言长公主了然地点了点头,女人柔婉的眸中也闪过一丝忧色。
她伸手抚了抚宝贝女儿披在背后的秀发,轻声问道,
“阿承的病……好些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晚方才还欢喜的眸光,像是忽然黯淡了下去,原本翘起的唇角此时也紧紧地抿着,难过地摇了摇头。
“娘,宫里御医不是都很厉害的吗,难道就没有方法救太子哥哥吗?”
阿晚抬眸望向长公主,似乎期待从她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能得到一丝希望。
小姑娘的眼睛清澈明媚,像是最皎洁的月光,却又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伤之色和女儿家的动人情态。
她心心念念着那个人的安危,所以才会身体稍有好转,就迫不及待地去探望了那个人,生怕他有丝毫的闪失。
所以才会这样期待地看着自己,生怕从自己这里得到否定的回答。
长公主是过来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不过,且不说她原先顾虑的太子身份问题,她并不愿意让阿晚嫁给皇室中人。
即使如今,她不介意这一点,可是太子他重病缠身,而且病情棘手,就连宫里那些个能够妙手回春的御医们,研究了整整半个多月,还是没有想出法子来。
长公主心中也怀着和阿晚一样的疑惑。
这病,难道就真的没有方法救治了吗?
这段时间,她也在派人寻访民间郎中,希望能治好太子的病。可是……一位位大夫送进去了,却个个都是失望地摇着头出来的。
长公主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只能叹了口气,“娘也不知道。”
虽然猜到了这样的答案,阿晚还是心中一沉,她静默了片刻。
然后,她放开了抱着长公主腰间的手,慢慢走到了长公主对面,眼睛直直地看向长公主,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娘,女儿想求您答应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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