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容易过,皇帝、皇后和小儿子小女儿说说笑笑,一起用过晚膳,禀烛夜话。
永宁公主咭咭咕咕说着老师又教了什么、她又学会了什么,皇帝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耐心听她讲各种琐碎小事。
皇后和周王说悄悄话,“内侍监的马德云你知道么?看着白白净净很体面,人有点憨,对你爹一向忠心耿耿的,这趟差使就是他去办的。据他说,喻家小姑娘本来没给你爹准备礼物,只有我和阿璎的,是他特地提了提,喻家小姑娘如梦方醒,方命侍女去取鞋子。”
周王悄悄瞅了皇帝一眼,忍俊不禁。
爹,您别不服气,您……您脚上真还是个添头……
“怎么会刚刚好啊?”皇后小声问:“也太合脚了。”
周王低笑,“喻先生个头和爹差不多,大概脚也一般大小吧。”皇后乐了,打趣的说道:“这还真是命中注定要做亲家的,你爹和她爹能穿同样的鞋子!缘份啊,天意啊。”周王浅浅淡淡的笑着,喜悦和欢欣在他俊脸上荡漾开来,眼中有点点星光。
皇后看着情窦初开、知慕少艾的小儿子,又是喜欢,又觉不舍。
最小的儿子也长大了呢,要离开父母展翅高飞了。
“别让爹知道。”
“别告诉你爹。”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说道。
话出口后,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均是温馨。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皇帝含笑问道。
皇后存心逗他,冲周王努努嘴,“三郎想走。”
皇帝果然有些不安,清了清嗓子,说道:“三郎,你先把关氏一案查清楚之后再作打算。若关氏一案查不清楚,你便是回去了也无用,徒增烦恼。”
周王很会配合皇后,慎重的想了想方恭敬答道:“是,孩儿遵命。”
皇帝欣慰的笑,“这样才对。”
永宁公主在旁听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好奇,“什么徒增烦恼啊?三哥,你为什么要徒增烦恼?”
永宁公主在宫中十分娇养,但是皇帝、皇后并不是只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应该教她的都会一一教导。皇帝细细跟她讲了先帝晚年时的情形,“……杀戮过重,官员人人自危,被冤杀的只怕不少。”永宁公主睁大眼睛听着,又是惊讶,又是伤心。
“哥,我帮你!”她含泪拉住周王的胳膊,“你是男子,要和喻家姑娘通信是不合情理的,喻家长辈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你。我是公主,我要和她通信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敢阻拦。三哥,你和她通信吧,明着是我,其实是你。”
“阿璎真懂事。”皇帝感动的不行。
冷峻的周王对着妹妹是很温柔的,微笑拍拍她纤细白嫩的小手,“阿璎,多谢你。这样好不好?你正常写信,三哥在空白处用牛乳书写,晒干,牛乳写的字便不见了。信送到她手里之后她洒上药水,三哥的笔迹便可以显出来。”
“还可以这样呀。”永宁公主头一回听说用牛乳写字的事,很觉新奇。
“岂只可以这样。”皇后笑盈盈说道:“若你和喻家小姑娘同在京城,你还可以请她进宫来玩,又或许你可以把她约到别的地方,让你三哥和她相会,一解相思之苦。”
她嘴角噙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帝一眼,“有位公主妹妹,便利的很呢。”
皇帝好像嗓子不舒服,轻轻咳了一声,脸上现出可疑的红色。
永宁公主狐疑看看皇帝,再看看皇后,悄悄拽周王,“三哥,爹和娘是怎么回事?”周王小声告诫,“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管,知道么?”永宁公主不满,“我怎么还是小孩子呀?我和她年龄差不多……”气咻咻,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
她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任性起来很难哄,周王无奈,“咱们的父皇也有位亲妹妹啊。”
傻丫头,这你还不懂么,当年爹和娘没成亲的时候,爹只是后宫中一名没有生母庇护、没有外家帮扶的皇子,他想见娘自然会很难很难。那时有姑姑呢,姑姑和爹感情多好,肯定没少给爹娘牵线搭桥。
先帝膝下有十几位公主,但是只有一位和皇帝同母。她小名阿早,皇帝登基后册封为她泽国长公主。太子、秦王、周王和永宁公主提起其余的长公主,要么是“姑母”,要么是某某长公主,提起他们父皇的同母妹妹,泽国长公主,却是亲切的直呼“姑姑”。
泽国长公主性情爽朗,喜欢游历名山大川,眼下正醉心于山水之间,并不在京城。
永宁公主很聪明,周王稍微一提她便想明白了,快活的笑,“原来爹当年……嘻嘻,姑姑帮爹,就跟我帮三哥差不多吧?”
皇帝嗓子更不舒服,咳嗽了几声,道:“三郎,阿璎,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早点安歇。”
——开口撵人了。
周王和永宁公主都笑,“爹,娘,孩儿告辞。”
皇后不放心的交待,“回去之后便要安歇,知道么?不许闲逛,也不许熬夜。”周王和永宁公主满口答应,“一定一定,放心放心。”跟父母道了晚安,起身往外走。
才出殿门,永宁公主银铃般的笑声便响起来。
“难得阿璎居然能憋到这时候。”皇后粲然。
“算阿璎识趣,再当着朕的面笑,朕便恼羞成怒了!”皇帝哼了一声。
“噗——”皇后忍不住笑出声。
“皇后你明知故犯!”皇帝做出生气的样子,“知道朕恼羞成怒起来后果会如何的严重么?龙颜震怒,雷霆大发!”
皇后无辜的看着他,眼神清澈,“真的么?”
皇帝得意,“自然是真的。来来来,皇后,咱们回寝殿,朕演给你看。”
“在这里好了。”皇后不愿意挪地方。
“不,回寝殿!”皇帝语气坚定,携起皇后的手,往里走。
皇后不情不愿的拖着步子,“累,不爱走路。”
皇帝也不装生气了,柔声问道:“妹妹累了么?”伸手揽着她的腰肢,打横抱起,“妹妹,我抱你回去。”
烛光摇曳,他抱着她,向殿宇深处走去。
永宁公主年纪小存不住心事,拉着周王不许他走,很热心的给他出着主意,“三哥你别一直看卷宗呀,再想想别的办法!譬如说,找找当年关渊毅的同僚、同年,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周王耐心告诉她,“这是自然。三哥已命人查找打探去了。不过,年代久远,又经历过改朝换代,他的同僚、同年便是活着也是老年人了,不易寻。”
“这样啊。”永宁公主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失望。
“这不算什么事。阿璎,回去吧。”周王微笑。
“可惜外祖父为了那个大坏蛋搬到郊外去了,要不,三哥你可以请教外祖父。”永宁公主还是不甘心放弃,想了想,忿忿说道。
他们的外祖父,也就是皇后的父亲,姓常,字广横,是开国时赫赫有名的将领,这时早已隐退了。他有三个儿子,长子常绍因军功被皇帝封为楚国公,次子常绪袭了他的爵位,为开国公,季子常缙甘于平淡,只在近卫中挂了个虚衔。常绍和常缙的儿女要么出色,要么平庸,品行俱是良好,唯有常绪家的独生儿子常讷从小被父母惯坏了,才十四岁就会调戏良家少女。外祖父恼了,不顾次子夫妻两个的苦苦哀求,把常讷带到郊外偏僻的农庄里亲自看管,每天逼他挑水种菜、喂猪、做苦工,晚上还要读书写字,如不听话照做,连饭也不给他吃。
有他在旁边拿鞋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谁来说情也不管用,常讷这花花公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认命的白天干活、晚上念书,几个月下来,听说性情大改。
虽然这样,常广横还是不肯放这不争气的孙子回城,要他继续在农庄吃苦。什么时候完全改好了,才许他再回开国公府。
永宁公主想到外祖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了,还要为常讷这小子住在遥远偏僻的郊外,真为她外祖父愤愤不平。再说了,她外祖父是开国元勋,先帝时候的那些往事别人不知道,他或许还记得。若有他老人家在,三哥省多少力气,少做多少无用工。
“先帝在时,勋贵和文官之间泾渭分明。”周王温声道:“外祖父和文官并没打过什么交道,未必知道关渊毅的事。况且,外祖父这一生经历过的磨难太多,便是他知道,我也不忍心让他再去回忆往事。”
“也对,咱们不应该去打扰外祖父的清静。”永宁公主歪头想了想,通情达理的说道。
“乖。”周王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微笑夸奖。
对着自己妹妹他半分不冷淡,就是个宠爱妹妹的好哥哥。
“不过,我想外祖父了。”永宁公主忽闪着大眼睛,“三哥,明后日你有空闲么?带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好不好?”
那农庄地方十分偏僻,如果不是周王亲自带着她,便是有大队近卫保护,皇帝皇后也不会肯答应让她去的。
周王微笑,“巧的很,我也想外祖父了。”
他这分明就是答应了,永宁公主扬起胳膊欢呼两声,神情雀跃。
次日,周王和永宁公主亲和皇帝、皇后说了,皇帝欣然同意,“见了你们外祖父,向老人家问好。”皇后蹙起一双娥眉,“你们外祖父也不知要跟阿讷那不懂事的小子较劲到什么时候。跟他说,我想他了,让他早日回城,进宫来看我。”周王和永宁公主一一记下来,“是,一定转告。”
皇帝给了周王一千名近卫。周王谦虚推让,“父皇,五百名足矣。”皇帝风趣的说道:“朕给的正是五百名啊。你五百,阿璎五百,岂不是正好一千?”说的众人都笑了。
周王骑马,永宁公主乘上她精巧的辂车,近卫前呼后拥,出了紫禁城。
往城外走,一开始路还算好,慢慢的就崎岖起来,马跑不快,车夫小心翼翼的赶车,唯恐颠着了车里的永宁公主。
“外祖父竟然住这里!”永宁公主掀开车帘,跟周王抱怨。
周王安慰道:“再忍耐些时候,很快便到了。”
永宁公主撅起小嘴,放下了车帘。
一行人到了一个农庄前。
这农庄很大,一进门的院子里种着数十株桂花树。微风吹过,桂花树舒展着四季常青的枝叶,在阳光下闪着绿光。
周王把大部分近卫留在这里,只带了十几名亲信进去。
再往里走有房舍,不精致,但是很坚固。
永宁公主一路走一路看,见着什么都觉得很新奇有趣。
周王带着永宁公主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里完全是农家布置,院子里有井,可以打水,四处都种着菜,房子很简陋,墙是木柈子加泥垛起来的。
“外祖父就住这里呀。”永宁公主差点哭出来了。
周王牵起她的小手,“阿璎,闻到饭菜的香味没有?快过来,说不定咱们马上便有口福了。”
永宁公主被他牵着手,走进一间低矮的屋子。
这屋子看像子是厨房,中间支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桌子上放着案板,旁边椅子上坐着位白发老妇人,正在不慌不忙的和面、擀饼;窗前是灶台,支着个大铁锅,一位个子高高、手长腿长的老者坐在灶前烧火。
见周王和永宁公主进来,老妇人、老者都抬头冲他俩慈爱的微笑,但是并没停下来手里的活。老妇人还在擀饼,老者还烧他的火。
“外祖母,您怎么也在?”永宁公主看到那和面擀饼的白发老妇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外祖父要看着常讷那大坏蛋,他烧火不稀奇,您怎么放着好好的国公府不住,也到这里来了?
“城里住烦了,到乡下逛逛。”老妇人笑道。
这位便是皇后的母亲、周王和永宁公主的外祖母兰氏老夫人了。
“外祖母您真是的,这种事何必您亲自做呢?”永宁公主跑到外祖母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嗔怪不依。
“就是,您何必亲自动手。”周王也很不赞成。
兰老夫人扬扬手中的面团,“我看见这白生生的面团就想揉揉,还想把它擀成饼。”
“是挺好玩的。”永宁公主瞅瞅外祖母手里的面团,怦然心动。
她还是孩子心性,看到什么没见过、没玩过的都想亲自动手。
生面团,这还是她生平头一回看到。
“揉揉它,擀擀它,想想就有意思。”永宁公主嘻嘻笑。
这简陋的农舍之中却放着个黑红色的脸盆架子,上面放着铜脸盆,架子上搭着雪白的巾帕,隔子里放着玫瑰胰子、桂花胰子,旁边有一个大水缸,缸里是满满的清水。
永宁公主过去洗了手,擦干净,坐在外祖母身边的椅子上。外祖母给了她一块面,永宁公主很有兴致的揉起来。
一会儿揉,一会儿摔,玩的很高兴。
周王踱到灶台前,“外祖父,孙儿来给您帮忙。”
老人抬起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微笑道:“小三子,你拉张椅子坐过来,陪外祖父说说话。”
“他不用帮忙,我用。”门口响起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我快累死了!”
一个半大少年挑着一担水进来,放下担子,喘着粗气,“明明院子里就有井,他非要逼着我从一里地以外的地方往这儿挑水!不挑就抽我!还要饿饭!”
这少年身穿粗布衣裳、布鞋,衣着异常简朴。生的细眉长眼,五官还算清秀,脸色已被晒得黑黑的,很气愤的模样。
“活该!”永宁公主冲他瞪眼睛,“常讷,谁让你不学好的!品德不好的人就该这样教育,这还算轻了!”
“谁品德不好了?”常讷气呼呼的嚷嚷,“谁品德不好了?”
“再多挑十桶。”老者淡淡的说道。
他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映入众人耳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讷张大嘴巴发了会儿呆,哭丧着脸,“祖父,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再多话,便再加。”老者语气毫不留情。
永宁公主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继续玩她的面团。
周王站在这低矮的房舍中,也是面色如玉,风姿秀异。
常讷看着眼前这些人,忽地愤怒了,大声质问道:“祖父,您为什么这么偏心?您的孙子、外孙子谁没有犯过错,为什么您单单要和我过不去?他们都在京城享城,锦衣玉食的过日子,唯独我倒霉,您逼我,打我,还不许我吃饭!祖父,您看看周王、永宁,再看看我!我和他们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您为什么对我这般苛刻,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孙子?!”
永宁公主扔下面团,瞪圆了眼睛,“常讷,你敢对我外祖父无礼!”
周王脸色铁青,“常讷,你若好好的跟外祖父赔罪还算了,再敢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常讷虽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见了他这脸色还是心中犯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外祖父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上,有着丝凄凉之色。
外祖母手中拿着擀面杖,冷冷看了常讷一眼,“你犯的错和别人犯的错一样么?常家这么家孩子,谁像你似的偷偷摸摸赌钱,谁像你似的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就敢调戏良家少女?那姑娘被你调戏后便跳了河,若不是救的及时,小命早没了!常讷,你只知道替你自己抱屈,觉得常家的孩子不是住在楚国公府,就是住在开国公府,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富贵,却不想想,你祖父戎马生涯大半生,老了老了,还要跟着你在农庄里过苦日子!他抽你打你,自己不心疼么?打过你他不会背地里掉眼泪么?不许你吃饭、让你饿肚子的时候,他肯吃东西么?回回罚你不许吃饭的时候他都陪你饿着,你知道么?!”
常讷愕然,张大了嘴巴。
永宁公主气哭了,伸出小手抹眼泪,“外祖父饿肚子……呜呜呜……不要,我不要外祖父饿肚子……”外祖母叹口气,柔声哄她,“阿璎乖,不哭。”永久公主抹了把眼泪,生气的说道:“我要回宫告诉我父皇,让他把这里建成监狱,单关常讷一个人!让很多很多狱官来看管常讷,外祖父要跟我回去!”她说的虽是孩子话,却很是情真意切,外祖母听在耳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常讷,你还是人么?”周王沉着脸教训,“外祖父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回报外祖父的?还有脸在他老人家面前大呼小叫!”
常讷呆了半晌,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祖父面前,抱着他的腿,号啕大哭。
他流下悔恨的泪水。
永宁公主方才还气得要命,等外祖母把饼蒸出来,摆出几样清淡小菜,她的眼睛便亮了。
面饼很薄很薄,半透明,拿上一张饼,先涂上酱,再夹各样小菜,卷起来放到口中,好吃极了。
“真好吃!”她满口称赞。
外祖母照顾永宁吃东西,周王和外祖父坐在院子里喝茶。
“开国公府送来许多日用之物。”仆役进来禀报。
外祖父想也没想,便吩咐道:“全扔出去。”
仆役答应着,出去了。
周王不由的皱眉。开国公夫妇好不晓事,外祖父在尽心尽力替他们管教常讷,他们可倒好,除了添乱,还是添乱,唯恐他们的宝贝儿子受苦——若不是他们太过娇惯纵容,常讷也不至于小小年纪便不学好。
“外祖父,您不必这样。”周王劝道:“方才阿璎说的虽是孩子话,却也有可取之处。您若实在不放心让常讷回开国公府,便让他常住桂庄,不过,您用不着从早到晚陪着他,您已是老人家了,搁不住这么折腾。”
外祖父哈哈笑,“小三子,你是说外祖父老了么?”
“可不是老了。”周王毫不客气,“人老了就要服老。您以为自己还年富力壮呢,能跟常讷一直较劲?”
“就跟他较劲。”外祖父笑咪咪,“小三子,外祖父打算这几天便启程,离开京城。再住在桂庄是不行啦,你二舅舅、二舅母变着法子四处托人情来央求我,下一步说不定你二舅舅会拿把刀放自己脖子上,要胁我放了他的独养儿子!我把常讷带走,走的远远的,让他没辙。”
周王哭笑不得。
“您打算去哪?”周王随口问道。
“顺天府。”外祖父语气淡定。
周王何等聪明,不过刹那间便想明白了,心中感动,低声问道:“外祖父,您已经知道朝中不少大臣反对迁都,其中还有几位勋贵外戚,对不对?”
外祖父微笑摇头,“自打你爹登基之后,我便绝口不提朝政了。小三子,外祖父只不过想换个僻静地方管教孙子,朝政我可不知道,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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