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却低下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是,姐姐教训的是,不过我自己的事,我自有打算。”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出什么岔子,侯清晓要是自己往池子里一跳,说是她推的,这前后都没有人看见,她要怎么跟赫连锦解释?
现在她可没空跟侯清晓玩这种勾心斗角的游戏。
她说完,也不等侯清晓朝她靠近,挑了另一条出门的路,转身就离开了。
侯清晓看着云真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竟然忽然有一丝难过,云真早就走了,她却还是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呆呆地望着。
“主子就不该多管闲事,她爱怎样怎样,主子作为姐姐,这样对她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要等她蹬鼻子上脸吗?”
杳杳见侯清晓望着那个方向,失了神,随即低声道。
侯清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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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听见云真出门的声音,也早早醒了过来,她的手虽然已经肿得伸不直了,一想店里已经走了个惠娘,又走了几个伙计,今日晴好的天,定然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想了想,还是从床上爬起。
凌波正要跟着其余几人去店里,见雪娘起身,急忙道,“你这两日就歇着吧,烧煮的活就让我们来做。不然锅里的热气燎得你的手还不知要多久才能痊愈呢!”
“我可以帮着干一些不重的活。”雪娘低头看了眼自己肿的更厉害的双手,低声回道,“择菜也可以的。”
凌波想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或许也是无聊,暗忖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那你晚些去,不用着急。”
说完,就跟着染绯几人往店里去了。
雪娘一个人艰难地洗漱完,又给自己的手上了一遍药,低头看着楚衡上次给她的风寒药,忍不住傻傻地笑了起来。
得知他没事,哪怕是这一双手被废掉,她也觉得值。
她今年已经十七了,从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之前不懂得云真和楚玉之间的感情,只觉得云真和楚玉都傻,都傻得叫人心疼。
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如果喜欢一个人,你便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根本不会去想这样的行为在旁人眼里有多傻,也不会去想,你能不能配得上他,只要他好,便觉得满心欢喜。
她又悄悄地把药瓶藏在了衣柜里,转身锁上门,准备去店里给凌波他们帮忙。
走到半路,她见大家都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也不知是要去看什么热闹,逆着人流又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今日是李庚要被斩首的日子,大家这都是往闹市口的方向去的。
她与李庚有过一面之缘,又知楚衡和他交情匪浅,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站在路口望着人越挤越多的那个方向。
也不知小姐去宫里求情,有用没有用。
李庚看着是个老实人,他为了楚衡才会落到这副田地,当真是情深义重。
她虽几乎都想不起李庚长的什么样子,却还是有些替他惋惜,毕竟他也是一名良将。
还是早些去店里,看能不能多帮些染绯她们,也好让她们能得闲,去送李庚最后一程。
她这么想着,随即加快脚步朝自己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忽见那边巷子口有一群人围在那里,她不免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正要经过的当口,她忽然心里一跳,又扭头朝巷子里看了过去。
巷子里的一群人,像是商议完了什么事,正要散开,一部分人往外走,几个人往巷子深处走去。
其中往里面走的一个人,忽然侧头朝她这里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接了一瞬间,那人又回过头去,继续匆匆地往里面走。
她错愕地张大了嘴,那张脸她肯定认识,那不是李庚吗!虽然他没穿盔甲,只穿了一身便服,可真正看到他脸的瞬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第一眼或许会看错,可刚刚他又回头了,并且像是怕她看见似的,随即离开,如果不是害怕被人认出,为什么要这么心虚?
她诧异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要追过去,却又不敢。
正在犹豫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走的没影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庚现在不是应该跪在闹市口,等着午时就要斩首吗?
难道说,那个要被砍头的人,是假的?!
她想了想,立刻转身,朝人流涌去的方向,拼命地挤了过去。
她跟云真一样,个子娇小,很轻易地便挤到闹市口的人群之中,她硬着头皮,仍旧不停地往前挤去,几乎挤到最前面的时候,隐约看见另一个街口那里押送过来一辆囚车。
囚车高,因此她垫着脚尖,也能勉强看见囚车上的情形。
被锁在囚车上的那个男人,头上竟然戴着一个黑色面罩,没有露出真容!
那就是了!雪娘的心,突突狂跳起来,看着那死囚被押解下囚车,又被推到斩首台上,直到他跪在虎头铡前,头上的黑罩子还是没有摘下。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得太阳晒得人心慌意乱,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那死囚还是戴着面罩。
为什么不摘下呢?就是因为跪在那里的是个假货!她刚刚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李庚!
凤允恭虚张声势地抓了楚衡,把他关在牢里,却始终没去审他,按理说,李庚也该被假假地抓进牢里去。
但是他却逃了,并且又被抓了,立刻就要被斩首,李庚跟楚衡犯的是一样的罪,没有其他过错,没道理楚衡没事,凤允恭却要他死,他可是个将军啊!
雪娘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或许,放李庚走,再找一个代替的假货砍掉脑袋,也是凤允恭计划中的一步?
李庚还在外城藏着,肯定还有什么其它阴谋计划。
跟着云真久了,怎么也得学聪明一些。
她这么一想,顿时豁然开朗,随即又从人群之中往外挤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到自家店门前,见炎叔运完今日要用的菜回来,脱了外面一层干活的衣服,正搬了坛子酒,要转身往外走。
“炎叔!炎叔你要去哪?”雪娘急忙跑上去招呼他道。
“去闹市口看看,总得有人送李将军一程。”炎叔沉声回道,“我去给他敬最后一碗!”
“炎叔,我刚刚从那里回来,你先听我说,还没到午时,你先听我说两句。”雪娘指着还没升到正中的太阳,轻声道,“你先跟我到楼上去,我有话跟你说。”
炎叔想了想,回道,“那好吧,有什么话快些说,我怕不然来不及了。”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雪娘拽住炎叔的衣袖,就拉着他往上走。
二楼还没客人,雪娘随便把他拉进了一个雅间里,打开窗户,指着离他们不远的那处,“炎叔,你看,在这里你能不能看得到那个跪在斩首台上的人?”
炎叔顺着她指的方向,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已经跪在了上头,沉声回道,“能,李将军已经跪在那里了。”
“你确定那是李将军吗?”雪娘随即反问他道,“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看不清,可不是李将军又能是谁?”炎叔有些不明白雪娘说的话,奇怪地反问道。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我刚从那里回来,那个人脸上带着面罩,没有人给他摘下,炎叔可曾听过犯人斩首时带着面罩?”
炎叔顿时愣住了,望着雪娘,没了声音。
“所以我觉得那肯定不是他。”雪娘说完,想继续把楚衡的话告诉炎叔,可又一想,这是机密,消息倘若泄露出去,坏了凤允恭的大计,又是害了楚衡。
“不管是不是,我也得去看看。”炎叔见雪娘没继续说下去,又抱着酒坛子要往底下走。
“不是,炎叔你听我说!”
雪娘一把拽住炎叔的胳膊,急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皇上故意要这样做吗?楚相还没捉到,皇上会不会是想借这个假的李庚,想要引出楚相呢?你不要上台去,你就在周围等着,看楚相是否会出现,若是他想来救李将军,你就在那之前拦住他!”
炎叔要给那个假货喝酒,势必就要那人掀开面罩,那么凤允恭的计划就败露了!
虽然她不明白凤允恭为何要这样做,毕竟是他故意放楚玉走的,她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乱说一通。
但炎叔听着,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放下酒坛,犹豫道,“那我多叫两个人,叫染绯他们跟我一起过去?”
“自然是可以。”雪娘顿时松了口气,“可以的,你跟她们好好商量,店里有我和凌波看着呢!现在楚相最重要,反正台上的那个李将军肯定是假的!”
炎叔暗忖了一会儿,点头回道,“好。”
说完,闷着头走下去了。
雪娘却捂着胸口,长喘了几口气,好险,差点就穿帮了。
这件事等云真晚上回来之后,她也得告诉她,好让云真心里能舒服一点,告诉她凤允恭杀的不是李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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