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尸体的街道上,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天上的残月也似乎被人间的杀戮染红了,天地之间一片血光。
身中剧毒的赢琛已经被刺客们逼到低矮狭窄的小巷子里。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个影卫。而那两个影卫在刺客们的轮番袭击下也是身负重伤。
大概也正是因为赢琛已经身处绝境之地了,刺客们反而不再急于攻击他们。他们依旧将赢琛三人团团围住,就像狼群围住软弱无力的小绵羊一般。
赢琛抚在小腹上的手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头墨发也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但即便是这样狼狈的他,他身上那份清贵还是未减分毫,他站在人群,依旧让人不敢小觑他。
他另一只手握着剑柄,长剑抵地,支撑了他身子的全部重量。
忽的,黑漆漆的夜空绽放开一束流光溢彩的烟花来。璀璨的烟花腾空时,点亮了他们附近的夜空。赢琛仰头望过去,绚烂的烟花光影照在他俊美无铸的脸庞上,将他那张脸衬的更加冷峻迷人。
只是,烟花的美好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当它肆意的绽放后,也是它生命的结束。赢琛唇角边露出一抹如烟花那般绚烂的轻笑,头轻摇了摇头。
而那帮刺客中走出一人。那人暴露在外的一双鹰眸锐利阴森。他勾着嘴角对赢琛道,鬼气深深,“晋王爷爷,刚才那烟花你也看到了。那是你的催命烟花啊。我家主子对我们下达最后的通令了。晋王爷你必须死!”
赢琛幽深的眸瞳里有暗潮涌动,“你家主子是沈放吧?”赢焱是刚登基的小皇帝,他还不敢拉这么多的无辜百姓来填命。而沈放就不同了,他最喜欢穷兵黩武了。牺牲这么多百姓对他来说简直根本不算什么事情啊。
那领头的刺客没有否定赢琛的说法,只是扯着嗓子奸笑着,“晋王爷,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对你不客气了。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刺客头领一喝,那些虎视眈眈的刺客们已经又挥舞着他们手上的兵器向包围圈里的赢琛他们而来。赢琛被逼的只能又强行的催动内功去反击。
刺客头领身形一闪,高高跳起,手上的长刀就向赢琛劈过来。一阵极速的刀风在赢琛耳畔边响起,赢琛薄情xing感的唇瓣一抿,将全身的内力灌注在他手里握着的那把长剑之中,以剑抵抗那锋利长刀。
一刀一剑相摩擦,火光四溅。
而其他刺客瞅准时机,又四五人挥舞着他们手上的兵器也迎风向赢琛而来。赢琛拧腰转胯,一招秋风扫落叶向众人袭击而去。
他剑风所过之处,凌厉刺人。但以一实在是难敌众手。刺客头领一呼,边上的刺客们一时间齐刷刷而来。天上的月亮躲进云层里,巷道两边种着的树哗哗作响。远处,狗吠声此起彼伏。
死神已经渐渐在逼近,似乎已经攫住了赢琛的手脚,让他在面对这些黑压压的刺客时反应已经有些迟缓了。
杀机毕现,一迟疑,可能就要命丧黄泉。
电石火光之间,两个影卫冒死将他狠狠往包围圈外一推。赢琛在外力的催动下,身子一轻,整个人飞出包围圈,重重的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咔嚓!”
而等他再抬眸看向包围圈时,赫然见到他的两位影卫已经被刺客们的兵器刺出满身是伤。
“主子快走!”两位影卫一扯嗓子喊道,赢琛心一恸,牟足力气从地上挣脱着爬起来,就在苍茫的夜色里跑了起来。
中毒了的他跑的并不是很快。他身后,一大帮黑衣刺客已经又追在他身后了。凌厉的夜风呼呼的在他的耳畔边刮过,刺的他皮肤生疼。
他这一辈子,大概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脚下忽的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他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也是这么一耽搁,黑衣刺客们的喊杀声就已经在他的耳畔边又响起了。
他抬眸,那些黑衣刺客们已经又迅速的将他包围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影卫帮忙,他一个人要对付这黑压压的黑衣刺客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晋王爷,你还是不要反抗了!今晚你无路可逃!”刺客头领一摸下巴,“嘿嘿”大笑起来。而在黑衣刺客头领的笑声中,其他的刺客们已经又飞身向他扑来了。
这一刹那,赢琛身上的鲜血都像是要凝固了般,根本施展不开身手。双脚也像是生了根,挪不动脚步。一种绝望感在心田里蔓延开,目光落寞的向晋王府的方向远眺去。
素素,对不起,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你和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喂!你个傻子!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兀的扎进赢琛的耳畔。赢琛目光“唰”的下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过去,他就看到了一身道衣的一源道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赢琛一喜,一源道长手上的拂尘一扫,一个灵巧的移动,瞬间打退了黑衣刺客们的一波进攻。一源道长身形又是一闪,一个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赢琛的面前。看到面色苍白,唇瓣乌紫的赢琛,一源道长一下子就判断出他是中了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赢琛惊喜的问道。
一源道长摇着头,嘴里说出的话是满满的鄙夷,“这不今晚热闹嘛,我跟着老秃驴也出来凑热闹了。没想到就遇着你这事了。赢琛,你也太逊了,怎么就被人刺伤了?怎么还中毒了?怎么还被人追杀成这样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出去告诉别人说咱们认识哈。我真的好嫌弃你啊。”一源道长嘴里这样说着,眼底却是藏不住对赢琛的担忧。
他这个道士虽然一向蔑视权贵,可赢琛他们夫妻两倒还是非常不错滴。他没见着赢琛受难,他可能就不会管他死活了。可谁让老天不长眼啊,竟然让他亲眼看到赢琛被人追杀啊。这不,要是不出手,他以后也不好意思去见他们的祖师爷啊。
一源道长的功力算是相当不错的。他的出现可以说是大大的缓解了赢琛的压力。一源道长在打退了又一波的袭击后,手一挽,轻挽住赢琛的手臂,脚尖一点,带着他腾空而起,跳出刺客们的包围圈。
刺客头领见状,眉头一蹙,也飞快的带着人追上赢琛他们两。一源道长带着中了毒的赢琛在平静无人的街道上逃命,好不容易的甩掉了身后的那些追兵。
只是他们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呢,迎面已经又有一群黑衣刺客气势汹汹的向他们而来。和之前那些拿着兵器的刺客们不同。这一群黑衣刺客都是弓箭手。他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将赢琛和一源道长团团围住。
之后便是拉起弓弦,利箭齐刷刷的对准他们两人。
前有来兵,后有追兵。一直尾随着他们的黑衣刺客们这时候也追上了他们。和那群弓箭手配合,举着兵器的黑衣刺客们在弓箭手们的外层又围起了一层包围圈。
固若金汤的包围圈再次向赢琛他们宣告着他们已经成了插翅难飞的鸟儿了。赢琛嘴角边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满是歉意的对着身边的一源道长耸了耸肩,无奈的笑着道,“道长,这一次恐怕真的拖累你了。”
一源道长戒备的看着那些刺客们,嘴里依旧是尖酸刻薄的话,“哼哼!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知道你是个倒霉货了。果然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你还真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倒霉蛋。这下我可被坑苦了。”
一源道长说完,还痛心疾首的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刺客头领冷哼了哼,手一扬,对着那群弓箭手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弓箭手们“嗖”的下,手上的弓箭已经“唰唰”的向他们两人而来。
一源道长一咬牙,将赢琛一拽,又是一个腾空而起。只是这一次,在漫天的箭雨之中,一源道长手臂上被刺了一箭。
赢琛眼角余光瞥见插在一源道长手臂上的利箭,一咬下嘴唇,目光一下子坚定了下来。手上一用力,再次强行催动内功,趁着一源道长不注意,将他打出包围圈。
“咻咻”!
而他自己……
两支利箭在夜色中刺进了他的胸膛口。他悬在半空中的身子一颠,身子就要往下坠……
天上,冰凉的雨珠儿打落在天地间。雨中的赢琛在下坠时用力将身上的外袍一扯,手上的长剑劈开街道两边悬挂着的一盏灯笼。灯笼遇到他的外袍,“蹭”的点燃了起来。
他将那燃着火的外袍向刺客们中间一丢,刺客们遇火,往边上退散开。而双脚已经坠地的赢琛借着包围圈里空出的缺口,拖着沉重的脚步开始逃跑。
可是,他还没有跑几步,身后一阵凌厉的掌风已经向他打来。他来不及躲避,整个人已经被打飞的跌进临街的一间茶馆里。
刺客头领追击进那茶馆里。他本想再给赢琛一剑,彻底了结他的性命。茶馆里,满身满脸都是血的赢琛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身,抓起身侧的烛台就向刺客头领扔去。刺客头领身子灵巧的避开,烛台上燃烧着的蜡烛正好落在茶楼悬挂着的帷幔上。
火遇到布,火龙“噌”的就冒了起来,在整间茶楼里迅速蔓延开。
刺客头领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危险眯起,手上的长剑就又向赢琛刺去。赢琛扯起一张椅子就又向刺客头领扔去。刺客头领手上长刀将那木椅子劈成两半。一时间木屑横飞,赢琛趁着这个机会向火光中奔去。
“喂!你还活着吗?”一源道长的喊叫声在茶楼外焦急的飘进来。虚弱的赢琛身子一跌,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刺客头领想再上前杀他。茶楼的一根横梁“轰隆”一声的掉落在地上。阻隔了他前进的道路。他眯着眼看向被火龙包围着的赢琛,这样的他似乎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扯着嘴角阴险的一笑,他身影一闪,迅速的闪身离开了着了火的茶楼。
“喂!倒霉蛋!你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活着啊!快点给我吱一声啊。”一源道长伸长脖子,边应付那些刺客们,边向茶楼里喊话。
却迟迟没有人应喝他!
一源道长越来越着急,手上的拂尘又扫落几个黑衣刺客。等他再回头看向茶楼时,整个茶楼已经被火龙包围了。火光冲天间,让一源道长的脸也不由得一垮。
“倒霉蛋!赢琛!”一源道长点起脚尖向烧着的茶楼飞过去。黑衣刺客们本是想继续追击一源道长的。街道那边,巡城营的将士终于是乘着夜色在这个时候姗姗而来。
看到巡城营的士兵,那些黑衣刺客们为了避免麻烦就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了。临走前刺客头领轻顿了下脚上的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熊熊大火燃烧的茶楼,轻蔑的咂了咂唇。
受了重伤的晋王绝对不可能在那样的火势中脱逃的。
明年的今日,就是晋王的忌日了。
“轰隆隆”。
等巡城营的将士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茶馆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熊熊燃烧的火龙在吞噬了茶馆后又在临街的建筑里燃烧开。
不多时,整条街道都烧了起来。
太傅府,沈放刚刚沐浴完毕,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给他捏肩捶背,边上还有一个长相更为艳丽的女子为他剥掉葡萄的皮轻轻喂到他的嘴里。
沈放张嘴含住女子送来的葡萄,邪yin的目光又在她胸前轻瞥了瞥,伸手轻捏了捏女子的脸。女子媚惑的一笑,软软的身子倒进他怀中。
屋门口,沈放的手下昂首而入,他拱手向沈放禀告着,“启禀主子,晋王爷他已经葬身于火海中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妨碍主子您的大业了。”
得知赢琛已死,沈放乐得大声击掌,一张粗犷的脸庞也笑得像开了朵花一般。
“好!好!好!”他连用了三个“好”字来宣泄内心的喜悦情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他以为他可以玩的过老子我吗?这下子把老子我给惹恼了,只能去阎王爷那里找说法了啊。”
依偎在他怀中的那女子媚眼轻勾,樱桃小嘴轻张,笑着奉承着他,“太傅您乃人中龙凤,晋王他走的路还没有您吃的盐巴多呢,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啊。换做奴家是晋王啊,奴家早就对太傅您俯首称臣了。”
女子娇滴滴的奉承声迎合了沈放那虚荣心。沈放抚须又哈哈大笑起来。
忽的,他脑海里晃过一张清丽绝色的脸庞,他眯着眼道,“那晋王妃呢?他们干掉了晋王妃没?”除草留根,春风吹又生啊。
手下为难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主子,殷素素他们一行人运气好,碰到了明净主持……让主持给救了!”
“什么?那个相国寺的老秃驴竟然敢坏老子好事!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沈放脸色一沉,粗暴的将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恶狠狠的往地上一推。
女子吓的不敢再说话。手下轻声安慰着,“主子,那个晋王妃也只是靠着晋王而已。眼下晋王爷不在了,晋王妃一介女流成不了气候。小的听说皇后娘娘也极为厌恨晋王妃,想必皇后娘娘一定会出手解决晋王妃的。主子您大可不必担忧。”
沈放听了手下的劝解说,心里这才好受了些,绷紧的脸庞才又松弛了下去。他重新将跪在地摊上的女子往怀里一捞,笑着道,“也是。殷素素一介女流又能成何体统。留着她,让新颜对付就是了。”
沈放伸手挥退手下,手下离开后,沈放就如一匹饿狼一般扑向怀中的美人儿。今夜,他除掉了一个大大滴的麻烦。他怎么可以不好好狂欢一番啊!
晋王府的天空,弥漫的是紧张的气息。殷素素已经被护送回王府了,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了。她捂着小腹来回不停的在大厅里走动着。厅门口传来的风吹草动声都会让她全身绷紧。
明净主持坐在大厅的一张黄花梨木的太师椅里,手上捻着一串佛珠,阖眼嘴里默念着经。吴嬷嬷在殷素素的耳畔边不停的安慰着她,“王妃,放心吧。王爷龙之凤章,英俊不凡,从来都是他欺负人的,哪里会被人欺负啊。放心吧,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吴嬷嬷嘴里这样安慰着她,心里她其实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大厅的门口,心里早已经把她认识的各路神仙各路菩萨都一一麻烦了一把。
天灰蒙蒙亮时,安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厅外。看到安然,隆着肚子的殷素素还是“噌的下像离弦的箭一般奔向安然。
也顾不上尊卑问题了,她紧张的扯着安然的手,乌黑的眼睛亮的惊人,“怎么样了?王爷他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啊?有没有出事啊?”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安然却是根本不敢抬眸去看殷素素。
殷素素在他怯弱的目光下,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放在火炭上上下煎熬。她用着很大的力气去摇晃安然的身子,扯着嗓子又是紧张道,“你说话啊?王爷他到底怎么样了?”
吴嬷嬷也是急的赶紧在边上催促着安然,“快说啊。没看到王妃急成这样了啊?”
安然惶恐不安的抬眸飞快的瞥了一眼殷素素,又迅速的垂眸去看脚下穿着的鞋面,之后才白着一张脸,结结巴巴道,“王妃,王爷他、他……他不在了!”
殷素素一愣,很多情形一时间在她脑海里浮现过,她紧紧的咬住下唇,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表情。脸上的肌肉随着表情的变化而不断的抽搐着,变得狰狞难看。
“王妃,王爷被刺客们追击着躲进了临街的一间茶楼里。那些刺客们不肯放过他,便放火烧了茶楼。王爷他……他没有能成功的从茶馆里逃出来,已经……已经……唉……老天不公啊!”
安然说到最后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吴嬷嬷眼皮剧烈的猛跳着,也觉得眼前瞬间黑了下去。但她更担心的是她家的二小姐。
“不!”惊愣着不动的殷素素突然扯紧嗓子嚎啕大叫起来,她伸手粗暴的去推安然,脸上的表情是满满的厌恶,“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他怎么可能出事!对,一定是你没有打听好,你个不争气的小厮!快!你再上街去给我打听,王爷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是你打听错了消息。”
安然不敢反抗,由着她推打都不动,只嘴里哽咽的说道,“王妃……您节哀啊……王爷他要是还在……一定舍不得让您伤心的。”
“不!”殷素素不停的摇着头,眼泪早已经决堤了,嘴里还是反复的念叨着,“不可能的,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啊……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吴嬷嬷在边上看着殷素素苍白如纸的脸庞,吓的也哭着劝说着,“王妃,您不要着急,一定是安然这家伙偷懒,没有打听好王爷的情况就回来向您禀告了。咱们王爷英勇无双,一定不会出事的。”吴嬷嬷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安慰着她呢。
吴嬷嬷安慰的话听在殷素素耳畔边犹如天籁之音。殷素素转悲为喜,笑着握住吴嬷嬷的手,不停的向她点着头,“吴嬷嬷你说的没错,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的。咱们就在府里等他……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让王爷好好揍安然一顿。”
吴嬷嬷望着她卷翘长睫上挂着的晶莹泪珠,心下一悲,只能附和着她不停的点头。安然不敢再说话,但悲伤的哭泣声已经在厅里回荡开了。
大厅门口,一队穿着甲胄的将士冲进了晋王府。为首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一个是巡城营的执事,一个是穿着一袭青衣的苏卿言。
苏卿言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哭过的殷素素身上。橘黄色的烛光照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庞上,衬得她有些凄楚可怜。
苏卿言心下一颤,上前,抱拳,给她行礼。殷素素看到苏卿言,像是为了验证赢琛并没有出事,她眼睛眨了眨,又是上前扯住苏卿言的袖子,紧张道,“我家王爷呢?他是不是没有出事啊?”
苏卿言在她满满期待的目光中有些狼狈的垂下的眼眸,淡声道,“晋王妃,微臣们是来告诉您……晋王爷遇袭,已经葬身在火海中了……晋王妃您节哀啊!”
啊!王妃!”苏卿言的话还没有说完,殷素素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往她的脑袋上用力的一砸,让她眼前瞬间一黑,她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栽。
吴嬷嬷叫着,慌忙的上前去扶她,又不停的在她人中处掐着。殷素素这才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皮,只是乌亮的眼眸里已经是死灰般的黑寂了。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出事?”眼泪默默的从眼眶里淌落,她像是着了魔一般,怔怔的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吴嬷嬷他们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到了,深怕她也有个三长两短,便让人去请府医来。苏卿言上前,看着她那张骤然白如纸的脸庞,心痛不已,但也出声安慰着,“晋王妃,您现在是双身子,一定要节哀啊!”
苏卿言刚把话说完,殷素素的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神色。下一瞬间,她就觉得好似有千万把刀齐齐向她的下腹处砍来。
她捂着小腹,身子开始颤抖。
吴嬷嬷往她下身处一看,看到红彤彤的一片,唬了一跳。她赶紧命人将殷素素抬进寝房里,为她检查了下,惊的她整个人也愣了下才用力排着大腿,反应过来,“不好了,王妃要生了!快去喊稳婆啊!”
苏卿言是客人,不能跟着进后院的。他呆在大厅,拢在宽袖里的两只手早已经互搓了起来。她本就是怀有身孕,再被赢琛离世的消息一打击,会不会出事啊。
他这边正担心呢,王府里的几个丫鬟急匆匆的把刚到大厅的府医往后院拉。苏卿言趁机扯住其中一个丫鬟的袖子,问道,“你们王妃现在怎样了?”
丫鬟急匆匆的回答着,“王妃她早产了。”
苏卿言只觉得好似被雷劈了下,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早产?会不会出事啊?
明净主持双手合十,双眼幽幽的睁开,看了一眼他对面的苏卿言,默默的轻叹了口气,又阖眼念起他的经。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
该是谁的人就是谁的,变不了的。
唉。
赢琛在殷素素只有五六个月身孕时就已经重金聘请了几个稳婆。这几个稳婆早就住在晋王府里了。如今殷素素一出事,她们自然就被人唤来了。
几个稳婆都是极为有经验的稳婆。她们仔细检查了殷素素的身子后,也是慌的开始为殷素素接生。
“晋王妃,您使点力气啊!生孩子其实也不是很难的!”
“晋王妃,深呼吸……再吐气……”
“晋王妃,快!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
……
殷素素痛得死去活来,她咬着下唇瓣,拉着吴嬷嬷的手,痛苦道,“嬷嬷,若是我追随王爷去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孩子……告诉他,我和王爷都非常非常爱他……可是,我们不能陪他了……啊!”
“二小姐!你不要这样说!你要是出事了,你让嬷嬷我怎么办啊?”吴嬷嬷紧紧的扯着她的手,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二小姐,你是嬷嬷的天啊。你要是出事了,嬷嬷也不活了!”
一阵犹如刀割般的绞痛感又在殷素素的小腹里窜动。殷素素哭着痛苦的大喊起来。
她娘亲、弟弟妹妹死时,她已经痛不欲生了。如今老天爷再让她重新品尝这一份生死离别的痛苦,她可能撑不住了……
都是赢琛。
他已经把她宠成了一个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他的幸福女人。
如今,他若是不在了……
她还怎么活下去啊。
“啊!”殷素素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划过脸颊,淌落在枕巾上,打湿了枕巾。
“不好了!”稳婆们惊恐的大喊起来,“王妃她难产了!”
京都城的某处,一身狼狈的一源道长抱着从火龙中救出的赢琛就不停的摇头。他不停的将各种药往他身上的伤口处倒下去。
赢琛痛的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看了下一源道长,随即就又陷入了无边的昏暗中。
“倒霉蛋!你可千万不要死啊!”一源道长嘴里嘟嚷着,给他倒药的动作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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