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连日的阴雨,谢青瑶没有地方疯闹,终于安分了几日。
这一安分下来,可就要出大事了。
其实一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的时候,谢青瑶并未在意。庄稼地里长大的姑娘,从来都没有娇生惯养过,头疼脑热根本就算不上病。上次晕倒了一回,不也是睡一觉起来啥事都没有了?
直到小病拖成了大病,谢青瑶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一天在檐下看雨,谢青瑶忽然想起前日捉来的那只兔子还没有喂,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三步两步冲进屋去。
没等进门口,她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了。
耳边只听到洒扫婆子张妈的一声尖叫。
醒来的时候,谢青瑶险些再次吓晕过去。
别误会,眼前既没有黑白无常,也没有牛头马面,更没有君御涵。
只有大夫和阿木两个人,但是两个人的脸色都黑得跟锅底似的,齐刷刷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快要死了?”谢青瑶揉揉脑袋,发现晕倒的时候后脑勺那里磕了一个包,这难免让她感到有几分郁闷。
阿木苦着脸道:“没错,您快要死了。”
谢青瑶闻言立刻跳了起来:“喂,不带这么跟病人说话的吧?就算我得了绝症,你也该安慰我两句才是啊!好端端的,我怎么就快要死了?”
这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能跑能跳能吃能睡,哪一点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
阿木咬着嘴唇瞪了她半天,忽然凶巴巴地抱怨道:“如果你得了绝症,那倒还不算麻烦,偏偏又不是绝症!”
谢青瑶更加糊涂了。
这小子今儿吃错药了不成?怎么口口声声咒她死,还盼她得绝症?就算她前两日在谷里胡闹得有些厉害,这小子也不至于有这么深的怨念吧?
谢青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试试阿木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那小子却像是看见了猛兽一样,露出惊恐而厌恶的神情,蹬蹬蹬地退到了门边,摆出一个随时准备落荒而逃的姿势。
“这是怎么了?”谢青瑶表示很受伤。
此时阿木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怎么了?奴才也想替王爷问问您是怎么了!王爷离开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上次跟您见面也只说了几句话,当晚根本没跟您一起过夜,您……您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这孩子……等等,什么孩子?”谢青瑶愣了一下才勉强听懂那句话的意思,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大夫揪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花白胡子,脸上阴得好像随时会下雨:“侧妃您……有喜了。”
“开什么玩笑!”谢青瑶没等他话音落下,已冲过去揪住了他的胡子。
阿木见状在一旁直跺脚,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谁敢跟您开这样的玩笑?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您……您简直太不像话了!就算是王爷有对不住您的地方,可是……可是您心里再怎么委屈,也不能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啊!等王爷回来,这件事您怎么交代?”
谢青瑶见两人的样子实在不像说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愣了半天,她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右手搭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这一搭,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大白天活见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已到嘴边的“庸医”二字,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么明显的脉象,就算是再业余的大夫也能诊得出来。
有喜了。
可是,可是!可是!!
有个大头鬼的喜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呐!
有喜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这脉象又是千真万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青瑶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这么荒唐的事,一般是只有做梦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谢青瑶下意识地拿起案头的一把小银剪,盘算着要不要狠心在自己腿上扎一下试试。
“等一下!”阿木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眨眼功夫人已经从门边冲了过来,死命地夺下了谢青瑶手中的剪子。
在争夺的过程中,谢青瑶的手不可避免地遭了秧,一道血痕突兀地出现在了手背上。
惊魂未定的阿木将剪刀藏到身后,喘着粗气哭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急着寻短见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到时候王爷追查起来,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呢!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刚才奴才已经跟大夫商议过,这事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您舍得下这个孩子,王爷就永远不会知道!”
“寻短见?谁说我要寻短见了?”谢青瑶用帕子按着手上的伤口,悲哀地发现事情似乎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阿木愤怒地瞪着她,没好气地道:“不是寻短见,您拿剪刀干什么?裁衣裳吗?现在您听我说!大夫诊出脉来以后就把张妈支了出去,所以这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趁着王爷没回来,大夫会给您开一剂药,喝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您只要记着以后安分些……”
这时候,阿木忽然注意到,谢青瑶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只盯着手中那块沾了血的帕子,翻来覆去看个不休。
“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阿木一个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
“呃?你不至于吧?”谢青瑶头一次见一个大小伙子哭出声来,一时不禁愣住了。
大夫扯了扯胡子,慢吞吞地道:“哭一哭也好,他吓坏了。侧妃这段时日毕竟是在谷中,王爷若要追查,这谷里的每一个男人都摆脱不了嫌疑,一个说不清楚,掉脑袋怕还是轻的,换了谁能不害怕?”
“不是吧?”谢青瑶扯了扯手中的帕子,苦笑起来。
大夫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在杏花岭的那天,老朽便察觉到侧妃的脉象有些不对,只是当时并不明显,所以不敢多说,如今看来,竟是……这样算起来,这胎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无论如何遮掩不过去的。老朽已经把方子开好了,侧妃早做决断吧。”
谢青瑶下意识地接过方子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点了点头。
从这方子来看,大夫的医术是不错的,心地也还行,开的虽说是极猛烈的落胎药,倒没忘了给她温补调养,一看就知道是只打算要她一条命的。
可问题是,她真的只有一条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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