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个很是不愉悦的觉,李空竹第二天早早就起来退了房。
不管不顾的又跑去街摊上吃了三个肉包子,并着一碗疙瘩汤,末了还很是不满意的又要张葱油饼。
拿着边走边吃,就像跟那饼有仇一般,不停的嚼着咬着,末了还很是不客气的,将最后剩下的一点也给捏成了渣,这才心里舒服了点。
吃着捏成了渣渣的葱油饼,她一边逛着一边向着城门口走去,想着去那等着麦芽儿两口子汇合。
今儿二十六了,也不知惠娘他们两口子有没有回来。想着这会儿店铺大多还未开门的,就准备待买完年货时顺道去看看。
行到城门口,也将将是开门不久的时侯。
这会儿已经有百姓提着要卖之物,陆陆续续的进城了。
李空竹站在城门口一个正面打眼儿处,这样一来,麦芽儿他们要从正道过来的话,一眼就能看到她了。
惟一不好的就是,这地儿三面通风。正面的风由其之大,没站多大会,她脸就有点僵了的感觉。
想着背篓里放着的毛皮,李空竹很想去拿了过来。
可一想,自已还在跟男人堵气哩,才不会主动过去说了话服了软。是以,她就那么继续吹着冻着,任那清鼻子长流的挂成霜,也不愿转眼去看男人一眼。
赵君逸其实挺无辜的,无语的看着她自已堵气自已找罪受的,又觉好笑不已。
见这会又耸了下鼻子,且那脸都给吹红了。就皱了下眉峰,解下篓子,将放在里面她围头的毛皮拿了出来。
走将过去,搭在了她的头上。
李空竹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下一瞬又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谁让你披的,你问过我了么?”
“要不扯下来?”男人故意挑眉问她。手在给她搭毛皮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李空竹有些不自然的暗红了下脸,闻着他靠得极近的身上,散发出的清冷气息。有些失神的嘀咕着,“是你主动找过来的。”
“什么?”
“哼!”很是别扭的又转了眼。“没什么!”
男人好笑不已,帮她将头包好后。又极为顺手的抓了下,她那被风吹得乱飞的碎发,捋着那丝黑发从手心快速的翻飞出去,男人眼神暗了几许!
李空竹整个脸都有些发烫了,开始有些搞不懂他了。
明明不愿意了她,却还任着自已有时偶尔开的小玩笑。明明不喜了她,在她表明自已的心意后,却又并未回到从前的冷淡时期。
相反的,她觉着这些日子以来。他跟自已越发的……怎么说呢,合拍起来!
这很明显就是……
“以后离我远点吧!”她叹息。
男人从几许失神里回过了神,对于这话,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空竹又有些不高兴了了。
听着他嗯后,觉着他要远着自已,让她心头很不舒服。可不让他远吧,自已好像有点越走越深的意思。
轻出口气,她觉得还是不去想的好。就这么过着吧,能得一天是一天,哪天真要走了……那就那天再说吧!
麦芽儿两口子并未让她再等多久,来时,正好是李空竹暂时想通的时侯。
两人都是走路来的,说是赵大爷的牛车从今儿起要开始走车了。
因为从二十六这天起,一直到二十九都是集,正好可以趁这几天多赚钱的,是以牛车就暂时不租借给他们了。
“是不是等很久了啊!”麦芽儿走过来,帮着她扑落着头上,因风吹来掉在上面的雪粒子。
李空竹听得摇了摇头,“也才来不久,刚吃过早饭”
说着就将她的手自头上拉了下来,两人相互挽着说道:“走吧!趁着这会人不是很多,我们早点去买,买完了好早点回去。哦对了,一会还得去汇福来看看惠娘回来没。若是回来了,也正好趁机问问那山楂行情怎么样。”
“嗯!”
麦芽儿点着头,拉着她就快步走了起来,“走吧!咱快点!”
“好!”
一行人笑闹间进了城门,一进去就开始了各大铺子转悠的大肆采买了起来。
李空竹买了很多干货,又称足了肉。买了鞭炮跟对子。心情逛得好时,又跟着麦芽儿去了绣铺买了两条络子挂在了身上。
走走停停间,赵君逸由先头的淡漠,到后面眼中有疑惑闪过,再后来,眼神开始变得危险。
走买到了巳时时,他眼中的危险又消了下去,变成了若无其事。
待等着大包小包装满篓,李空竹跟麦芽儿两人也觉买得差不多了时,就商量着去汇福来。
转头招呼着两个背着篓的大男人,又转了方向的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由于店铺还未开张,这会他们到来时,只见店门紧闭,清冷的门庭与周边相邻的热闹喧哗比起来,显得尤为冷寞。
见店门关着,一行人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对于惠娘的娘家李空竹脑子中还有点印象,可对于她新嫁的男人嘛,就完全不知了。
“要不敲门试试?”麦芽儿试着提议了一嘴。
李空竹也跟着点了点头。
几人上得那台阶,李空竹试着敲了几下。
“没反应!”收了手,与麦芽儿对视一眼,“可能还没回来吧!”
“回去?”
“嗯!”
李空竹应着,并未注意到身后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正当一行人转身,准备回走之际。
抵门的门板却吱吱的响了数下,待几人奇怪回头之时,就见那紧闭的门板,已经给卸了下来。
“是你们?!”
开门的李冲眨着睡得有些朦胧之眼,看到他们时,并未有太大奇怪的又卸下了块顶着的门板。
“进来吧!”
李空竹:“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不会!都已经醒了。正好还有事儿找你们,是关于府城的!”
一听是关于府城的,众人赶紧步了进去。
一进去,惠娘就掀帘迎了出来。唤着几人去帘后的房间,“厅堂太冷没燃炉子,去里面吧!当家地,你先回内室去洗簌吧,水我都替你打好放那了。”
“嗯!”李冲点着头,伸手比着请的让了他们先进。
几人进了那隔出的外间,相继坐下后。
惠娘赶紧将拿出的茶碗摆上,又从燃着的小炉上提了水壶给几人倒水。“本想着下响时去趟赵家村的,没成想,你们却先来了。正好,也省得再走一趟的,趁着现在,就把这事儿跟你们说说!”
倒完茶,她推到几人面前,“来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
李空竹笑着先行拿着茶碗喝了几口。
麦芽儿见状,心知自已还真是着急,赶紧学她的也跟着拿着茶碗喝了起来。
去往内室洗完脸的李冲这时出来,跟惠娘交待了声,“我去买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
“你看东集那里有没有摆卖豆腐脑的,若有,就给我买碗回来吧!”
“成!”
说着便准备行出屋去。
一旁的赵君逸见状,也跟着起了身,“我与你一起。”
“?”李冲眼神疑惑。
赵君逸却并未打算多作解释,提脚先行到了他的前面,“走吧!”
李空竹看着他掀帘的手,眉头皱了一下,“当家地?”
“很快回来!”男人并未转头看她,只交待完这句后,便掀帘走了出去。
李冲转眸看了惠娘一眼,惠娘又寻问的看着李空竹。
李空竹无声的在心里呵笑了声,冲着惠娘点了个头。
一旁的李冲见此,明了的跟着掀帘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沉寂了起来。
惠娘伸手过来握了下她放于身旁的手,“没大事吧!”
“没事!”恢复过来的李空竹摇了摇头。
他有他的大事要做,自已本无权干涉,想多了,也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从她手中将手抽出来,着不在意状的又喝了口碗中之水。开始问起了府城之行来,“还顺利与否?”
“到是顺利的!”惠娘盯着她脸色看了又看,见并无任何不妥,便放下心来。
又道:“老夫人很是喜了那山楂糕,吃着软和,解腻。府中哥儿姐儿们则很是爱了那山楂条跟果丹皮。走时大奶奶特意又着了我见了一面。”
她顿了一下,“你且先等一会。”说着的同时,起了身,向着内室走去了。
李空竹她们坐在那里等了片刻,就见她再从内室出来时,手中拿了个木雕盒子出来。
放于桌上后,用指尖点了点那盒盖,“你且打开来看看!”
李空竹闻此,便存了半分疑惑的伸手将盒子打了开来。
一打开,立时就被那闪着银光的银子吸住了眼光。
惠娘喝着碗中热水继续道:“这是二十两的定银。怕这个年,你们要过不消停了。”
李空竹用手抚了下那闪着银光的四个小银锭,“什么时侯交货?”
“年三十那天必须送过去。”如今已经二十六了,也就是说最迟得二十九一早早的出发才行。
“要多少?”
“比着交好之家来算的,一家至少三四斤的水晶糕。怕是不能低了百斤之多!”
“吸!”麦芽儿在一旁吸得连端碗的手都有些抖了。
李空竹倒是淡定的盖了盖子,看着她问,“不知道惠娘姐所订的价位是?”
“水晶糕二两银子一斤!山楂条这些为半两银子。”
“嘭!”
麦芽儿是真的吓着了。那茶碗落地的尴尬让她很是脸红的连忙蹲身去捡。
连一旁的赵猛子这么大个男人听了,都有些受不了的捂了把子心脏。
李空竹却是惊讶不小。
二两银子,五百文?那纯利就得一两多的银子啊!
“所得之银你我五五分帐,当然,这里面的成本都算在一起。”
李空竹点头,将二十两银子推回给了她:“既然这样,惠娘姐就负责冰糖羊羹这一块的供货吧。到时你我拟个契约,所得纯利,五五照分便可!”
“好!”惠娘并未多说什么矫情之话,将那盒子收了回来,算是应了她的要求。
李空竹点头谢过,一行人又开始商议这开店后的城镇山楂糕和山楂条要如何定价。
“不若分高中低三等来卖买。像大户二两跟五百钱的,就可全程用冰糖这种高价位的糖稀来熬制。中等的用白糖,去酸味更彻底点。低等的,便是加入少量糖,保留一定多程度的酸味儿。这样一来,铺子便可吸纳各个阶层的顾客前来消费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惠娘点头。
李空竹却还有丝忧心,“其它倒也罢了,那水晶糕怕是会招来多方嫉妒。惠娘姐可能确定能保万全之策?”
齐府之人难道会不动气?毕竟是个奴才身份,若做得火红了。主家心思会怎么看待?
惠娘皱眉想着回府时,有意绕弯表示愿出一份与齐府的。
可当时齐府的大奶奶并未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只交与她一句安心做事便可。
若以后的话……
“且先这么定着吧!”惠娘也有些不确定。
李空竹点头,也只能先待过年这批送走后,开了店铺再说。
想着要做的那些数量,她又有些头疼起来,怕是这回还得找些可靠之人前来帮忙才成!
说话间,李冲买了吃食回来。
李空竹在他进屋时,不经意的看向他掀开的帘子后面,见并未有男人的身影。眉头就有些蹙了那么一下。
一旁的惠娘看到,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眼色。
李冲会意,沉着性子的开了口,“说是与我同路,只半道又说另有其事的给绕开了。”倒底不太相熟,总不能拉着个大男人直问去哪吧!
李空竹听罢,并未表露什么。
只笑了笑的唤着他们两口子,第二天去赵家村,“今儿我们便回去准备果子,明儿惠娘姐拟好契约后来趟我家吧,介时人手怕是不够。熬制这一块,我想自已人入手比较好一点。”
惠娘听罢,有些惊疑,“你且等我一会,待吃过饭。我便与你相商契约,待你我签好后,再一同坐车回村便是,我们有驴车,不用太久。”
说着的时侯,她赶紧的唤了自家男人一声,“当家地,你且先去你朋友住处将驴车套来,待吃过饭后,再一同随了他们回村。”
李空竹很想拒了,这会儿她心头已经有些滋味了。
可眼看着惠娘已经伸手将她的手给拉住了,又只好叹了口气的道了声,“好吧!”
……
待他们两口子吃完饭,拟好契约后。一行人便将大包小包的送上了李冲牵来的驴车之上,上了车,由李冲赶着,向着城门行去。
其间,赵君逸一直未归。
麦芽儿跟赵猛子几次开口嘀咕,李空竹都作未听到状。
就在最后要上车走时,麦芽儿还有些忍不住的问了嘴儿,“要不去找找吧!这是去买啥了不成?咋走那么久了哩?”
惠娘也说再等等,着了李冲过来,准备让他跟赵猛子前去街上寻寻。
李空竹拉着未让,“他有他的事情要做,别管了。待到天黑之际就会回来的!”
“嫂子……”麦芽儿两口子多少知道赵君逸会武之事。见她这会一点也不意外的,便猜着怕是她知情什么。
李空竹冲她点了个头,“不用管了,上车吧!”
麦芽儿顿时心下明了,点着头的过来与她相扶着,一同向着车上爬去。
惠娘有些莫名,转头看她两时,见两人已经进了车厢。便叹了口气的吩咐着:“走吧,走吧!”
而这边的赵君逸。
在跟李冲分开后,便冲着一直隐着跟踪他们的人的方向行去。
从进城后不久,他便发现了被人跟踪之事。
先头还不明了是敌是友,直到对方一直故意在留着破绽的等他发现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心中有些迫切,面上却显得极为淡定。
那跟踪之人再见他回转之后,就再未故意露出过破绽出来,不过还是有少量的行迹让他有迹可寻。
一路寻着少许的蛛丝,追踪至了一处极为偏西的地带。
这一带,大多为贫民住宅。
宅院普遍不大,院墙也很是陈旧,小道穿行间,墙与墙之间挨得极近极窄。
更有甚者,有的住宅的院墙,因年久失修的跨塌了不少,在冬时的暖阳照耀下,显得极为的灰败萧条。
寻着最后的一丝线索,慢慢的步到一处显得极为朴实的小宅院前。
抬眸看了眼台阶上那紧闭的单扇黑门。因年头久远,已有不少斑驳的漆渍掉落,露出了里面原本的青木之色。
不动声色的抬步上前,伸出手轻推了下那扇门扉。
“嘎吱!”并不意外的听到了门开动的声音。
抬步进去,却见里面另有一翻天地。
并不如了外景的萧条。相反之,庭院被收拾得相当整洁干净。院子地上铺有石板,并不如了贫民街这一带,带有的泥土之地。
三间样式的小平房,中间正堂屋门大开。
里面之人在听到他推门的声音时,一句颇为清脆的调侃音飘来,“好久不见,君家世子!君逸之!”
男人并未有变化的脸上,只淡勾下了那轻薄的淡粉之唇。
一步一步哪怕脚跛着也走得甚是平稳,正挺!
正堂屋上首端坐之人,看着他走得毅然挺拔的身姿,狭长之眼不由得紧眯了一下。下一瞬,又换上了丝丝邪魅之光的看着越来越近前的某人。
勾起了丝很是得意的嘴角,“想不到我變国境内,既是这般的藏龙卧虎。既然藏了个这么重量之极的大人物,这当是甚好呢,还是大祸呢?”
上首之人边说边拍着手掌,上挑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眉峰,看着已然进屋的男人问道:“逸之兄,你觉着呢?”
男人抿嘴看着上首之人,“變国四皇子以为呢?”
上首之人并不觉讶异的挑动一侧眉峰,“原来逸之兄早已知了我的身份啊!你这般明显的引我存疑,又诱我探之。我该说你是想为着寻一方靠山呢?还是想利用于我呢?”
赵君逸抬眸与他对视,并不怕了他眼中的威慑,而是很实诚的开口道:“都有!”
崔九愣了一瞬,下一秒又觉好笑的笑了起来,“你倒是大胆,就不怕了我发怒翻脸?”
“四皇子如今想来也正是用人之际。變国虽富有,却并不如了靖国的兵强马壮。能相持着顶立,也不过是因着如今的靖皇,是位昏庸之才罢了。”
还真是敢说啊!
崔九眯眼摇头,片刻勾唇淡笑,“八年前,在君家以通敌之罪满门抄斩之后,靖国的兵力,怕早不如了当年的那般强悍吧。要知道,君家祖上至今,各代统帅于军中士兵来说,那无疑是军心的象征所在。这些年来,本王于靖国之事,还是之知甚详的!”
下首之人在听到君家之事,不由得将暗藏在衣袖之中的双手悄然捏紧。脸上冷寒一片的并未泄出太多情绪。
上首之人用眼角不时的觑着他的表情,见他面色虽冷,却并未展现出多大的愤怒与恼意。
就不由得又开口缓缓说道:“当年君家满门抄斩之时,被潜藏在靖国的變国细作回禀给了本王。当时本王还极为可惜了一翻。要知道,君家之人,个个骁勇好战,常长镇守极为苦寒之地,每每令敌国扰境之将都头疼不已。连着民间都有着那么句传言,得君家之人,便是半个天下到手之时。可见,君家在靖国的百姓心中,有着极高的崇敬之意。”
说完,又去看那下首之人。见他依然是张冷寒之脸,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一丝一毫。就好像他所说之事,与他来说,不过是他人之事,而他也非了那局中之人一般。
收了端坐之姿,他又另换了个姿势相坐。将手撑于下巴之上,看着他很是好奇的,“啧啧”两声。
“果真这般无情?”顿着,又促狭一笑,“既这般无情,又何苦相救于我?又何必在明知的情况下前来呢?”
“无不无情,有不有情,并非如了肉眼看到那般!”眼睛能看人,也最是能欺骗于人。
若他藏于袖中之手,不是已被自已掐得面目全非的话,又有何人知了他心中的苦痛?
上首之人在听了这话,亦是变得有些沉默。
抬眸看他之时,又扬了笑道:“你能来了这,便已说明一切。你就不怕我故意收纳与你,再将你交于靖国?要知道,變国与靖国之间,至少表面上,还是相交甚好的。”
“若真相交甚好的话,又怎会允了刺客于靖国国境刺杀于四皇子你?”男人眼中嘲讽闪现,说出的话依旧没有多大的感情。
“哼!”崔九冷哼。他那位好皇兄,为着上位,当真是不择手段之极。如今他正想着回去给他好好一击呢。“你倒是十分明了。你又怎知不是靖国想要刺杀于我?”
“当然不会!”男人极为讽刺的说道:“如今的靖国九王,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对付临国?”想来能同意了刺杀,这边储位争夺之人,应是许了他极大的好处才是。
崔九好笑的点了点头,“是啊!如今的靖国,差不多已是九王的大半天下了。至于靖国之君嘛……呵!”
不过是个成日沉迷酒色之中的老色鬼罢了。
至于九王如何至今还不敢大动了他,怕是在忌惮帝皇手中的一支暗卫精锐吧!
崔九伸手请他就坐,“来这般久,还未请坐,倒是本王失礼于人了。逸之兄,来来来,坐于这里便好!”
赵君逸看了眼,他所伸之地,是上首与他平起之位。
垂了眸,并未相理,而是坐于下首左手边的第一位置。
崔九挑眉,“倒是客气不少。本王怎记得当初给我喂药之人,并未有这觉悟呢?”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某人极为淡定,脸色不变的说道。
崔九听罢,虽心头极为不爽,倒底只以一声冷呵代过。
“既逸之兄来了,是否已经想好选了边站?”
“自然!”
“靖国呢?”难道就不怕了被靖国黎民仇恨?
“想来靖国百姓,也望早日脱离苦海!”
还真是敢说。崔九摇头失笑一阵。不管再是如何,哪有人心甘情愿当亡国奴的?
赵君逸手早已被掐得没了知觉,听着他的失笑连连。冷冷的勾起了一边嘴角,不叛国又如何?还不是被扣了顶通敌的帽子?不选了边站,早晚都是任人宰割的替罪羔羊。
既然这样,他便落实这叛国之罪好了。既然这样,那就选了边站好了。
就像她所说的,白来的机会,不抓白不抓!既是让他抓到了这个机会,那么,就该是他复仇之机到了吧!
“有一事还得请求了四皇子!”努力的平熄掉陡然燃起的一腔怒火。男人就另外之事开口相求。
“何事?”
只听他肃然道:“当年我被暗卫追杀之际,早已被亲信之人背叛,下了靖国皇室密毒。虽之前便有所察觉的用内功逼出一半,可还有一半长年存于体内,长达了八年之久。虽不至于致命,却时常在反复之时得用着内力压制,功力所发也达不到一半,倒是相当麻烦!”
“哦?那可有解?”崔九听后,也跟着正经了脸色的问道。
“有!得靖国独有的一味草药才成,此草药长于极北之地。皇宫太医院里,有专管皇室之药的御医医正!”
“如此,便交于本王即可!”
“多谢四皇子!”听他相帮。赵君逸直接起身,对他拱手行了一礼。
崔九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看着他似笑非笑了一阵。倒是装得一手好像,这会儿居然与他讲起理来了。
“不过,想来所得解药之事,怕是得费些时间!”
“无防!”这般多年他都等了,并不太乎再多等一点。
崔九见此,颔首说起将走之事,“如今正缝年节之时,本王正想着回京给父王和皇兄一个大大的惊喜。有些事需要处理,想来,再相见时,怕是得有段日子了。逸之兄,可愿了与我同行?”
现下么?男人脑中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浮现出女人那艳丽明媚的脸旁。下一瞬,又快速的灭了下去。
如今他身负血海家仇,儿女情长之事,实不该是他现下该谈之事。
想到这,他又拱手一礼,“臣……愿意!”
崔九愣怔。下一秒又哈哈大笑起来,“逸之兄,你还真是铁石心肠。想来,若我让你现在立马与我同行,你怕是也会毫不犹豫吧。”
想着他家中那个很会做零嘴儿的女人。虽接触时间不长,可却是个很难令人忘却之人,行事特别又聪慧。
这样一个集美貌又聪慧的女子,他当真舍得?这般毫不犹豫,难道连一丝留恋也无?
崔九看着下首依然冷淡之人,不由得为着有那几日交情的女子可怜了一翻。
得知被耍的某人,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怒气。
平静将手垂放于身体两侧,给了个极为淡然的回答,“是!”
“没有所挂心之人?”某人仍有些不相信的问着,好歹夫妻一场,如此这般,未免也太过令人心寒了。
赵君逸抬眸与他冷然对视,显然并不想回答了这个问题。
崔九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隐私,倒极为识趣的闭嘴不再相问。
将手放于手心拍打了几许,挥手再让他坐下之时,才道:“此次回去,时机尚未成熟。怕是还得请了逸之兄继续藏于此处较好。毕竟,京城之地,还有跟靖国交好之人,倘若无意中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怕是为着讨好合作的靖国,你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危险起来!”
赵君逸坐下,再听到不是现下让他立时跟随时,不知怎的,心头居然松了口气来。
“臣听从四皇子安排便是!”
“既这般,逸之兄就等着本王的好消息吧!”
“是!”
两人对话就此结束。
达成了共识,见再无话可说,赵君逸便起了身,作势告辞欲离去。
崔九颔首应允,只是在他出门之时,还有一事不解的出声相问,“当日你救我之时就已知我的身份,还是救我之后彻查出来的?”
“当日救四皇子之时,臣有看到你隐于腰间露出的龙纹玉佩!”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的真实身份的?”对于这一点,他很好奇。虽一块龙纹玉佩,能确定是皇室中人。可皇室中人多得去了,他又怎知了自已是皇子身份,而不是偏枝里的郡王或是王爷呢?再有,他一进门就准确无误的叫出自已为四皇子,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變国有听闻派皇子出使临国的消息,加之四皇子那日醒时,跟内子说了崔姓,排名第九。
變国当今圣上的前位皇后,娘家便出自崔姓国公府,四皇子于外家孙字辈中排行第九。”
说着,他转了身,“臣当初便是从那处分水岭被逼跳下的。”
所以,这方方面面早就将他给摸了个彻彻底底?崔九有些黑脸,想着自已被困在那小家之中时,曾想破头也未想出他是哪方豪杰。还曾怀疑了,他是不是哪个江湖侠客,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故意隐居在此的。
如今看来,还真是差得离谱。
“走吧!”崔九挥手让他快走。
赵君逸再次拱了拱手后,便抬步走了出去。
待他完全消失在院中之后,从暗处快速行来一人,立于他的身旁,小声问道:“主子要用此人?”
“君家之人,自是要用!”
“可……”想起那人一身桀骜,怕是很难顺从才是。加之这般容易就叛了国,投靠到了这边的话,来日会不会也会做了同样之事?
崔九抬手止了来人再欲出口之话,“君家之人能镇守极苦之地,百年之久都未生叛心,不要太过小瞧。”
“……是!”
挥手让来人下去,崔九背手立于屋中。看着外面冬日极亮的暖洋之光,勾唇冷笑了起来。
李空竹他们在回村之后,便开始商议起采果之事。
由于原材料需要很多,李空竹便想着让崔九去找他往日组队狩猎的朋友。
“想来如今这个时节,也不会日日上山寻猎了。不若请了他们谁得闲之人,去帮着采摘几背。当然,帮采自是没有白采之理。按斤收,一斤半文钱!”
这样一来,谁闲着没事做,只要跟着进山摘个一天,想来一二百斤的,根本不成问题。
一天就能摘个百十文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行情了。
赵猛子沉眸想了一下,道:“行,那我现在就去住得比较近的几家问问,趁着这会还早,下响时应该还能摘个两背回来!”
“好!”李空竹刚点完头,就见他起了身。
麦芽儿见状,赶紧塞了两回来时买的馒头给他,“先垫巴点!晚上做好吃的!”
“哎!”赵猛子嘿笑的点头接过后,便掀帘出了屋。
李空竹又说了收山楂果之事。
“怕是要跑得远点,那天猛子老弟收了一车回来,说是走的是极偏的山沟子。因为沟穷,很少出来行买卖之事,倒是让我们捡了个便宜。”
“无事,我倒是可去到其它村去问问看一些猎户。若有人想挣这份银子,自是知道这深山何处还有那山里红的!”李冲接了话,很是沉稳的说道:“这外在事儿,交于我便是了!”
惠娘在一旁应和着,“他办事你放心,跑了外面这般多年,自是会点为人处事的。”
李空竹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惠娘姐可是比我这个笨人儿聪慧得多呢!”
“又打趣不是?”她拍着她,嗔怪道:“你也不差的,有啥事儿别憋肚里,我瞅着你这会可老在走神哩!”
李空竹不自然的笑了笑,虽说强逼着说事儿,来忘一些不想想的事儿,可到底心中还是有些记挂慌。
“倒是没大事儿,一会等他回来就明白了。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惠娘亦是跟着叹了口气,“谁让就嫁了那么个据嘴儿的葫芦?能做的,就是猜呗!”
“咳!”旁边的李冲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
李空竹倒是别有深意的别了他俩一眼,光说别人了。她自已不也这样?
失笑摇头,李空竹接着跟他们相商住宿的问题,还让他们去住了麦芽儿家。
而她一会还得去找趟王氏,让她帮着去找几个人过来。
这回,怕是得多用几个人了。
商量好,几人就着买回的包子馒头,烧了一个热汤,简单的解决了中饭。
待吃过饭后,麦芽儿邻着惠娘他们先回了家。
李空竹则去往了里长长,找了王氏,让她帮着再多找两人。
让第一天来两,第二天来四个最好。
王氏听了,心中有了主意,打着保票的让她放心就好。
安排完了这些事儿,李空竹便独自回了家。
到家,见赵君逸还未回来。
心头那种苦压的涩然感,在这一刻因没了外人的所在,开始一点点的冒出头,苦得她心口都有些泛起了疼。
去到厨房,拿出糖罐,挖了几颗冰糖进嘴,装着很是舒服的眯了眯眼,轻舒口气的笑了句,“真甜啊!”
将罐子抱在怀里,步了出去。
行到主屋,脱了鞋上炕,趴在了那炕桌之上。等着嘴里的糖块化完后,又挖了一块进嘴,再说一次,“真甜啊!”
反反复复说得多了,就在她以为心头的那涩然快没了时。
房门却不期然的推了开来。
进来之人,身材颀长,眉眼冷淡。
一张脸,半面风华绝代,半面荆棘密布。不走路,很是正常。一走路,便会一跛一拐。
盯着他看之人,趴在桌上不停的允着口中的冰糖块子。
看着他,笑得很是风华绝代,“当家地,你是不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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