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微妙的情素
夏司麟赶到顾轻风住处的时候,顾轻风已经喝过苏欠割破手碗流到碗里的血了,面色开始渐渐的恢复正常,原本忙碌的屋子里面早已恢复平静,大家的脸上都似乎挂着长长松了口气的表情,当看到丫鬟托盘里放着的那只带血的空碗时,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一旁包扎手腕的苏欠。
心猛的抽了一下,一股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众人这才发现他进了屋,正要行礼,他却不等众人动作,拽上苏欠便往屋外走。
“喂,你干什么呀?我刚当完血牛,你要不要这么粗暴啊?”苏欠被莫名奇妙的拖着走了十几米之后,才气恼的抬脚朝着他身上踹了一脚。
苏欠捂着刚包扎好的手腕,喘着粗气瞪着他,夏司麟的胸脯也剧烈的起伏,脸色不佳的样子,眼神中溢满了怒意。
两个人对视了五分钟,恨不能把对方瞪穿几千个洞。
他到底在气什么?
“简直莫名奇妙。”苏欠觉得他就是不定时的发一下神经,白了他一眼之后便仰着脖子大刺刺的绕过他,往天策别苑走去。
“你给我回来。”夏司麟在她即将要擦肩而过的瞬间抓住了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强行把她拖到自己面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苏欠的火瞬间又被撩起来了,拼命挣扎着,踢打着,小脸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
夏司麟不管不顾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一言不发的往天策别苑走去,尽管她的脚还在乱蹬着,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手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脯,但是他仍是一言不发。
到了天策别苑,丫鬟们见状迎上来,刚要行礼,夏司麟沉声道:“你们先出去吧,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是。”
秋星领着众人退出门外。
夏司麟一把将苏欠扔在床上,冷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随便割腕放血。”
苏欠挑眉,抄起床上的枕头便扔过去,嘴里骂着:“老子爱放就放,关你鸟事!”
夏司麟闪身避过飞来的那只枕头,窜到床边抓住她的双手压着火平静的道:“因为你占用了洛羽莹的身体,这不是你的身体,本王说不准你破坏就不准你破坏!”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苏欠瞪着他,眼中燃烧着两团火焰。
原来他只是在乎洛羽莹的身体!
“那就让你的大统领去死好了!”苏欠奋力用额头朝他撞去,夏司麟显然没有料到她还有这手,而且这么负隅顽抗,等他抚着被撞痛的额头瞪着他的时候,她已经满脸写着懒得理他的表情,翻身拽过被子躺下,只扔给他一个背影。
夏司麟怔在那里,他想看着顾轻风死吗?
不!
那苏欠救了他,他为什么不高兴?因为那割的是洛羽莹的手腕?在他的浅意识里,洛羽莹一直还活在他身边。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洛羽莹。
他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股烦闷涌上心头,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缘由,他木然的离开天策别苑,晃进碧汀苑,忽然觉得胸口一堵,一口气没提上来,不由得咳了两下,顿时手上粘满了血。
“王爷——”
众丫鬟们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已有人进屋去拿药丸。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进卧室,服了药后伺候他休息,这时清儿踏进碧汀苑,没有见到自家主子的身影,急忙抓住一个下人问:“王爷呢?”
“王爷刚刚发作了,现已经睡下了。”
“不是有哥哥带回来的新药么?怎么发作得越来越快了?”
“这个小的不知,许是王爷动气了,所以......”
清儿自知是自己惹的祸,本想来请罪的,哪曾想夏司麟已睡下了,她责怪自己不该自作主张,明明知道自家主子对洛小姐不能忘情,还私自跑去找她求血,她真是该死。
思及此,她愧疚的“噗通”一声跪在大殿内,决定要跪到夏司麟起来为止。
夏司麟连着两日都没有到天策别苑,苏欠倒是落了个清静,每天早上起来练完功之后就是各种吃喝,过着猪一般的生活。
谋反的兵将已经重新整顿过,夏司麟也已进宫汇报过皇帝,因为牵连太广,影响甚大,故低调处理,只斩了一些带头的,其余一律从轻处罪,至于大司马玄斌,由于是四皇子的舅舅,四皇子与其母玄妃百般乞求,才免于死罪,勒令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鉴于苏欠查案有功,皇帝也下了旨给予嘉奖,而萧绫乃反贼之妹,夏司麟正好将其废除赶出了王府,从此容王府彻底干净了。
只是一向喜欢惹苏欠生气的夏司麟突然间就对她冷淡了,苏欠想不通之余,也生出了些许不愉快,随带着的,还有一些不习惯。
这日苏欠练完功早饭,想起那日皇帝派公公进府宣读圣旨的时候,夏司麟站在一边那一脸的淡漠与从容的样子,就莫名的觉得憋屈,圣旨宣读完毕,眼见着众小太监把皇帝赏的东西依依搬进别苑里,夏司麟却没有正眼看过她,只是寒暄着把公公送出府外,然后转身便回了碧汀苑。
思及此,苏欠恨恨的不停的用筷子戳着眼前的一般烧鸡,看得秋星实在不忍,弱弱的出声道:“小姐,那只烧鸡已经被您戳烂完了。”
苏欠回过神,冲她扫过两道寒光,吓得秋星赶紧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半步。
苏欠的样子,看起来像要吃人。
“戳烂了正好,免得费牙。”苏欠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顿时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秋星再不敢搭话。
“你说,那个逗比王爷最近在忙什么?该不是......”该不是在躲我吧?
当然,后面那半句及时醒悟,咽了下去。
秋星歪着着看着她,等着她的下半句。
“该不是天天出去玩去了吧?”
这后半句补得好弱智,连她自己都不信。
“最近出了谋反一案,可能有好多事要等着王爷去处理,所以最近可能比较忙。”秋星的回答显然比较官方,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儿,可苏欠总觉得哪里有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不管了,我找他去。”苏欠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霍地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朝门外走去。
以她雷厉风行的性子,才不会闷头坐在屋子里绞尽脑汁的猜想呢!
碧汀苑里,夏司麟正在书房埋首读书,只有清儿立于一侧,屋子里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少顷,夏司麟放下书本,长叹一声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主子是否乏了?”
“这两日洛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夏司麟突然开腔问。
“洛小姐这两日似乎挺安静的,除了练功就是睡觉,倒也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这倒稀奇了,那个整天出幺蛾子的人居然老实了?”夏司麟嘴角勾起一抹戏虐的笑意。
沉默。
半晌,清儿终于不怕死的开口道:“主子想见洛小姐属下可以去请她过来。”
“多嘴。”夏司麟又闭了眼,低低的扔了两个字。
“属下知罪。”
清儿不敢再言语,垂手立于一旁。
半晌。
“轻风最近怎么样?”
“已无大碍,谢主子关心。”
又沉默,空气中迷漫着阴郁的气息。
“主子是否在生洛小姐的气?”
虽然那日长跪碧汀苑,夏司麟并没有表现出怪她的样子,还派人对轻风日夜小心看护,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主子其实心情并不怎么好。
夏司麟闻言蓦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他的反应说明被说中了,虽然夏司麟并没有吭声。
她又多嘴了。
这次她真的不敢再言语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苏欠的声音。
“逗比王爷——”
夏司麟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眼神中的寒气瞬间退去。
一阵风似的,片房便卷到了夏司麟的书桌前,粗声大气的嚷着:“不是要教我练功的么?这两天都不见人影。”
清儿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识趣的退出了书房。
“本王忙。”夏司麟并不理她,仍旧把头靠在椅背上。
“你现在不是挺闲的嘛。”苏欠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识破了他睁眼说瞎话的借口。
“那也忙。”借口当真言,说起来还颇有理,绝对厚颜无耻啊。
“我知道了,不就生气我把你心爱的洛小姐的身体给割坏了嘛,行了行了,下次不会了。”苏欠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都认错了,你就别矫情了的表情。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欠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如果不说,夏司麟要是一直不理她,那她的功夫得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去报仇啊!
夏司麟看着她绑着纱布的那只手在眼前晃荡,突然收了收瞳孔,一把抓住了它,空气突然凝固,一股低气压在两个人之间扩散开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股微妙的情绪荡漾在两个人之间,书房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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